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婚姻失败后，中江妇女黄培淑的精神受到打击。后来，她被拐卖到内蒙古，而儿子6个月时又不幸夭折，最终，黄培淑逃进山洞，与世隔绝地生存了20年。去年年底，四川和内蒙古两地联手，这个苦命的女人终于走出了山洞。昨日上午，记者走进医院，发现回到家乡的“白毛女”情况已大为好转，但依然面临诸多现实问题。

　　山洞习俗“白毛女”最爱方便面

　　昨日上午10时，在中江县精神病医院病房，记者见到了黄培淑。她坐在病床上，头戴黑色帽子，身材微胖，额头上可见些许白发，眼睛一大一小，目光在记者和她哥嫂身上来回扫视。

　　记者写下“黄培淑”三个字让她认，她一见就说：“那不是我的名字吗？”记者又写了“哥哥嫂嫂”四个字，她说只认得前两个，后面的不认识了，说话时眼神呆板，声音细弱。她67岁的哥哥黄培荣很是伤感，据黄培荣说，他的妹妹是小学文化，在中江的时候，还是村妇女主任，没想到20年后成了这个模样。妹妹和第一任丈夫结婚没几年就分手了，精神为此有些恍惚。7个月后，她又找了一个工人，没多久，第二任丈夫得病去世，黄培淑不得已回到了哥哥家。1981年前后，妹妹突然失踪，一年后，内蒙古方面来信说，妹妹生病死了。原以为亲妹妹早已不在人世，没想到20年后，兄妹头发花白时还能再相见。

　　黄培淑回到中江后，黄培荣夫妇日夜守在妹妹身边。可能是在山洞里经常吃方便面，现在，黄培淑还是很喜欢吃方便面。黄培荣买了一大箱方便面放在病房里，当黄培淑饿了时，她会说“还没煮熟哦？我饿了。”哥嫂把饭端到她手中，她就安静地吃，不用人帮忙。黄培荣告诉记者，刚出山洞时，别人拉她，她会自卫性地把手挡开，现在有人来看她，她会主动去牵别人的手。回来后，话要多一些，但还是很难听懂。晚饭后，他们会带她下楼散步，她走得很快呢！黄培淑的主治医生林斌称，黄培淑已经丧失沟通能力，现在最需要教她怎样与人交流，有可能会终身服药。

　　孩子夭折 人到中年躲进山洞

　　内蒙古和林县三道营乡三犋夭村距呼和浩特市100多公里，新村已经搬到一公里多外的公路边了，荒废的旧村在一道山梁上，无人居住的院落旁边是一排破窑洞。在靠近荒村最近的一家废弃的院落旁20米外，有个窑洞特别刺眼：一个头发灰白、身上胡乱穿着几件满是尘垢的单衣的老妇正蹲在洞口———两年前的冬天，呼和浩特摄影家任志明在下乡采风中意外地发现了黄培淑，他用镜头记录下了黄培淑的穴居生活，并自费四处奔走想解救黄培淑。

　　给黄培淑送饭的老汉孙润山今年68岁，是黄培淑没办结婚手续的“丈夫”。20多年前，黄培淑被人贩子从四川拐卖到和林，孙润山因为家穷娶不起媳妇，花1000元钱将黄“娶”回家。当时黄培淑很能干活，力气很大，长得也不丑。孩子满百天的时候，乡亲们还跑来祝贺，夫妇俩沉浸在幸福中。黄培淑看着怀里的孩子，用浓重的四川话亲昵地呼唤孩子：“毛人人，不哭，不哭。”可是孩子6个月大的时候夭折了，中年得子的黄培淑伤心不已，受到很大刺激。孙润山很想再要个孩子，可黄培淑拒绝和他过夫妻生活，逃进了山洞。

　　生命传奇 鸡鼠为伴思念故乡

　　老孙说，家人曾几次想把“妻子”拉出山洞，但都遭到反抗。给她送去棉衣，却被她撕得稀烂。20年来，是他每天往洞里送饭，黄培淑几乎很少出洞，里面没有被褥，她在洞里吃、洞里拉，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不可思议地度过了一个个酷暑寒冬。在孙润山无暇送饭的时候，一些热心的乡亲从自家取些熟食给黄培淑送去。当生人靠近时，黄培淑会突然梦醒般地躲进洞里，这时，里面的老鼠会一下子四散逃窜。由于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黄培淑爬到洞口都很艰难。

　　黄培淑经常把多余的饭食“划拨”一部分给进洞的鸡吃，这些鸡常常将蛋下在黄培淑的山洞里，而黄培淑每每在早晨时吃生鸡蛋，这或许是她栖居山洞20余年而无疾病的原因。“那种日子是难以想像的。”任志明说，他多次前往黄培淑居住的破窑洞，发现黄培淑虽然疯了，但她思念家乡的感情却奇迹般地存在于记忆深处：墙壁上频繁地刻画出“广福”、“爸”等字眼，原来，她期待有生之年能够回到中江县广福镇。

　　爱心接力“白毛女”终回家乡

　　去年11月，内蒙古一名记者前往任志明家中采访，这个现代版的“白毛女”故事慢慢地为大家所关注。随后，一批批来访者来到黄培淑穴居的洞口，探访“白毛女”。12月7日，内蒙古精神卫生中心的急救车将黄培淑接到了呼和浩特接受检查治疗，专家会诊后确认黄培淑患有衰退型精神分裂症———情感淡漠、思维散漫、言谈不清，社会交往能力基本丧失。9天后，黄培荣父子俩坐火车赶到呼和浩特后，在孙润山老汉的陪同下，看望了黄培淑。黄培荣老人亲切地呼喊妹妹的小名，“你记不得我了？我是你的亲哥哥啊。”“不认得。”黄培淑表情漠然，黄培荣想唤起妹妹沉睡多年的记忆，想用浓浓的亲情温暖亲人的心。第二天，黄培荣专门来到妹妹穴居20年的山洞时，眼泪汪汪。山洞里那一个个福字，那一块块用来防身的石块，让他心如刀绞。

　　据了解，困扰当地医护人员的最大难题就是无法进行语言交流，包括孙老汉在内谁也听不懂她说的话，因此，回老家治疗是最佳方案。为此，当地特事特办，结清黄的一切治疗费用后，一名民政工作人员还送来5000元治疗费，带上介绍信同中江民政部门联系，解决黄培淑的养老问题。

　　家人团聚 亲人悲喜交加

　　4月13日，黄培淑回到中江，中江县有关方面都派人到医院看望黄培淑。民政部门表示，将黄的户口从内蒙古转到中江，按医疗救助的规定解决黄的治疗费用，将黄纳入五保户范畴，每月补助100元生活费。黄培荣悲喜交加———喜的是，在大家的帮助下，妹妹结束了穴居生活，一家人在老家团聚。忧的是，妹妹可能一辈子都要人照顾，“要是我们死在她前面，谁来照顾她啊？”文/图袁晓澜记者苏定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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