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呼和浩特3月30日电 硬甸子上，他把乡亲们的“穷根”拔掉——记内蒙古库伦旗哈图塔拉嘎查党支书乌日塔白乙（上）

　　记者张云龙

　　17年，干什么才有价值？

　　乌日塔白乙从1989年担任嘎查（村）党支部书记开始，把一个“旱时当当硬、下雨涝泥塘”的盐碱滩子，改造成一块“田成方、林成网”的绿色宝地；把2万多亩土地中仅有2700亩耕地、人均年收入不到500元的哈图塔拉，变成了拥有6000亩耕地、近2000亩水浇地，人均年收入3200元的新村。

　　在中国数以万计的农村，哈图塔拉嘎查17年间的变化也许算不了什么，但是乌日塔白乙却让生活在“硬甸子”（哈图塔拉：汉语意为硬甸子）上的乡亲们，实现了他们的心愿——把“穷根”拔掉。

　　立志：不能让乡亲们受穷

　　当嘎查党支部准备选他为带头人时，乌日塔白乙说：“我习惯了和贫穷作斗争。”

　　今年55岁的乌日塔白乙，有过苦难的生活。出生第三天，他被哈图塔拉嘎查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妇抱走做养子。谁知，自从他来了以后，养父母接连生育了5个孩子，这让养父母很高兴，虽然日子越过越紧巴，但坚持让他读完了初中。

　　在他20岁的时候，辛苦操劳的养母得了绝症，不久便去世了。当时，全家最小的妹妹才两岁，养父又患上肺结核和肺囊肿，乌日塔白乙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他是小队的会计，工作很忙，但每天他都要做饭喂猪，照顾弟妹，晚饭后顾不上休息，又去采石场干活挣钱。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维持着全家人的生活，贫穷的生活给他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1989年，乌日塔白乙被选为嘎查党支部书记。当时的哈图塔拉，北部是连绵的沙丘，南部是盐碱甸子。“黄沙滚滚天上来，白天屋里点灯台，行人出门不见路，牧场农田被沙埋，盐碱甸子到处是，缺粮缺草更缺柴，人穷地劣生态恶，十载当中九年灾”，这是当时的真实写照。

　　“我见不得乡亲们受苦，我一定要改变嘎查的面貌，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乌日塔白乙上任时说。正是艰苦的生活，磨炼了他的意志，激发了他带领村民脱贫致富的决心。

　　苦斗：决心干劲比困难大

　　耕地少、自然条件差，困难如此之大，几乎让人看不到希望。“但凡有决心，想办法，肯吃苦，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乌日塔白乙坚定地说。

　　经过反复思考和请教，乌日塔白乙把目光瞄上了白花花的盐碱地。开发湿地种水稻，改良甸子种旱田。大胆的思路一提出，把村民们吓了一跳，甚至有一半的人认为他是胡闹。

　　在他和嘎查班子的动员下，工程艰难开始。他白天和村民装沙担沙，晚上召开小组长开碰头会，总结问题，研究措施。晚饭后，还要挨家挨户走访，保证第二天每户的男劳力能正常出工。转眼40天过去了，800亩盐碱地被开发出来。

　　此后，连续4年，乌日塔白乙率领群众，将2000亩盐碱地改造成良田，使全嘎查耕地面积增加到5880亩，人均耕地面积翻了一番。

　　为了种水稻，哈图塔拉需要打井。可是一无资金，二无设备，怎么办？只能找水利部门解决。那段时间，嘎查距旗里的10公里路，乌日塔白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稍有空闲就往旗里跑，水利部门的人不在，他就在办公室等着；只要见了面就一次次地介绍。结果他真的申请到6万元的资金。

　　然而，困难一个接着一个。由于地质情况复杂，流土现象严重，打井成孔难度非常大。在打井的40多天里，乌日塔白乙天天都在钻机旁值班，就怕新打的孔坍塌，一边察看一边琢磨成井方案，终于有一天想到用柳条编囤子作护壁的办法。就这样，乌日塔白乙和村民苦干一年，终于打出了嘎查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8眼井。

　　有了水，但是在连草都不长的盐碱地上种水稻，却是村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为了发动村民种水稻，乌日塔白乙走家串户做工作，号召党员带头，动员了17户村民。他又跑到旗里请有关专家到这里种水稻作示范。当年水稻长势良好，亩产都在400公斤以上。

　　种树、改造电网、修路、引进奶站……乌日塔白乙给嘎查带来了巨变：往日白花花的盐碱地，变成了绿油油的高产田；过去四面风沙的院子，如今绿树环抱，牛羊悠闲地在棚圈里吃草。土坯房扒了，砖瓦房盖起来；驴车扔了，小四轮开进来。彩电、冰箱、组合音响进了村民的家，乡亲们在不知不觉中向贫困告别。

　　这一切的背后，是乌日塔白乙付出的辛苦和汗水。原嘎查小学仅有6间破烂危房，为了建校舍，乌日塔白乙除了向上争取项目外，还亲自找砖瓦。

　　那是1991年，库伦旗砖厂的砖脱销了。4月份的一天，他和校长额尔德木图骑着摩托车去三家砖厂买砖。刚走到半道，摩托车就坏了。两人一个在前面把着车，一个在后面推着走，没想到天又下起雨来，两个人身上浇透了不说，裤腿里、鞋里都灌满了泥巴。大雨天，两人推着车足足走了一宿，才到了砖厂。

　　那一夜的滋味，两人终身难忘。让他们高兴的是，砖厂被他们的诚意打动，厂长当即拍板给他们赊砖。如今，学校已拥有21间标准建设的教室，适龄儿童全部上学，没有一个辍学的。

　　信念：我死过一次，所以别无他求

　　正当乌日塔白乙领着乡亲们往富裕路上奔的时候，病魔找上门来。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了。

　　2002年，为了改变村民喝高氟地下水的窘境，乌日塔白乙计划给全嘎查接上自来水。地沟刚刚挖开，他却感觉手脚越来越没力气，咽东西特别费劲儿。

　　其实，这一症状先前便有了，只不过这次更加严重。库伦镇党委书记知道后，派自己的小车专门拉他到沈阳检查。3天后，带着“食道糜烂”的诊断，镇党委书记命令他去北京手术。这一次，专家确诊为食道癌。

　　在手术前一天的晚上，乌日塔白乙和连襟包建华唠叨起自己的“遗嘱”：这些年，家里对不起妻子，没有领她逛过一次商场；三女儿最单薄，替她找个厚道人家；我欠下别人的钱，砸锅卖铁也要替我还上；如果下不了手术台，就在北京把我火化，不要回嘎查给组织找麻烦。

　　然而，最令他遗憾的事并不是这些。乌日塔白乙说：“自来水管还没接好，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干，哪怕老天爷把我的命再延长十年，我就把这些事做完了。”

　　7个多小时的手术后，乌日塔白乙醒来后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但包建华清楚地听到，他问的第一件事是：“今天村上来电话了吗？”

　　第二天，乌日塔白乙拿起手机和嘎查主任赛音图通话：“我已经过了鬼门关。不要来看我，我回去以前，把工作干好就行了。”

　　手术后11天，乌日塔白乙便出院了。当他拖着掉了25公斤肉的身体回到家时，嘎查的村民早已等候着他。70多岁的程淑贤一边擦眼泪一边拉着他的手说：“这下可好了，你回来了，又可以给我们造福了。”

　　第二天一大早，乌日塔白乙就出现在挖沟的工地上。为了防止感染，他戴着白口罩，但时不时又得摘下口罩吐几口。病后的体力大不如前，那一天，他中途回家休息了十几次，直到晚上和工人一起下班。做了手术不能平躺，他半坐着睡着了。看着他的样子，妻子和女儿都掉下了眼泪。

　　女儿说：“爸，你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就不要再去拼了，我和阿妈不能没有你。”乌日塔白乙摸着女儿的头，回答说：“你们需要我，可是嘎查也需要我，为了让大家富裕起来，我再掉几斤肉也值啊！”

　　在他的带领下，2002年哈图塔拉又打井7眼，建设水浇地1000亩；2003年，全嘎查接上了自来水，男女老少一齐动手，修成“三纵六横”的村屯街路；2004年，嘎查修路5000多米，绿化种树4000株；2005年水库竣工，可以新增水浇地2000亩。

　　如今，全嘎查拥有标准化牛棚64座，永久性青贮窖93处，建成沙打旺草籽基地1000亩，林地面积达到9000多亩，覆盖率比1989年提高22个百分点。采石、养牛、养鸡业都已初具规模。哈图塔拉嘎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可以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别无他求，只求在有生之年尽快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让乡亲们早日过上小康生活。”乌日塔白乙在日记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