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视:
他曾经是发达城市的父母官,却选择了漫漫的援藏之路,四年的艰苦奋斗,创造了西藏高原的一个奇迹
杨荣郎:一年一年变化,一天一个样,一年一个样,真有日新月异的感觉。
一边是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一边是农场职工的挽留之意,是回家还是留下,病痛缠身的他做出了什么样的抉择
杨荣郎:我有一句话,反正到那里都要干活,是牛都要犁田。
《面对面》王志专访援藏干部杨荣郎,听他讲述发生在西藏的故事
人物介绍:
杨荣郎
46岁 福建省建瓯市市委副书记
作为援藏干部目前担任西藏林芝地区副专员
兼任米林农场党委书记 场长
解说:
杨荣郎作为援藏四年的干部,带领着一个长期亏损的国有农场走出困境,在青藏高原上,建起了一个现代化农业区。
这几天,杨荣郎和农场的职工正在拉萨参加一个展览,把从西藏林芝地区带来的几十种水果布置成一个展台。
记者:到拉萨来的次数多不多?
杨荣郎:到拉萨来的,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一般有事就上来。
记者:一般都是什么事要上来?
杨荣郎:比如说到农贸厅跑项目。这趟主要是中尼贸洽会,中国和尼泊尔经贸洽谈会,第十届,那林芝地区就是我们米林农场来参加。
记者:卖得好吗?
杨荣郎:卖得非常好,像我们这个果篮里的水果,平均每一个品种的价钱都是5块钱,一公斤都是十块钱。
记者:在西藏是一个什么概念?
杨荣郎:一公斤十块钱,像樱桃,一公斤还是6块钱,目前应该说实际上还是一种比较好的水果,内地进来的水果,因为它的口感质量不如我们这么好,所以这个比较好销,大家比较认同。因为高原水果的感觉就是没有污染,再一个日照长,温差比较大,这样子口感比较好,甜味、香味都比较浓。
解说:
杨荣郎参加援藏工作是从2001年7月开始的,当时杨荣郎担任着福建省建瓯市副市长,他所在的地区对口支援的是林芝地区米林农场。
记者:为什么会选到你呢?
杨荣郎:我记得当时省里面的文件,对米林农场这个岗位要求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对援藏干部的选择本身有特定的要求,包括身体的要求,我们南平市当时就是省里要求对口米林农场,要当过乡镇书记的,年龄在40岁左右的。
记者:你报名了吗?
杨荣郎:我们都有报名。
记者:你当时填这个表格,你觉得自己可能性有多大?
杨荣郎:当时填完表我知道我是不行,为什么,我血压不好,心血管不好,当时市里的领导当时都跟我说,你那个血压都不正常,有比较多的毛病,反正你就是一种态度,那后来突然就叫我去西藏。
记者:怎么跟你说的?
杨荣郎:很多领导就说,杨荣郎,你行不行?包括建瓯市的市委书记市长他们都非常关心。说你经常在市里工作,有时候加班累,他们都知道。我血压很高,按规定这个是很不好,再一个就是有静脉曲张,冬天的时候,特别累的时候会痛,脚会痛。我的脚上静脉曲张,那这个事情领导跟我说,我说如果说没有大碍,那就来吧。
记者:你没有提出这些客观的困难吗?
杨荣郎:我没有,因为从来组织上对我都是很厚爱,对组织的安排和要求给我的任务我只有努力去做,很少跟组织上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应该说我工作20多年来到现在,因为我觉得人要有一种感恩,我是一个农民的孩子,我想,如果不是在那样的年代我不可能念书,不可能走上工作岗位,更不可能走上领导的岗位。
记者:那家里这一关怎么过?还是说老婆根本不用说,我说了算。
杨荣郎:我家里长期以来对我的工作是很支持的。这一点特别是我家属,我跟她说只能支持我。因为我是在出差的路上被叫回来。所以,谈完话我才知道是要去援藏,那我已经表态,不可能说,领导找我谈话,我说等我回去商量一下,这不符合我的性格。
记者:会不会觉得犹豫了,领导会对我另眼相看?
杨荣郎:我觉得也不一定,真的,我这个援藏的四年多来,我刚才讲,领导非常关心,我常常说一人援藏,是全市援藏,全省援藏,真的是这样。
解说:
杨荣郎到达西藏后,被委任为米林农场党委书记兼场长。
米林农场是一家国有重点农垦企业,所在的西藏林芝地区素有“西藏江南”的美称,平均海拔有两千八百多米。
杨荣郎到农场的第二天就到各个农场管区和职工家中做调研。通过调查,他发现职工承包的上缴任务很难完成,这些年来,职工一共拖欠了农场380多万元,由于长期完不成承包任务,职工的工作积极性不高。
记者:你来的时候,这个农场的状况呢。
杨荣郎:米林农场是一个老企业,创办于60年,是一个部队农场,当时由于市场变化,职工适应市场经济的能力,企业适应市场的变化可能还有一个过程,职工仍然比较困难,生活是非常艰苦。职工住在冬天不遮风,夏天不能挡雨,就是不遮雨不挡风的一个房子,那我来的以后,当时我作为第三批援藏干部进来以后,我们大部分职工都住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所以当时我给他们统计了一下,收入是相当低,我来的时候,相当部分的职工,子女开学,都要借款,只要家里人稍微有一个什么冷热就是说有病痛,要去住院要去拿药,都要到农场来借款,所以当时我一来的时候,我就是提出了一个减负增收计划。我来的第十九天。
记者:减负增收,较减负增收计划,怎么减呢?农场本来就是没有钱。
杨荣郎:职工在生产过程当中如果我生产了两千块钱的东西,还要交三千块,我还欠了一千块,所以最后还是没有什么收入,干脆他就不干,所以生产积极性不高,我发现这个问题以后我就给班子开会,我说我是援藏的干部,我说一批一批我们就是这样进来干的,我们都会带资金来,我可以保证工作人员的工资一定可以发放,而且还可以提高,职工上缴这一块是不是就不要了,他们就说,你杨场长在的时候,不要职工上交,我们有工资拿,那你杨场长走了,如果职工再不上交,工资谁给我们?
记者:你手里当时有资金吗?你有这个把握,我们都可以发工资。
杨荣郎:那有,当时作为援藏干部派进来的时候,领导跟我谈话的时候,说会给我一笔钱,我人没到的时候,就已经到账15万了。
记者:那职工的欠账怎么办?债务怎么办?
杨荣郎:那么债务我后来也做了一个清理,也叫他们做了一个还款计划,我说一年还多少?你们不要认为债不要还,逐步地还,通过你们的发展,有能力了,一年还一点,一年还一点,所以职工也很高兴。
记者:这个思路很清晰,也很有魄力,你的背景是什么?你以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吗?治理这样一个农场?
杨荣郎:我长期在从事农村工作有18年,到市政府工作以后,我也是分管农业这一块。所以农产和农村、农业其实是相同的,就有一个不同,它是企业,企业要按照企业的自有规律来运作,要企业化来运转,它是自收自支的,不像财政有税收什么的可以保证的。所以我来到这里,我来的第二天,报到的第二天,办公室、财务科两个人分别就来找我,要我的身份证,要我的印件,我说要那个干吗,他说要给你重新登记,你是这边的法人代表。我说真的不一样,心里沉甸甸,我说那我就要对这个企业负责了。
记者:更换这个法人代表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杨荣郎:一种责任,所以我当时在想,我说我要对这个企业负责,没有想到这个,第二天他们就到我房间来,场长,场长,你拿身份证来给我吧,为什么?因为我们第二批第三批交接就是走了,你这个银行、工商执照,还有银行的印件,你要换,要不钱就拿不出来了,我当时觉得责任很大。
记者:农场的前途交给你了,生死权交给你了?
杨荣郎:应该说是对一个企业的责任,我觉得是应该是可以这么说。我自己要尽快适应这种角色。在这一点上,我应该说比较快地转变了这么一个角色,比较快地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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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选择碌碌无为,也可以选择出人头地,强烈的责任感让他选择了艰苦创业
杨荣郎:你是这边的法人代表。我说真的不一样,心里沉甸甸,我说那我就要对这个企业负责了。
强烈的高原反应,恶劣的自然条件,生活方式的截然不同,他如何创造出西藏高原的奇迹。
杨荣郎:应该说我们来援藏,当地的同志一个是非常关心,也非常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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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
援藏干部除了在身份上要转换角色外,对西藏气候的适应也是另一个重要的问题,这里平均海拔大约在4000米,氧气含量仅为平原的70%左右,大气压也较低,很多人到西藏后都会有高原反应,会感到不同程度的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等缺氧症状,严重的会有头痛、全身肌肉痛、失眠等症状。包括当地人从内地回到西藏都会有反应,这是来到西藏之后首先会遇到的困难。
记者:你身体上没反应吗?
杨荣郎:应该说我身体反应还是很厉害,不是没反应,在农场由于我这种特殊的岗位,在户外的时间很多,就会累,就很容易缺氧,所以我在厂里面用什么办法,就是自我调节,比如说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吸吸氧,看看书,再不行的话就起来写写字,走一走,就是自我调节吧,还行。特别是在林芝,如果在海拔更高的地方可能我就更不适应。
记者:那么你的静脉曲张呢。
杨荣郎:如果累的时候,会脚疼。冬天的时候,由于很冷,会比较痛,那我用绷带把脚包起来,这样子的话,就把血液挤压,这样子就会舒服一些。
记者:其他的个人生活呢?吃饭呢?
杨荣郎:我们自己有一个小小的招待所,那有一个服务员平时给我们做饭,包括管理招待所,有两个援藏干部平常就在这个食堂里面吃饭,这个不是很大的问题。
记者:那跟福建比毕竟有很大的区别,一开始就习惯吗?还觉得是?
杨荣郎:一开始来肯定不习惯,而且我刚开始来的时候,做饭还是本地人,我们藏族的女同志,很不习惯,后来慢慢就是跟她们交流,教她福建菜怎么做。
记者:原料能找得到吗?福建菜的原料?
杨荣郎:现在可以,西藏这几年的发展非常快,应该说和内地的这种差别距离也在不断地缩小,像买一些什么东西,都有,不像以前想象得那么可怕,比方我们现在吃米饭什么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记者:藏族的员工他们怎么看?你们这些援藏的干部,你们是外来的?
杨荣郎:应该说我们来援藏,当地的同志对我们一个是非常关心,也非常拥护。像我一个人在农场,晚上如果我没有叫他们回去,我那个班子晚上都要陪我,只要我在农场,就陪我,跟你在一起,聊天,谈工作,也谈地方的风土人情,就是在这样交流,我说你们也回去休息,他们就不回去,因为他们都知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很孤独,晚上都会很自觉的,吃过饭就来看看场长有没有什么事,一看你吃过了,没事他们就走了,应该说他们对我们,应该说很厚爱的。
记者:感情上有隔阂吗?
杨荣郎:我认为应该说,来这儿地域的差异,人和人之间怎么说呢,关键靠自己,你怎么样跟他们沟通,你像我,我可以进他们的帐篷,进他们的家,可以跟他们喝酥油茶,可以跟他们吃藏粑,我觉得没有什么隔阂,所以过年的时候,他们都叫我到他们家里去过。
记者:他们的生活习惯你现在都熟悉了吗?
杨荣郎:我应该说都比较熟悉,我到他们家里也比较尊重他们的生活习惯,比如说过年去,有一些礼节的事情我都会做,所以他们都很高兴。我记得我来的第一次,到职工家里去,他们让我吃风干肉,我原来认为风干肉是烤肉,熟的吧,其实是风吹干的肉,叫风干肉,那我去拿一块放在嘴巴一嚼,哎哟,生的,非常想呕,那我马上就跟那个职工说,你给我一杯酒,他就端青稞酒,我说白酒,我就喝了那个白酒,一起喝下去,他说OK,很高兴。
记者:你不吃呢?告诉他们不习惯嘛。
杨荣郎:那就觉得好像不好嘛,是不是,我这么一做,他们就是觉得你这个好,他们很高兴,其实我现在还不是很习惯,但是我每次到他们家,肯定要吃一点,因为他们这边的生活习惯是不一样,比如说他们端着青稞碗,他们那个碗都很好,很高档的碗,但是看起来好像很脏,你就接过来尽管大胆地喝,没事。
记者:会有矛盾的时候吗?
杨荣郎:有,有时候他们喝一些酒,醉了,深更半夜来找你,那么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要有耐心,再一个把本地的干部找来,然后叫他用藏话给他解释,跟他说,很好,到第二天他清醒了,他知道,场长我昨天好像骂你了,昨天好像讲什么了,对不起。他就会来跟你表示歉意,这一点很好,所以我在那里,应该说跟职工建立了一种感情。
解说:
杨荣郎在减免职工上交的承包款后,根据市场调查,决定在米林农场试种果树,还聘请了福建的果树专家进藏,为农场出谋划策。
记者:你以前种过吗?
杨荣郎:因为我是福建来的援藏干部,在福建的闽北,南方水果比较多,所以我来到了农场以后,因为米林农场过去有苹果,那么现在苹果老化,能不能改造,我想,苹果能做,那么其他的落叶果树,南方的果树能不能引进,当时我们就请专家论证,论证以后,专家认为我这个想法是可以,所以我当初提出来能不能发展高原水果产业,作为一个产业来培植。
记者:以前有人做过吗?
杨荣郎:以前应该说没有,这样大规模的种植,我们农场在西藏来讲是第一次。
记者:你怎么会想到这一招的?
杨荣郎:高原因为光照的时间很长,口感肯定很好,第二,这里是一块禁土,没有污染,我想我们现在都要搞绿色无公害的农业,把这个高原水果作为一种产业来培植,变成无公害的,无污染的一种水果业,我想就很容易占领市场,企业作为培植的一个产业就有希望,职工就有收入,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是请专家进行论证,他们对我的答复就是说,有部分,也不是全部都可以,应该说可以种。
记者:毕竟没有种过,有把握吗?
杨荣郎:职工当时是很忧虑的,他们都跟我说,苹果再种还可以,因为他们种了三十四年了,我说内地的苹果很多,其他的品种能不能发展起来呢,大家还是很忧虑的,所以我当时要地种水果的时候,职工说,那个麦地我们要吃饭的,场里的领导和当地的班子成员把我带到一块荒的沙丘,他们要说不然这块地拿来给你种,我说干脆把这个沙丘治理掉吧,就500亩,当时测算要200多万,我就把200万投下去。
记者:那么钱怎么解决?
杨荣郎:那只有从援藏资金来,我当时做的援藏项目,就叫信贷农业,搞了230万的项目,这个项目当时职工的反响是很大的,两三百万投到那里,所以职代会上我跟他们说,既然种了就一定要成功,我说我今年种,2002年的春节职代会上我跟他们说,我来了半年了,通过考察论证,专家说可以做,我说我们要相信技术,当然我们也要付出很多的努力,大家一定要支持配合好,我们一起干,2002年种,2003年让你们吃到果,职工说真的?我说真的。所以真的后来我们种下来,2003年确实挂果了,职工去看了,大家都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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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藏工作的初战告捷,职工投来的信任眼光,他将如何继续扩大战果
记者:所以有一种感恩的心态来工作,我想我们很多事情就会做好。
职工家庭的贫困,一双双渴望上学的眼睛,他将如何解决孩子们的后顾之忧
杨荣郎:我觉得对子女的这种关心,对后代的培养首先是我们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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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
由于农场长期亏损,职工家里没有什么存款,一些孩子上学会遇到经济上的困难,杨荣郎就利用援藏资金设立了奖学金和助学金,凡是考上大学的,一次性奖励一千块钱,大专八百元,中专是六百元。
记者:这个不是在援助的范围之内。
杨荣郎:是啊,第一个来找我的,有一个学生考上师范,开学注册就要5300块钱,他带着他的女儿来,用藏话讲,哭哭啼啼的,我听不懂,我赶紧叫本地干部来,我说你们给翻译一下他说什么,后来他把通知单拿给我,我一看,我说你是来借钱,本地干部说是。我说这个事情怎么弄,当地干部跟我说,职工欠农场的很多的,你再借给他,根本还不起,我说书不能不念。当时我是义无反顾,把自己身上的钱掏出来的给他。
记者:从你的心意来说,是因为同情还是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
杨荣郎:我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我想这首先是我的一种责任,我们是一个干部,党的干部,更重要的,我自己的亲身体会,我刚才说我是农民的孩子,我也是靠大家资助才出来念书,我觉得,我们有这个能力,我想我有一种感恩,一种回报,所以有一种感恩的心态来工作,我想我们很多事情就会做好。
记者:你不做这件事情会影响你什么?
杨荣郎:应该说如果我不做,我可以说,作为农场场长,确实没有影响,我有这个责任也行,没有这个责任也行,但是我觉得我能帮他们一下,他们也许就是可以走上社会,就会更成功更有用了,在我们福建三明市有一个内地班,我每一次回去福建,我农场上六个子女在那读书,他们13岁就是离开家,4年才能回来,我每次回家都代表他们职工,作为家长去看他们,有时候叫他们出来,一起吃个饭,有时候带他们到超市去,让他们买一些东西,日用品,每一年我都要去,我觉得对子女的这种关心,对后代的培养首先是我们的责任。
记者:孩子们怎么看你?认吗?
杨荣郎:他们每当有什么一些好的消息就会给我写信,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也会给我写信,来看我。真的很高兴。确实应该说,所以我刚才讲,这个企业怎么发展,一定要有人才,我就深深感到米林农场缺的就是人才,今年有6个人考上大学,在历史上没有过。
解说:
杨荣郎带着农场的职工经过三年的努力,米林农场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建成了500亩现代农业示范园区与300亩生态果园,引进水果品种72个,瓜菜品种17个。
2004年,就有30多个品种的水果开始挂果,职工人均收入达到6300元。经过3年改革,米林农场职工告别了阴暗的土坯房,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新房,一半以上的人有了存款,90%的家庭添置了家电。
记者:现在整个水果这块的效益呢,对于农场来说。
杨荣郎:效益这一块已经非常明显。2001年我们刚刚开始规划种植,2002年春开始种,当时我们就是搞了50亩的大棚水果种植,当年就挂果,西瓜西红柿当年就挂果,当年有职工包4个大棚,一年就有5万块的收入。所以很多职工说,这是一条路,所以我觉得我们来援藏也好,作为农场的场长也好,我们在一个地方工作,一个企业,关键要走出一条发展的路子。让职工能够富,给企业一个希望。
记者:但是可能三五年你待在这个地方,对于你个人来说,更需要是人家看得见的成绩,想那么远,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杨荣郎:这个应该说,确实如果从援藏来说,当然如果盖一栋楼,搞一个大的工程项目,应该说一个地方也需要,更重要的我们好像还有一个更形象的东西,更重要来讲我们工作可能还会更轻松,选择发展农业,要培植一个产业,这里有很多的艰辛,所以我当时带来两个技术人员进来,常年住在场里面,和我们班子一起和职工,一个首先是干给职工看,就是要怎么干,怎么做?包括我自己一起,当时都是要在地里面,要怎么做,穴怎么挖,还有我们领导,每一天上班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果园里面一起干。
记者:您当时怎么考虑这个风险?如果第三年不挂果,可能对你的评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把援藏资金给花了。
杨荣郎:应该说存在这个问题。所以我刚才说,选择走这条路,应该要付出更多的艰辛,比如说给一些钱,给一些物,和给一条路,这里面就是说,我觉得我值得去探索,值得去拼命一下,去闯,一个企业如果长期一直这样子,走不出一条路,它就没有希望。
记者:你的援藏周期就是三年?
杨荣郎:我们就是说,你在职一任,总要做一点事,不能说我在三年就是管三年,如果一个企业没有一个长期的计划,它就没有希望,我始终在想,我们一定要有一个长远的想法,比方说我现在测算过,现在在我手上种过的,有8万棵水果树,加上原来的苹果树有10万株以上。职工只要一颗树交10块钱承包款,米林农场一年就有100万以上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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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勤的劳动结出了丰硕的成果,感恩的心态赢得了职工的信赖。
杨荣郎:很多的职工跑我到家里来,杨场长你再留吧。
他可以选择激流勇退,也可以选择继续留下,亲人的思念和援藏的事业,他为什么做出了不同寻常的抉择。
杨荣郎:我说是一种感情流露,是一种真情的投入,是一种激情的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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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
2004年,当第三批援藏工作接近尾声,杨荣郎即将告别农场回福建工作时,农场职工联名上书到上级部门,强烈要求他留下来继续在农场工作。
杨荣郎经过再三考虑后,选择了留下,成为第四批福建援藏干部的一员。
记者:你当时有这个思想准备吗?
杨荣郎:没有这个准备。我当时就是跟他们解释,职工私下有说,特别是我福建的领导来,到了农场去,看望我们援藏干部,慰问我们农场职工的时候,职工就提这个事,我私下知道以后,后面领导走了以后,我就跟当地领导说,你们跟职工说,这个事情不要说,一届一届会干得更好的,2004年春节回去的时候,我们自治区的领导到农场检查工作,他们又提出这个问题,而且联名写信要我留,所以我春节回来以后,组织上找我谈话。
记者:当时出乎你的意料吗?
杨荣郎:这出乎我的意料,他们写东西出乎我的意料。当时在背后就有人说,包括现在有的人还在说,因为他们看到了一种希望,我就说,真的一批一批会干得更好,相信后面的人会干得更好,领导找我,我说如果是一种组织的需要,我也觉得确实在那里三年,水果产业还刚刚起步,与职工的感情也很深。
记者:你怎么转这个弯?所有的生活安排都是按三年来做的。三年快要到了。
杨荣郎:对,我东西都寄回去了。东西都寄回去了。因为什么?你不要到走的时候,还那么多东西,所以2004年下半年的时候,我很多衣服,还要家里给我寄过来。
记者:那么就是组织要求,我就留下来。
杨荣郎:然后我觉得组织上,当地的领导找我,荣郎,可能的话你就是留下来吧,职工呢,很多的职工跑我到家里来,杨场长你再留吧。觉得看到职工这么一种愿望,这么一种期待,组织上比较信任我,有这么一种要求,对于我,我当时就是这样说,我说如果组织要求,职工有这么一个愿望,我再留三年,也行。所以我们福建省领导对我很重视,又怕我身体,时间太长,叫我专门检查了身体,领导还专门跟我见面,到了2004年的5月份吧,5月中旬才正式确定我留下来。
记者:家里怎么交代呢?
杨荣郎:我因为来的时候,当时也没有跟家里说,组织上一谈话我就同意,就表示要来就来吧。要留的事情,家里也会知道,原来是有异议的,听说职工要留我,家里是反对的,她说你不要留,因为我年纪不算小,40多岁了,你还是回来吧。当时领导正式确定我留的时候,我也考虑了三天,我说让我给家里再商量一下,所以我给我父母也打了电话,给我岳母也打了电话,给我老婆也打了电话,我说我可能要准备留在这边,你们要支持我,他们说你自己认为需要留,组织上要求留,那你就留下,家里很支持,他们总体来讲,对我的工作很支持。
记者:这三天里在考虑什么?
杨荣郎:这三天我也在考虑,一个是我在这里能不能进一步做得更好,真正让职工得到更多的实惠,真正让企业得到发展,再一个就是,我自己身体行吗?应该说这是要考虑的事情,特别是对个人来讲,因为我做完第四批,就是过了45岁了,从年龄上这个不算小,后来我想,我有一句话,反正到那里都要干活,是牛都要犁田,我说就留吧。
记者:那身体呢?也是个客观事实,年龄也是一个客观事实。
杨荣郎:现在应该说我这个班子很好,前面三年应该说我工作是比较拼命的,像种果啊我都冲在前面,我就是跟他们说,我是生产队长,你们是队户,职工就是农民,我说我们就是生产队长要带好这个班子,那后面我这个班子,他们也很关心,看到我一累,他们就会叫我上车,你回去,然后晚上他们陪我,吸吸氧啊,他们都很关心。自己也要去调节。
记者:但是还有关于个人前途,如果2004年再回福建去,我估计会有一个比较好的安排,因为你的表现也很不错,也做出成绩,但是再三年以后,物是人非。
杨荣郎:这个我是想,反正,作为我是一个农民的孩子,我长期以来通过自己的工作,让领导组织认可,我是想,我们在这里只要我们认真地工作,组织上不会亏待我,这一点我倒想得不多,我只是觉得,组织上对我已经厚爱了,像农场职工对我也好,在家乡,家乡的人民对我也很关心,在这三年能做一些工作,我能做一些工作,组织应该说,当地党委政府很重视,我们的职工很配合。
记者:他们对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杨荣郎:我觉得他们不仅仅把我当领导,把我当兄弟,当兄长,应该就是这样。包括农场的职工,他们很多都会跟我说,场长我家里有这个事,过年的时候,我没有回去,是排队来给我送哈达,下雪,去年过年我要回去,2004年的春节回去过年,下雪天,很多都是夫妻俩,拿着哈达,到我房间来,我说你们不要来,我说在下雪,我说我是回去过年,明年我还要回来,给我送哈达,我觉得跟他们是这种感情的融入。
记者:你接受他们哈达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杨荣郎:应该说自己心里有一种,感觉到一种很宽慰的感觉。一种很欣慰,好像觉得很理解,很关心。他们确实也很认同我。
解说:
杨荣郎留下来后,果园面积已经扩大到3600亩,另一方面,还在考虑如何把水果运到内地销售,最近,杨荣郎又被任命为林芝地区行署副专员。
在这四年的援藏工作中,杨荣郎很少回福建老家。
记者:来西藏四年,回过几次家?
杨荣郎:当时第一年我就没有回去,春节就没有回去。我后面好像是4年中有两年回去过春节,中途大概就是回去一次。有时候两次。
记者:太太来过西藏吗?
杨荣郎:来过,来过两次。
记者:她有什么感触?
杨荣郎:我家属一个首先很理解,当时她身体也不是很好,2002年来的时候,因为当时,我都比较忙,没有去接她,都是场里的同志去接。所以她高原反应比较大,在这边不是很习惯,包括在林芝也是头疼,所以来了也就待了12天,两次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时间就回去了,小孩也一起来。她比较理解,就是觉得在这里很辛苦,所以我们平常电话互相联系鼓励。
记者:那你在两地跑的时候,你会有些什么感受?
杨荣郎:讲一句实实在在的话,来到这里,进入一种工作状态,那么应该说,你有点想回去也不会,真的到了回去以后,在家里那么种环境,那么种气候,当要动身回西藏的时候想想又要走了,总觉得,如果多待一下多舒服,有这个感触。
记者:你怎么理解援藏这个事业的?
杨荣郎:作为援藏,确实应该说是一个事业,那么我觉得中央这个决策非常正确。你像我来这四年中,我就感觉到,拉萨也好,林芝也好,因为我其他的地方也没有跑过,一年一年发展变化,一天一个样,一年一个样,真有日新月异的感觉。所以我作为援藏干部我也觉得很幸运,能参与到这个事业当中来。
记者:为什么觉得幸运?
杨荣郎:假如我身体不大合格,又来了,来了以后,又被留下了,我在这里要工作六年,因为人生中六年,你说长不算长,你说短,真的不算短,在一个地方工作,在一个企业能够工作六年时间。
记者:将来你来梳理你的人生的时候,你会怎么总结这个六年?
杨荣郎:我自己在想的时候,我说是一种感情融入,是一种真情的投入,是一种激情的注入,我把援藏并不是当援藏,我说是援藏是一个事业,我就说,我们是来到西藏和藏民住在一起,共同生活劳动,一起工作,我说是兄弟携手共建美好家园,所以在我定位上,这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站,这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会很珍惜这么一个人生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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