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生活中两口子打架是常有的事,打得厉害了甚至头破血流也没有什么希奇的,但一个16岁的少女为了阻止父母打架,竟然把酒精倒在自己身上,点火自焚,这样的事情你听说过吗?这是发生在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的一场家庭悲剧。
画面:病房,医生护士给嘉嘉上药。
同期:记者: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嘉嘉:也许这样能唤回他们一点良心吧,也许他们看我可怜,可能就不会打了。
记者:你是想警告他们一下还是想自杀?
嘉嘉:我不想活了。
同期:护士:孩子病情挺稳定的,就是心理压力大,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她的手上还有一个恨字,你说她的心里有多苍凉啊。
嘉嘉在同记者说话的时候一直流着眼泪,声音也十分微弱,她不愿意提起几天前发生的那一幕。
同期:嘉嘉:对我来讲真的是挺可怕的。
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一个16岁的花季少女到了引火自焚,以死相拼呢的地步呢?嘉嘉的母亲和弟弟向记者讲述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原来,10月13号那天晚上,嘉嘉的父母因为家庭琐事发生了争吵,进而大打出手,这一墓恰好被嘉嘉撞见了,他和14岁的弟弟一起冲上去拉架。
同期:弟弟:拉架拉不开,姐姐就走了。
嘉嘉不想看到父母打架,就躲了出去,当她再次回家的时候,父母不但没有停手,反倒越打越凶了,母亲隐约听到了嘉嘉口中说出的话。
同期:母亲:这还有什么活头,我不活了!
女儿的喊声并没有引起父母的注意,随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嘉嘉拿起放在墙角平时点酒精炉的半瓶酒精倒在自己的头上,划着火柴点燃了自己。
同期:弟弟:疼得直喊,好疼啊,好疼啊!
巨大的火苗和女儿凄厉的喊叫声惊醒了酣战中的父母,他们急忙用衣服扑灭了火苗,并把女儿送到了医院。嘉嘉对门病房的邱女士见到了嘉嘉入院时的惨状。
同期:邱女士:我都不敢看,脸上、手上、胸前全是水疱,不敢看,太可怜了。
嘉嘉的父亲在事发的当天晚上把孩子送到医院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嘉嘉母亲身上仅有的三千元钱很快就花完了,到处找孩子的父亲也找不到,无奈之下,她只好求助于当地媒体,一则控诉丈夫对自己的家庭暴力,二则希望有好心人能够帮助母女度过经济上的难关。当地的多家媒体随即大篇幅的对这一事件进行了报道。同时,媒体记者也加入了寻找嘉嘉父亲的行列,然而一周过去了,嘉嘉的父亲依旧没有出现。
同期:邱女士:大人的恩怨我们不管,但孩子到了自己焚烧自己的地步,她的心理不是到了极点她不会那么做的,出了事儿父亲为什么不管?这是让人很气愤的事。
主持人:阿姨质疑的好,父亲为什么不出现呢?是因为对女儿亏心,无颜面对,还是当地媒体报道后心理压力太大?怕追究自己家庭暴力的责任?但这一切都不是理由,因为躺在病床上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呀……不过看来还是父女连心呀,到了第八天的时候,孩子的父亲终于现身了。
画面:病房门前
解说:在嘉嘉出事后的第八天早上,记者嘉嘉的父亲和奶奶出现在了病房的门前。
同期:记:您为什么这么多天才来呀?
早就来了,出事那天就来了,她弟弟老拿斧子砍我。
妻:你不要胡搅蛮缠,他就送那天来了,以后一直没来。
记者:报纸采访了才有人管了,咋个回事?平常咋没人管呢?你原来咋欺负俺了?
夫:你不要说了,我身上也有刀口啊。(欲解衣服让记者看)
婆婆:(阻止解衣服)没用,家庭问题不需要你们解决……
主持人:家里人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会不会又动起手来。这个家庭究竟怎么了?这样的一个家庭环境对嘉嘉又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嘉嘉的父母17年前经人介绍认识并很快结婚,开始的几年,家里的日子过得很苦却很平静,随着经济条件的好转,这种平静反倒被打破了,嘉嘉的母亲怀疑丈夫在外面有了外遇。
同期:记者:你有什么证据吗?
母亲:有,孩子见过,他妈妈也见过。
对于妻子的怀疑,丈夫断然否定。
同期:绝对不可能,你没钱,没人才,谁跟你呀,简直是天方夜谭。
夫妻双方为什么会产生矛盾呢?丈夫也有自己的理由。
同期:主要是她瞧不起我,说我豁牙漏齿的,我这不也是她打的吗?
矛盾产生后,夫妻俩就开始不断的争吵,这在年幼的嘉嘉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同期:嘉嘉:从记事的时候,他们就打,他们打架我心里特别难受。
随着嘉嘉年龄的增长,父母的矛盾也在不断的升级,父亲每次喝了酒回来就会发脾气,夫妻俩由最开始的偶尔发生口角逐渐发展到了拳脚相加。已经懂事了的嘉嘉和弟弟不愿意让父母这样下去,就开始拉架,更多的时候,他们还是向着自己的母亲。为此,姐弟俩也没少挨父亲的打。
同期:父亲:孩子肯定和母亲好,他们三个一起打我,我就打了他们。
不断升级的家庭矛盾使姐弟俩的性格变得十分内向,他们不和其他的同学和小朋友在一起玩,因为他们害怕受到同伴的讥讽。
同期:嘉嘉:我十分羡慕别人有一个好家庭。
转眼嘉嘉上了初中,为了不让父母再吵架,她曾经同班主任老师说出过自己的心理话。
同期:老师:他说让我到他家里,做工作,我说家里的事情老师不好管呐。
嘉嘉在想办法解决父母之间的矛盾,而父母对此却毫不知情,他们完全不了解,也不在意孩子的想法。
同期:想起来就打,哪有机会考虑呀!
随后的几年里,夫妻俩一旦动起手来,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打架,甚至充满了血腥和暴力。
同期:妻子:我的嘴被打成了多少半,眼睛打得看不见东西了。我也不能让他往死里打呀,我也打他。
妻子委屈,丈夫的心里的苦水也不少,他向记者展示了他身上留下的累累伤痕。
同期:丈夫:这是菜刀砍的,这是玻璃划的,这是剪子扎的……
同期:妻子:他身上可能有伤,她打我,我也不能光让他往死里打呀,我也得还手,一还手他就不打我了。
现场:墙上的血是谁的?都是我的……
由于打架,夫妻俩已经分居多年,丈夫单独住在一间狭小的卧室里。
同期:这是我住的地方,像狗窝一样。
长期的家庭纠纷,不断的争吵和打骂后,两个人除了夫妻的名份外,剩下的只有仇恨。
同期:妻子: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简直是牲口啊。
丈夫:太残忍了……
日子过到了这样的地步,夫妻俩都想到过离婚,但最后都作罢了。他们的理由都是:为了孩子。
同期:丈夫:我就是一个窝囊废,为了孩子才是窝囊废的。
同期: 妻子:为儿为女,下了地狱。
妻子之所以不离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经济问题。原来,家中唯一的房产是婆婆花钱买的。
同期:妻子:离婚了我上哪里住去?怎么养活孩子?
家里的亲戚朋友也坚决不同意两个人离婚,为此,他们还做了不少的工作。尤其是嘉嘉的奶奶更是操碎了心。
同期:奶奶:我还是传统观念,父母。子孙满堂是一种幸福。
日子在忍耐中一天天过去,嘉嘉无力改变什么,郁闷的情绪在心中慢慢滋长,为了发泄,在一次父母打架后,她在自己的手上刻下了一个深深的恨字。
同期:嘉嘉:那次他们打得特别厉害。
嘉嘉的反常举动依然没能引起父母的重视,她对家庭彻底失去了信心。2005年9月,为了逃离这个让自己伤心的家庭,嘉嘉转到了离家40公里以外的另一所中学复读初中二年级,在一篇日记里,嘉嘉表达了自己对新生活的向往。
日记同期:新的环境好,我决定改掉自己的坏毛病,好好学习。
但住校每周要花40多元的费用,这对于嘉嘉的家庭来讲不是一个小数目,更重要的是,嘉嘉长期养成的内向性格使她无法适应新的环境,很快就和新同学发生了矛盾。
同期:同学:有几个女生打了她。
嘉嘉对学习也彻底丧失了兴趣,她把行李搬回了家,打算外出打工供自己的弟弟读书,没想到刚刚回到家里就又见到了打架的父母,长期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同期:记者:你是想警告一下他们还是想自杀?
嘉嘉:不想活了。
同期:奶奶:真心酸,孩子那样都不敢看一眼,更不敢责备一句。
嘉嘉的父母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们是为了孩子在保全家庭,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同期:妻子:我都下了地狱,孩子好了吗?结果是没有。
主持人:其实整个看完记者的调查,我觉得这嘉嘉的爸爸妈妈之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就能互相仇恨到这种地步呢?
联络员:是啊。夫妻俩心里也都明白,日子这样子是过不下去的,但是他们觉得为了孩子要保全这个家庭。平台上有位叫“随便看看”的观众留言说:我今年32岁了,从我记事起,听爸妈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不是为了你们姐弟俩,我们早就不过了。可是,他们哪里想过,只有战争的家庭和残缺的家庭一样,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主持人:我们常说,婚姻的本质就是责任。嘉嘉的父母用一个看似负责的理由,实际上是维系着一段不负责任的婚姻。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社会稳定的根本。
联络员:今天我们看到嘉嘉是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反抗父母的这段不负责任的婚姻。如果她用的是危害社会的方式来抗议,后果不堪设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