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泰来和他的夫人。秦本人的照片均为他的摄影师朋友严宇宏所拍。
他把家安在上海人聚居的有“小上海”之称的香港北角,镜头仍锁定这批昔日上海的名媛、大亨的生日派对或公司周年庆典等沙龙活动。但香港毕竟不是昔日的上海,秦泰来也不是过去的当红摄影师了。除了旧时的几个老友还请他拍摄生日宴会等照片外,几乎没有新客户,故而生意一直十分清淡。有些如丽池夜总会的无名舞女来找他拍照,但因为讨价还价,常惹得他宁愿不干,这样一来,他的生意就越发不景气了。
有一天,来了一位昔日红遍上海滩、有某剧皇后之称的名女伶菲菲,她也刚刚从上海南下香港,当时已28岁了,铁了心要在香港东山再起。到港的第一天,就直奔秦泰来家门,冲着他深深一鞠躬说:“秦先生,这一记忙你一定要帮我。我现在没有能力谢你,但我一定会记牢你的。这一记忙,只有你帮得到我!”
原来,她要秦泰来为她拍一辑照片,刊载在港九的娱乐画报上做广告宣传,但她是未办正式手续从上海来到香港的,身无分文,用来拍照的时装就更别提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况且她是如此看重秦泰来的技艺,视为她赖以东山再起的关键。所谓士为知己者用,更何况是这样一位美丽的红颜旧友!
秦泰来二话不说,就带着菲菲去中环皇后大道的时装店、美发厅,从自己寒伧的口袋里掏钱把她装扮一新,然后带她去山顶,去浅水湾,去半岛酒店,调动起他那久违多年的对美女的镜头敏感度,为她免费拍摄了一套人像照片。这已是秦泰来最后的天鹅之歌了。
果然,菲菲凭着这套照片,成了香港某华资实业公司的品牌形象代理人,在香港工展会上一炮打红,并重返香港上层社交圈,后来嫁给了一位著名医生。她遵守当初的诺言,一直十分关照秦泰来。
后来,秦泰来老了,外出“做生活”时,常常叫儿子跟着做帮手。菲菲结婚的照片,也是由他们父子俩一起去拍的。再后来,秦泰来的目光不济,焦距对不准,在为一厂家拍坏了一批照片之后,便将相机束之高阁。
又过了几年,一代摄影家秦泰来走了。虽然他只活了60多岁,但他却为后人收藏了一堆用黑白色调构成的、有关上海女性风姿以及上海这座城市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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