“世纪争产案”终于告一段落，指控龚如心“伪造证供”的刑事诉讼又将开始。这次，龚如心还能赢吗

　　国际先驱导报驻香港记者王健平报道

　　长达8年的“亚洲第一富婆”龚如心与公公王廷歆的“世纪争产案”终于告一段落。曾两度败诉的龚如心终审胜诉。9月16日，香港终审法院五位法官确认龚如心出示的在1990年3月12日由王德辉立下的遗嘱才是其最后遗嘱，一致裁定龚如心可合法继承王德辉估值近400亿港元的遗产。

　　终审“出其不意”

　　龚如心现为香港华懋集团主席，其丈夫、亿万富商王德辉曾被绑架3次，前2次均能平安回家，但在1990年第三次被绑后则“人间蒸发”，生死未卜。1999年9月，法庭准许王德辉父亲王廷歆宣布王德辉法律死亡。

　　此后，围绕王德辉巨额财产归属问题，翁媳之间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式官司，其焦点集中在龚如心和王廷歆向法庭呈交的两份内容迥然不同的遗嘱中，何者属于最后遗嘱。

　　王德辉曾在1960年立下遗嘱，把全部财产平分予父亲王廷歆及妻子龚如心。其后，他在1968年因怀疑龚如心有外遇，故另立遗嘱，把所有财产留给父亲。但龚如心提供给法庭的则是王德辉1990年所立的遗嘱，注明把所有财产留给妻子。

　　该案件先在香港高等法院原讼庭审讯，双方均聘请笔迹专家鉴定笔迹。最后法庭裁定1990年遗嘱属伪造，龚如心被判败诉。

　　龚如心不服，提出上诉。去年香港上诉庭再裁定龚如心所提供的王德辉签名属伪造，驳回上诉。今年7月，龚如心再次上诉至终审法院。

　　这次终审法院“出其不意”地推翻原讼庭和上诉庭的裁决，主要依据两个“疑点”：一是龚如心提供遗嘱上的签名是否王德辉签署，难以作出结论，两名笔迹专家对他签名的真伪各存疑问，不能构成一致压倒性结论；二是原审法官不应把举证遗嘱真伪的责任交予被告一方，不应要求龚如心消除遗嘱的疑点。香港实行“普通法”制度，任何被告在未被裁定有罪前都是清白的，而举证责任应在控方，辩方无须证明自己清白。原则上，一切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只有在毫无合理疑点之下，才能把被告入罪。既然原审法官有关龚如心伪造遗嘱的裁决存有疑点，终审法院则依据“普通法”原则推翻原有判决。

　　同时，遗嘱签名真伪与立遗嘱见证人谢炳炎的证供，究竟孰轻孰重，也是裁定的关键。终审法官认为，龚如心持有的遗嘱上的笔迹并非决定性的，而王德辉当时所立遗嘱见证人谢炳炎，清楚表明亲眼看见王德辉在遗嘱上签字，其证供应具法律效力。

　　豪门恩怨

　　王德辉出身于富有家庭，父亲王廷歆是上海面粉大王，1949年举家南迁香港，改做塑胶进出口生意。王德辉中学毕业时，正值朝鲜战争爆发，父亲的生意一败涂地，王德辉没能力继续升学，来到父亲的华懋公司做事，协助父亲东山再起。

　　龚如心和王德辉自小青梅竹马，两人结婚后，为了协助丈夫发展事业，她特地学习英文。经过夫妻俩勤奋努力，很快华懋公司就由经营西药、化工原料发展至代理世界著名品牌的新兴石油工业产品、农业产品及饲料等，成为香港有名的大公司。在香港房地产低潮时，王德辉和龚如心将公司主要业务转向地产，开发新界地区，从买地、建房至销售、租赁、管理、财务等一家独揽，并且向买方提供按揭分期付款服务等。这一举措使华懋集团飞速发展，成为香港最大的私营地产商之一。集团参与香港700多个地产项目的开发，有华懋集团标志的楼宇在香港几乎随处可见。

　　王德辉失踪10多年来，龚如心一直努力拓展华懋业务，从主打的地产发展至生化、娱乐、酒店、矿业等，华懋集团的资产也翻了几番。对于这10多年间独自统帅庞大的集团业务，面对官司和社会上的各种传言，龚如心能坚持下来并取得辉煌业绩，取决于她对丈夫有一个承诺：“我觉得自己有一个很大的责任，就是要把公司维持下去，盖那么多房子、有那么多员工，更何况我一定要把公司管理得非常好，等有朝一日我先生回来，才不会失望”。

　　为想念王德辉，龚如心特地建设了“如心广场”，一高一矮两座大楼以龚如心与王德辉的英文名（NINA及TEDDY）命名。42层的低座叫“NINATOWER”，88层的高座则命名为“TEDDYTOWER”，仿佛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物业之间更由一条透明天桥连接，寓意两人手牵手，情感永不改变。

　　“刑案”即将开审

　　“世纪争产案”终于告一段落，但同时却可能是又一轮新诉讼的开始。法律专家指出，有关案件其实涉及两个层面，一是民事诉讼、翁媳争产；二是刑事官司，涉及伪造证供。前者经过三个阶段的诉讼，至终院判决，已属一锤定音；但在审讯过程中，龚如心因涉嫌伪冒其夫王德辉的签名，在今年1月被警方立案，控告伪造证供、妨碍司法公正等三项罪名，将于10月下旬开庭聆讯。而终院的裁决是否会对笔迹案构成影响，特区政府律政司表示有待进一步研究判词之后才作出决定。

　　也就是说，有关争产案其实并未完全了结，尚可能出现另一种更“戏剧化”的后果，就是龚如心在坐拥400亿港元遗产财富的同时，却要面对伪造签名的刑事后果。但有法律界人士指出，被告要在刑事诉讼中被定罪，必须毫无疑点。所以，如果警方没能提出额外的证据证明龚如心伪造遗嘱，龚如心成功脱罪机会很高。

　　此外，“世纪争产案”也引发人们对“豪门恩怨”从道德上的思考：翁媳二人，同属“有头有面”之人，但在巨额财富面前，公公为证明儿子为何留给他全部财产，可以当庭“揭露”儿媳有情夫，甚至暗示有人买凶绑架害夫；而作为儿媳妇、名列世界最有钱的10大富婆之一，每月却只供给公公1万港元生活费，而且在供词中对已年届九六高龄的老人家诸多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