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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泉州名山多石刻，清源山如此、九日山如此，远在南安石井的杨子山亦如此。史料记载，泉州最早的书院就在杨子山，现在仍留有遗址。杨子山虽小，但在大海之滨，杨子山也堪称奇秀。古人喜好有加，上山游玩，琢石立碑。现今的杨子山，除了隽永的石刻依旧，更多的是废墟。成也奇石，败也奇石。盛产锈石的杨子山，因这种石头的珍贵而被一些人疯狂开采，挖掘机正一步步向古迹逼近。
早报记者陈明华 林加华文／图上篇:利益驱使 采石场包围杨子山
采石机器 冒雨作业
3月21日上午，小雨。在前往石井杨子山周边采访时，记者在内心不停地追问，一次次地否认当地村民的说法。
从通往杨子山的上山公路，不时有一队载满大石块的车辆颠簸而下，每次都有六七辆，不远处，炸山的声音不断传来。为我们带路的当地村民说，这就是在采石的声音。杨子山遭采石机围攻
在院前村，紧挨着杨子山的山脚，一处处被开采过的痕迹裸露在外面，绵延数千米的山体立面，林木的影子竟只能躲在最边角。驱车经过杨子山周边的几个村庄，来来回回的大卡车载满石头，沿路堆满石头，山体下面随处可见正在采石的机械。
院前村通往杨子山的路边，到处可以看见囤积着大小不等的石块，上面用红字写着“杨子山”的标志，“杨子山”成了这些石头卖出好价钱的招牌。数十处挖掘机正在冒雨作业着。杨子山整个山体的立面已经挖得很深，随处可见坑坑洼洼的石窟，半山腰堆满了开采矿石时留下的石渣和废石。
在距离山体不到1000米处，各式各样的别墅拔地而起。而在三乡村、苏内村、下房村、郭前村等处，开采矿石的情形与院前村几乎相似。
“碎石都盖掉了半个山头。”郭前村郑先生站在杨子山名胜清水岩上，指着遍布碎石的山头回忆道，山头上原本有巨石90余座，形态各异，雄伟壮观，但随着近几年的滥采，山头被削平了。巨石被毁，炸成小块运出山外卖掉，余下的碎石则就地倾倒，把整个山头都裹得严实。
“这山再不保护，就会毁在我们这一代。”南安石井镇几位文化人士在谈及杨子山时都忧心忡忡。杨子山遭采石机围攻
暴利驱使 开采扎堆
当年，北京人民大会堂修建时，曾指定用石井锈石，而杨子山出产的锈石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此事被当地人引以为荣。但在利益驱使下，一些不法之徒也蠢蠢欲动，杨子山因石而美，也因石而带来无尽之痛。疯狂开采，导致其山体被毁，殃及古迹。
一个从事开采石矿的老板说，锈石以前也不值钱，用于建筑时外墙在潮湿天气易产生锈水，但不知道后来怎么炒，价格一路飙升，吸引了很多人都来“分羹”。
“一块基本上都能卖到上千元，好的石头可以卖到两千多元。”院前村的村民告诉记者，杨子山盛产花岗岩，特别是锈石更珍贵，如果是大石方的石块，一立方米可以卖到一千七八百元，小的也要六七百元。
据介绍，在杨子山周边开采矿石的，多为本村村民。院前村一位村民说，这几年村里出了好几个的千万富翁，漂亮的房子有了，高级的轿车有了，很多老板雇些工人在山上采石，家都搬到外地去了。
但是，开采石矿也并不全赚钱。据南安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王文广介绍，在杨子山周边从事石矿开采的，规模都是小型以下企业，业内有“三三四”的说法，即赚钱占三成，持平的占三成，亏本的要占四成。
据南安国土部门预测，目前杨子山还有存储量1亿立方米左右。按照有关规定，有证开采的矿点每年的开采量也就限定为2000立方米。即使一立方米的锈石只按平均估价1000元卖出，矿主一年只要开采1500立方米，扣去税收、运输费和相对低廉的劳动力，其中也是大有赚头。利益驱使下，无证开采为何猖獗，原因也不言而喻。杨子山因山下寺庙而保存的一片岩石
无证开采 管理之痛
据王文广介绍，根据《泉州市矿产资源总体规划》，南安石井－水头饰面花岗岩被列为重点矿区，为可采区，但是在杨子山周边的50多处采矿点，有证的只有30来处，无证开采占据了一大半。“这些人就等于在偷国家财产。”王文广这样定性无证开采。
近几年，石材发展成为南安经济的一大支柱，对于无证、非法开采石矿的打击，有关部门从不手软。据南安市国土资源局的统计，仅去年一年的打击非法采矿专项行动，南安市关掉了432处采矿点。
但是，整治无证采矿并非易事，由于石矿开采对石井当地经济影响很大，整治、关闭非法采矿也存在着多种阻力。
去年11月，国土资源局联合公安、法院、检察院、工商等多部门联合行动，整治杨子山周边非法采石点，执法队伍刚到山头，所有的矿主早已听到风声全停了下来。而另一次，当执法组的车开到半山时，有人竟将大石方卸在山路的路口，堵住了执法组下山的路。“没有专用的铲车，靠人力根本搬不动那石头的。”参与当时行动的执法人员说。
“他们常跟执法人员玩捉迷藏，人来了就跑，人一走他们也回来了，接着采。”王文广说，执法人员的不足也是无法遏制无证开采石矿的重要原因，由于人手不足，国土部门根本无法与他们打“游击战”。
同时，交叉管理也使得治理无证采矿的力量削弱了不少。王文广说，由于国土部门的权力范围所限，需要工商、公安、安监及当地政府其他部门共同配合。
据有关部门负责人透露，2005年，南安石井镇财政收入2.7亿多，按最保底的估算，开采矿石缴纳的税收，至少占到了85％以上。矿石开采成为石井镇主要的经济来源。
源头监控 综合整治
开采石矿的代价，就是花更大力气修复伤口。
去年，南安有关部门在矿产资源联合执法行动中，经济处罚无证采石矿业主60多万元。但仅去年杨子山的“青山挂白”专项治理，就花了160万元，完成1.2平方公里的绿化植被，植上了50多万株苗木。
王文广介绍，杨子山矿区的第二阶段治理项目已经开始实施，除了坡面的绿化工程，还有矿体的立面喷涂工程和堆石坡面装饰，在5月下旬必须完成，仅矿体立面喷涂工程和堆土坡面装饰工程两项的投资就要121万元。
王文广说，这种“亡羊补牢”式的补救，已经是没办法的措施，旨在保留国土资源和生态环境。从源头上控制，并随时打击无证开采，同时加紧对矿区的破坏情况进行治理。
采矿权已经市场化运作，现存的有证矿山，多是1998年之前行政审批的，因此很多矿山无法让其关闭。因此，对持证的企业国土部门，都是以协议的方式出让采矿权。对于空白地的矿区，如果符合规划的，则实行公开招标和拍卖。
自2002年以来，南安未再批准过一处新矿山。自1998年以来，南安至少已经关掉1000家采石矿区。
据介绍，今年，对杨子山的综合整治方案已提交南安市政府审批，有关部门将于近期再对杨子山周边采矿点进行整治。
下篇:杨子山——把历史藏在奇石中
母亲山
在哭泣。一位老同志痛心地说，杨子山已经面目全非，再这样破坏下去，终有一天，这座文化沉淀厚重的大山会只剩下碎石。今年对杨子山周边环境的联合整治方案已提交南安市政府审批，有关部门近期将对杨子山周边的采矿点进行综合整治。
有关专家认为，综合整治，旨在“制标”，让杨子山文物保护级别“升格”，才是全面保护的治本之策。
名山古史
若不是南安石井当地人的介绍指引，想必多年之后，也不知泉州有杨子山，更不知晓除了九日山有摩崖石刻外，杨子山崖刻竟然如此丰富。
杨子山坐落在南安市石井镇境内，山体不高，海拔426米。山虽小，内涵却极为丰富。这是戴云山脉南伸滨海的余脉，诸峰逶迤，惟杨子山独秀。登峰杨子山顶，面朝大海，四处郁郁葱葱，周边摩崖怪石突兀，远观并不以为意。及近，才发现小山怪石盘枝而结，古石刻遍地可寻。
除却满山石刻，杨子山内古书院亦令人叹为观止。但因保护不当，数百平方米见方的古书院已成断壁颓垣，早为杂草、古榕盘踞，野兔、山鼠筑巢。
石井镇许庆芳和郭前村老人会会长郑金波介绍，杨子山原名崎髻山，相传在唐末，樵夫杨肃曾结庐山中岩下，读书、采药，后成为当地名医。开闽王王审知慕名前来，把他请去为王后医治痼疾。杨肃手到病除，但却辞却重金之谢。于是封他为“太乙真人”，崎髻山也改名成了杨子山。
而据泉州历代大事年表，景福二年（893年）南安民间医生杨肃为皇太后治愈痼疾。唐昭宗敕南安县石井杨子山的杨肃读书处为杨山书院，这就是史料记载中泉州最早的书院。杨子山碑记
杨山书院
“唐杨肃、宋吕大奎、泊有明诸先辈俱读书与此”，这方“读书处”的石刻依然立在杨山书院遗址前。此石刻立于何时无证可考，而旁边的朱文公祠，建于乾隆四十九年。
在泉州历代大事年表上，这杨山书院是唐昭宗敕封的，为泉州最早的书院。根据《闽书》等史料记载，当时在杨子山授课、读书的，还有宋举人林文彬、明钦赐进士黄钺及郑普、李文缵、吴复清、许拱等人。在杨子山上的石刻中，朱熹、吕大奎等都曾在此留下足迹。
因年久失修，人才辈出的杨山书院早已颓废，湮没在茂密的丛林中，只有残垣断壁在密林中若隐若现。在书院墙头的榕树仔，如今已长成两人环抱不过的苍翠巨树。榕树如亭亭华盖将大半座书院一股脑儿遮住，将它作为自己生长的沃土。拨开丛丛老藤枯枝，才能钻入书院一视端倪。
书院坐北朝南，遗址东头是隔开的三个小间，中部是一过道，西端为大厅。大厅背面墙体内镶嵌两块《朱文公祠碑记》，这是清乾隆49年，清水岩重建时，详细记述迁址重建始末和规制。
古代有要事重典，大多喜欢立碑记事。杨子山现已经发现古代碑刻4处，由下及上分别有乾隆年间立于杨山书院遗址正墙上的《清水岩重建朱文公祠碑记》、位于清水岩右下侧大榕树下的《清水岩重建朱文公祠碑记（五文昌祠附）》。明嘉靖20年（1541年），郑普荣归故里与同学相聚之事，并亲自撰写了《会清水岩记》，在清道光年间，他的12世孙撰写并把它立在清水岩大殿前廊西墙上，成为至今书文并茂的一方石刻。另外一处，则是清道光年间，在青云梯上方新建兆元阁遗址时的《兆元阁朱子祠碑记》。
这4方碑记所立年代都在清乾隆、道光年间，其中3方与后人纪念朱熹有关，皆出自历史上当地名人之手，足见杨子山和杨山书院的历史悠久。杨子山摩崖石刻青云梯
石刻成林
从石井镇出发行约2公里，到郭前村，再行500多米便到达杨子山脚下的小水库。此时杨子山全景已尽入眼帘。山脚大慈林、山腰朱文公祠、清水岩等建筑红瓦白石在绿阴中分外抢眼。
据郑金波等人粗略统计，目前已经发现古石刻20多方，年代从宋至清。其中尤以宋朱熹题的“极高明”石刻最为珍贵。这块石刻立在性愿舍利塔顶偏东南高处，为一片马尾松所遮挡。每字约高30厘米×25厘米，在“明”字左下方落款“晦翁”（“晦翁”乃朱熹晚年的号）。
驾车沿着新修建的水泥路盘山而上，快到山腰清水岩时，第一块石刻“小憩”出现在路旁。古时，文人墨客结伴游山，行至此，已到半山。
小憩之后，沿蜿蜒小路台阶而上，一块巨石突兀而出，曲径“通幽”由此始。同一块石刻上，还刻着“别有天地”四字，据传，此处为昔日隐士居住之所。循路而上，在清水岩旁，几块巨石跃在山涧，壁立于前，让人观为“仰止”的巨石上两株古榕树夹缝而生，盘枝错结大有盘龙之势，错结之间有“曾见一人”石刻。
许庆芳介绍，杨子山号称海都第一，因此山脊镜面石上有明万历年丙戌年（1586年）郑西玄所书的“山海第一”石刻。若天气高爽时，在杨子山登高远眺，还能看见金门岛。沿着崎岖山径攀援而上，一面巨崖横去路，位于岩下可见“山海大观”。
“不尽登临境萧然，野兴闻泉声……”刚踏入清水岩山门，卧石上两首分别署名象怀、瘦生的诗词，字体各异，但均如行云流水般娟秀。
清水岩南面泉水呱呱，古人在此“枕泉”而卧，夜幕“不舍”，遂刻石记事。寺后山势徒然变陡，阶梯陡峭，难如登天梯，“青云梯”就刻于此峭壁上。宋人林文彬配有诗句“石磴栖云人自远”。在重修的朱文公祠旁，还有林文彬题，其裔孙鹏程勒的登杨子山感言。杨子山全景
借力保护
提起杨子山的保护，南安文物管理委员会办公室杨小川介绍，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南安市就将杨子山上的文物定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山上的石刻、书院遗址等文物都被划在保护区范围内，目前还没有受到破坏。但杨子山的风景则被毁得差不多了。按照杨先生的观点，在杨子山没有受到破坏之前，应可以申请到省级风景区。
“在文物保护景观控制区内，南安市政府曾设立保护碑，杨子山现存的石刻等文物都在保护范围内，但整体景观被破坏掉，只剩下文物也不好看。”杨先生说，申请省级风景区，获得通过后就可以借此“尚方宝剑”，对景区加以管理和规范，制止滥开滥采行为。
泉州文物修复中心姚工程师介绍，2005年10月21日，在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通过的《西安宣言》强调，涉及古建筑、古遗址和历史地区的周边环境保护，应在其周围设立保护缓冲区。根据《西安宣言》，目前仍是县级保护单位的杨子山也应尽快升格文物保护单位级别，使其得到更好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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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矿产资源情节严重坐牢
2005年9月，国土资源部制定并颁布《非法采矿、破坏性采矿造成矿产资源破坏价值鉴定程序的规定》，以规范非法采矿、破坏性采矿造成矿产资源破坏的价值鉴定工作，依法惩处矿产资源犯罪行为。
《规定》指出，省级以上国土资源主管部门对非法采矿、破坏性采矿造成矿产资源破坏的价值出具的鉴定结论，作为涉嫌犯罪的证据材料，由查处矿产资源违法案件的国土资源主管部门依法移送公安、司法机关立案审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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