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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驻比利时、印度特派记者 章念生 陈继辉 本报记者 江雪晴 本报驻德国、法国、美国特约记者 青木 夏瑾 钟翔
高傲而富足的欧洲绅士似乎再也不能用悠闲的神态来观望这个世界了。
随着全球化的不断发展，欧洲人越来越坐立不安。有人用“欧洲的终结”来描述欧洲的衰败，担心欧盟会沦为美国的一个州；有人认为，今后10年最重要的走势将是欧洲的经济衰落……专家指出，尽管近年来欧洲存在着经济增长放缓、人口老龄化等问题，但欧洲的发展也是有目共睹的。 有关欧洲衰落的讨论，实际上反映出欧洲社会对自身命运的一种反思。欧洲的变革不仅需要勇气，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欧洲未来众说纷纭
对欧洲未来的发展，欧洲人的看法从乐观到悲观都有，可谓众说纷纭。乐观派的典型代表是马克·列奥纳德，他是伦敦“欧洲改革中心”外交政策室主任，主要研究欧美关系、欧中关系及中东问题等。他去年出版的《为何欧洲将主导21世纪》一书，在欧洲社会引起很大反响。其主要观点可概括为：欧洲在法制观念、一体化经验等软实力方面的输出比较成功，在国际上树立了良好形象；欧洲作为对外援助金额最大的经济体，可通过外援来建立“洲际合作”；美国将被全球化的浪潮吞没，欧洲的行事方法将成为一种世界标准，这就是欧洲将主导21世纪的真正含义。
一些法国学者则对此不以为然。法国国际关系研究所所长德蒙布里亚尔告诉记者，美国主导的“单极格局”近期不会改变，欧盟国家的一体化进程将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在座的各位都将看不到欧盟一体化进程的完成”。该研究所布鲁塞尔分部主任皮埃·德弗雷涅则对欧洲的前途更加悲观。他认为，欧洲的老龄化问题及欧盟成员国的“内斗”等都将严重制约欧洲的发展，“我甚至担心欧盟会沦为美国的一个州”。
相比之下，欧洲政策研究中心主任丹尼尔·格罗斯的看法似乎比较中性。他对记者说，就总的世界经济格局而言，中国和印度等亚洲国家在崛起，在世界经济中的分量不断上升。欧洲与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比重今后都将下降，但欧美的下降速度相差不大。老欧洲国家虽不太景气，但中东欧国家充满活力，欧洲经济的整体发展速度不至于太慢。
“核心国”发展放缓，“新欧洲”充满活力
在欧盟内部，欧盟“核心国”德法的发展步伐比较缓慢。据专家分析，过去5年法国比德国稍强，今后5年则反之。英国、西班牙、荷兰、爱尔兰以及北欧国家近年发展较为稳定，找到了适合自身发展的经济模式，处于平稳上升期。中东欧国家实力正在迅速提升，这是欧洲有目共睹的事实。
法国近几年在内政外交上一直不顺。不但“衰落论”大行其道，就连大多数民众都不得不承认，法国在走下坡路，如果不尽快找到有效的改革措施，那么离走向衰落也不远了。法国一些经济和社会学家提出，简单和零星的改革已经无济于事，法国需要的是社会发展模式的彻底变革，采用类似美国和英国的经济自由化发展模式。他们还提出，这种模式应该推广到全欧盟范围。不过，不少法国人认为，整个欧洲的发展速度都在放慢，并不用太紧张。一位叫樊尚的法国记者说：“我们欧洲经济的起点高，比中国发展慢一些也是很自然的。”
上世纪90年代初，德国在15个欧盟国家中是3个最富裕的国家之一；90年代中期，只有5个国家超过德国；而现在，15个老欧盟国家中，只有意大利等4国还低于德国。一些专家认为，德国衰退的主要原因是其结构上的问题。在人才问题上，目前大约有2万名拥有博士头衔的德国科学家在美国工作，出走的主要原因是德国缺乏良好的科研条件和升迁机会，同时，外来人才受到排挤、歧视已成为日常现象；在劳动力市场上，德国人不愿从事服务工作，也不愿享受服务工作；在地方上，政治家和企业界之间的裙带关系既浪费国家资金，又影响公平竞争。很多人担心，德国会变成另一个美国———一个贫富悬殊的分裂社会。实际上，德国人消极抱怨的心态更可怕。人们对新技术缺乏热情，企业害怕革新带来风险。记者的一位朋友说：“德国人已经失去了二战后帮助他们取得经济奇迹的乐观主义和积极行动的坚强意志。”德国的经济状况在相当大程度上影响着欧洲其他国家的经济发展，它不仅很难成为拉动欧洲经济复苏的火车头了，倒很有可能拖欧盟的后腿。所以，有专家认为，德国已别无选择，要么退一步以中国为师；要么前进一步赶上美国。
在法国和德国面临严重经济增长问题时，同样是老牌资本主义强国的英国却保持着比较强劲的经济增长势头。过去曾靠欧盟援助“过日子”的西班牙，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世界第八大经济强国。中东欧国家的实力也在迅速提升。波兰驻欧盟政治安全委员会大使马西夫·波波夫斯基告诉本报记者，波兰加“盟”入“约”后，经济发展较快。格罗斯指出，波兰、捷克等中东欧国家在今后15至20年内将出现飞跃，经济增长速度将保持在年均5%至6%左右，“看看今天的西班牙，你就能知道明天的波兰。”
其他国家如何看欧洲的前途
美国华人活动中心的理事陈珂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欧洲在走下坡路的说法只是媒体的炒作而已。中国、印度等亚洲国家迅速崛起，吸引了更多的国际注意力。欧洲的声音被忽略了，但并不代表欧洲在走向衰落。上世纪80年代末，日本工业和资金大举“入侵”美国。美国人惊呼，“美国要被日本改变了”。其实，当时英国和荷兰在美国的投资排在前两位，日本仅列第八九位而已，但为什么美国人说“美国要被日本改变了呢”？陈珂认为，美国人从心底里还是把欧洲人看成自家人，即使在一些事情上有分歧，最后美欧还是要和好的。美国会一直把欧洲放在自己的羽翼下，只要美国强大，就不会让欧洲衰落。
对绝大多数印度人来说，欧洲国家要比美国甚至一些亚洲国家都显得更亲近一些。欧洲人的生活方式更合理因而也更有生命力。这一方面由于印度是英联邦国家，长期以来与欧洲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历史情结；另一方面也因为印度在过去300年间受到欧洲列强统治，彼此在价值理念、生活习惯等方面有很多相似之处。记者的房东就曾多次表示，尽管美国的现代化程度相对要高一些，但他在度假时一般都会去欧洲，因为那里有“家的感觉”。许多印度人对美国在国际社会中的所作所为非常反感，认为它太过骄横和霸道，并对欧洲的衰落在很大程度上持怀疑态度。
“欧洲衰落”言过其实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所所长冯仲平表示，近年来欧洲国家的国际竞争力在某些领域不仅落后于美国，也落后于中国、印度等新崛起的大国，这是“欧洲衰落论”兴起的根本原因。但人们不难发现，欧洲主要是在劳动密集型领域处于劣势，而在技术密集型领域仍保持着相当的优势，与亚洲新兴国家在经济上呈互补态势。而且，欧洲国家在全球化时代仍然保持高福利，可见“欧洲走向衰落”的论调是站不住脚的。
目前，欧洲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人口老龄化以及随之产生的社会福利制度问题。在全球化的经济浪潮中，欧洲生产的部分商品受到来自其他国家的冲击。要想提高国际竞争力，就必须降低生产成本，也就意味着欧洲国家需要对现有的社会福利制度做出较大的调整。欧洲社会的精英领导阶层已经认识到了这一问题，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设法让公众转变“从摇篮到坟墓”的传统福利观念，接受劳动力市场的改革。在这方面，政府必须和老百姓达成妥协，推动改革以温和的步调，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德国总理默克尔上台后就采取了这样的措施，在降低社会福利水平的同时提高劳动力市场的自由度，并加大对高新技术领域的研发投入。这种温和的方式将成为欧洲改革的范例。冯仲平指出，北欧国家也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后来通过改革成功地对经济结构进行了调整，保持了经济高速增长的趋势。西欧国家人口众多，积重难返，负担比较沉重，改革需要一定的时间。现在对西欧改革下结论为时尚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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