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后悔过很多很多事情,惟一没后悔的就是来中国定居。”51岁的美国人莫大伟,操着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说。
莫大伟“属马”,30多岁才开始学汉语,学得“走火入魔”。
学汉字时,他关注藏在汉字里的英文字母,琢磨着把一个英文单词写进汉字,因此发明了一个文字游戏。 他拿出一幅图,从右上角向左下角看,是用汉字写的“中国”,但从左下角往右上角看,却是英文单词CHINA。而另一幅图,从不同的角度看,则分别是汉字书写的“美国”和英文单词拼写的AMERICA。
他总结出一套让中国人以为他汉语很棒的窍门。他得意地透露:“你说某个拿不准的词之前,做个小小的停顿,让对方来补充这个词,对方刚说出来,你立马儿重复这个词,似乎你也正要说这个词,这会让他感觉你汉语说得好。
“你说,那小子竟然不知道地图上中国在哪儿,他可真是个……
“对方:傻瓜。
“你说:对,对,傻瓜,这正是我想说的。噢,如果我是那家伙,我会觉得……
“对方:非常羞愧。
“你说:对,非常羞愧。这小子真傻!”
最初是相声把莫大伟吸引到中国。那时他在美国密执安大学攻读汉学,有个台湾人送他两盘相声磁带,里面的绕口令虽听不懂,但令他着迷,他决定来相声的发源地中国,为他的论文《中国相声》收集材料。莫大伟到北大后,师从汪景寿教授研究相声。
他还正儿八经地按中国传统仪式,拜著名相声演员丁广泉为师。虽说繁冗的拜师仪式令他“犯晕”,但他认了,“说相声既能学到中文,又能接触中国人的幽默”。
这位洋学徒在中国荧屏头一遭亮相,便是和侯耀华搭档演小品《特邀演员》,导演是张国立。
侯耀华把剧本第一稿看作是手纸,因为会有改动,可莫大伟却当是圣经,吭哧吭哧地傻背。结果第二稿果然全改了。“唉,我白背了。”他说。剧本里有很多“包袱”,他也不懂。侯耀华问:“你来中国干什么?”他回答:“有什么干什么。”观众哄堂大笑。
“我纳闷观众为什么笑?后来才明白中国人对某些概念比较敏感,引起的联想使他们发笑。”
眼下,在中国已定居10年的莫大伟,可算是“中国通”了。在获得汉学博士学位后,他在中科院当过翻译,在北外当过教授,连续两年被评为优秀专家。他还以美国爵士音乐家的身份,与著名二胡演奏家卞留念、数码乐器演奏家楚小帅组成红黄蓝乐队,堪称“新民乐运动的先锋”。他写过电视剧背景音乐,写过英文歌词,给童安格编过曲,修改过臧天朔的曲子,还演过电影、电视剧,他谦虚地表示:“呵呵,都是客串,没太轰动的。”
他在春节晚会说过相声,在北京电视台主持《随大伟逛北京》等栏目。现在,他是中央电视台《希望英语》节目的主持、翻译、配音兼顾问。
“所有和英语沾边儿的事都找我,流行歌曲、艾滋病资料翻译成英文,大人物采访……”同事们称他“杂工”,他乐此不疲。
忙完本职工作,每周有4个晚上他要去酒吧或饭店演奏钢琴爵士乐。对这位音乐硕士而言,弹琴是乐子,也是谋生手段之一。“北京物价那么可怕,不赚钱的事我就不能做,尤其是学术活动,比如翻译研讨会,其实我特别想去。”
他娶了个中国太太,至今一家三口租房子住,出门打的或坐地铁。女儿上国际学校,1万美元的学费令他“特有经济压力”,但他想得挺开:“钱越多的活儿越没意思。唉,凑合吧,饿不死!”
他社会活动频繁,参加煤矿文工团外籍演员演出组合说相声,到协和医院教医护人员英语,应邀到王府井书店讲座,给导游英语比赛当评委,等等。
“我在美国没那么多观众,也没人对我那么好奇,回美国有点儿不知道做什么,和谁交流,觉得我变成了一个外国人。”他笑道。不过,“百分之百在中国泡着,没外国的东西我也待不了,不能老宫保鸡丁,也得吃匹萨。”
莫大伟正考虑申请中国绿卡,他想做的是,把美国的东西引进中国,把中国介绍给老外,“我在中间当一座桥,既不是纯粹的美国人,又不是中国人,我喜欢这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