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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评新闻
张老的书房极为简陋。(资料)
1946年,张中行和家人合影。(资料)
张中行(1909年~2006年),原名张璇,河北香河人,著名学者、散文大家。193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曾在天津中学、保定中学任教,后到北京大学任教。新中国成立后,长期在人民教育出版社工作,后任人民教育出版社特约编审,直至1997年。
张中行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散文创作,出版散文集《负暄琐话》、《负暄续话》、《负暄三话》、《禅外说禅》、《说梦草》、《顺生论》、《流年碎影》等,另著有《文言与白话》、《文言津逮》、《诗词读写丛话》、《佛教与中国文学》等,收录于《张中行作品选》(八卷,共406万字)。主编及参编的著作有《文言常识》、《文言文选读》(三册)、《古代散文选》(三册)及中学通用语文教材等。
文/本报驻京记者赵琳琳、刘彦广
90岁高龄的张中行老人站在讲台前,给为数不多的学生们讲述《老北大的故事》,那年是1998年,不到100平方米的场地,没有麦克风,老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讲述,希望每个学生都能听清楚。
许多人从《青春之歌》认识了他,一些人认为他就是《青春之歌》里的男主人公余永泽的原形;很多学子从《汉语课本》、《古代散文选》那流畅的古文译文中认识了他,因为那精确而流畅的翻译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不仅如此,他的杂文被称作“新世说新语”,他所著的《顺生论》被认为是一部当代中国的《论语》,所有这一切说的都是刚刚辞世的张中行老人。前日,与季羡林、金克木、邓广铭并称为“未名四老”的国学大师张中行在北京逝世。本报记者采访了张老的学生和家人。
“怎么藏着狐狸尾巴他都能识别”
张中行先生的弟子、北京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导师王岳川教授向本报记者回忆说,在“未名四老”当中,张先生是走路动作最轻,最迟缓,语言最少的人。张老和季羡林老人很要好,他们的性格也很相似,木讷而忠厚,不善言谈,但要说的时候一针见血,用一句话就能把事情的本质揭示出来了。“这些老先生给我的印象就是,一语中的,而且看人很准,不管你如何藏头藏尾,怎么乔装打扮,怎么藏着狐狸尾巴,他都能识别。”季羡林老人自比季荷,而张中行老人则更像未名湖畔一朵静静盛开飘着淡香的槐花。
衣服上常有饭渍茶渍
王教授回忆说,他和季羡林老人差不多,穿着极为朴素,“我经常在他的衣服上看见饭渍或者是茶叶的痕迹。”
张先生非常节省,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书,虽然他自己就在出版社,但买书却是不遗余力。1998年,他以近90岁的高龄为学生们开讲座,太不简单了,“张先生本人就是一部活的传记,活的字典,活的电影。”
张中行老人一生清贫,在85岁以前他一直居住在北大燕园,直到85岁的时候,才在北京祁家豁子华严里小区分到了一小套简朴的三居室,房间里没有任何装修,摆设也极为简陋,除了两书柜书几乎别无他物,不过老人为自己的住所起了个雅号叫“都市柴门”。他的女儿告诉记者,父亲生前很简朴,父亲居住的整栋楼里,只有他这一套房间是没有装修过的,曾经有一个深圳的读者一定要出钱为他装修,却被老人婉言谢绝了,老人说他喜欢自然的状态。
张中行弟子、北大中文系博士生导师王岳川教授回忆张老
“要做事业而不是做是非”
未名湖有4个老人,季羡林、金克木、邓广铭和张中行,这4个老人我都有幸专门拜访过,季羡林老人曾经这样评价说张中行:“文如其名,名如其人”。从被“边缘化”的杂学家到学术大家,张中行先生的文化形象是一个从“边缘化”中走出来,逐渐变成一个杂学家,最后变成一个学术大家的过程。
第一次被“边缘化”,也可以说先生的形象不佳,他原来的形象是余永泽,读过《青春之歌》的人都知道,余永泽成了当时保守、僵化、传统的形象。尽管被认为是余永泽电影形象的原形,张先生却没有正面为自己辩护,他相信一个学者,一个读书人最本分的事情就是读书和思考,他是要做事业而不是要做是非。
张先生早期的研究偏向辞章之学,但最后他从一个语文家、古典文学家进入更宽阔的思想领域而成为学术大家。看看他写的书就能理解这一过程,《文言津逮》、《作文杂谈》,之后的《禅外说禅》、《顺生论》等,其后还出过一些回忆录和散文集。
由细处入手做学问
老一辈的治学态度,在今天能够保留和传承下去的很少了,人们所理解的全球化就是西化,对待自己的文化却忽略了,而实际上西方现在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张先生的《顺生论》,讲禅和佛学,是希望世界的和平,这个世界上多一些东方的精神。
现在很多学生动辄就要研究大的东西,而先生治学的方法很值得学习,他很善于从细处入手做学问,由小及大。
用中国立场为文化发展做贡献
张先生不仅是个古文学家,教育学家,还是个思想家,他把一生献给了东方的事业和中国文化事业。季羡林老先生是东方学家;金克木先生是印度学家,邓广铭先生是中国历史学家,张中行先生是中国古文献或者说古文学家和思想家。他们都是中国立场、中国身份、中国精神,而今天,“未名四老”对中国学者最大的启发,就是要用中国身份、中国立场,为中国的和平崛起和文化发展做贡献,这也是张老未完成的事业。
张中行老人告诉学生们,中国的古文、历代传说是美好的,中国的佛学禅学是有人类精神、具有世界性质的,他让很多学生明白了,这些是有生命力的。然后是中国化输出,眼光的输出,保留自己认为是好的文化,而不是妄自菲薄。第三是从经济保障输出。
女儿徐然:
40岁才知他是我父亲
本报讯
前夜,对张中行老先生和杨沫女士唯一的女儿、68岁的徐然女士来说,是一个写满了悲伤和遗憾的夜晚,因为记者在拨通了她在美国的电话时,她还不知道张老已过世了。而记者也不忍心一开始就告知她。
“妈妈没了,我挺想他”
提起张老,徐然第一句话就是“张先生是个好人”。记者追问她为什么不叫张中行先生父亲,她说,因为张老和杨女士在自己出生前就分手了,她在外人面前总是叫他“张先生”,在张老面前才叫他“父亲”。徐然说,最后一次和先生见面是1993年,1995年母亲去世之后,就给先生写过一封信,没再见过面。言及此,徐女士禁不住哽咽了:“妈妈没了,我挺想他的。”
徐然告诉记者,自己在1974年才知道张老师是自己的父亲,那时候她已经快40岁了。“妈妈跟我第一次讲起先生,就说先生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文革’期间,有人找他调查妈妈,先生没说妈妈一个不字。”1978年,在贵州工作的徐然第一次给北京的父亲写信,张老立刻给徐然回了信:“你叫我先生,我不知道我可否告诉你真实情况,以前你妈妈也答应过我有机会我可以见你,其实我是你的父亲。”徐然女士回想起来竟笑了:“真的很温馨。”
“我总对自己说来日方长”
徐然告诉记者,自己的子女,张老一个也没有见过。现在,因为大女儿在美国定居,徐然从2000年开始往返美国。“去年6月中旬和女儿一起回国,我本想过去探望他,让他看看去了美国十几年的外孙女,但因为顾虑他会不会不想见我们,最后就没有去。”说到这里,徐然女士忽然问记者:“你们可以通过《北京青年报》帮我转告老先生,说我想过去看他吗?”
“我和妈妈曾经合出过一本作品集《青蓝缘》,里面妈妈写到自己一生中的三个爱人,提到父亲,并涉及到早年两人的分手。我就没把这本书送给父亲,我也觉得挺内疚的。父亲送给我很多书,包括30年代的他发表文章的杂志,里面有写他们的恋情的。他还送给母亲好多书。”
当徐然女士再次问起记者“能代我问候先生吗”的时候,记者不忍心再隐瞒下去,就告诉了张老先生离开人世已经约20小时,电话那边出现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徐女士的声音在电话那边颤抖,她哭着对记者说:“我还是想他的呀……我总对自己说来日方长……你能告诉我他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北青)
杨沫之子老鬼:
“余永泽”不是真实的张先生
本报讯
前日,杨沫之子老鬼谈起了他眼中的张中行。
“我始终没有见过张中行先生的面,基本上不了解他。关于他的零星的印象,还是听我妈妈说的。妈妈曾经跟我说,在‘文革’中,无论造反派怎么逼问他,张先生都没有揭发过我妈妈,这一点让我妈妈非常感动。”
“说到感情方面,我听姐姐(张中行先生是她的生父)说,他们两个人到后来只要在一起就吵架。他和妈妈离婚之后两个人也没有来往。不过张先生是个好人,《青春之歌》中的‘余永泽’虽然是以张先生为原型,但不是真实的张先生。妈妈在文艺创作的过程中把余永泽典型化了,所以把他灰暗的方面也放大了。”(北青)
好友季羡林:
他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本报讯
“未名四老”关系非常亲近,张中行老人搬家了,季羡林老人对弟子说,“从前每天我都能在未名湖和他见上一面,有的时候停下来聊几句,有的时候打个手势,有的时候四目相对,互相看看点点头,有些时候遇到很大的问题,两人站着或者坐在冰凉的石头上可以谈上两个小时,他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季老说,“邓广铭先生走了,张中行先生搬了,我很伤心。”王岳川教授说,昨天下午,他前往医院探望季羡林先生,大概季老还不知道张老已经辞世,“完全可以猜测,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对如同手足亲人的朋友的去世,季老一定会非常悲哀。”(赵琳琳、刘彦广)
去世未留下遗言
本报讯
据张中行的二女儿张文介绍,去年9月初开始,老人突然食欲不振,家里人在9月8日将他送到医院,在住院的5个月里,老人身体一天不如一天。2月14日老人受凉后导致肺部感染,之后并发急性左心衰,最后医治无效于24日凌晨去世。主治医生说,张老走的时候,非常安详,去世时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张中行遗体告别仪式已定于3月2日上午10时,在八宝山竹厅举行。(赵琳琳刘彦广)(来源:广州日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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