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个春天一个逗号
北国飘雪时,季节却是春天,这个冬春不辨的狗年肇始,连同几个事件让人们在回味中深深地记住它。
“凯歌老了”,当一份新闻类周刊将这个标题置于封面时,一群同行想给“解构 《无极》
”事件定性的冲动跃然纸上。 陈凯歌的形象轰然倒下,网络再次成为人们的“广场”。陈凯歌倒在其“商业片”探索的道路上,华彩的画面、诡谲的情节、众多的明星……多少所谓的“商业片”赖以成功?不幸,众多的“皇帝”当中就他遭遇了那个说出“你光着身子”的少年。这个事件使我们真切认识到“商业片”原是伪概念,是一群电影人在没有弄清“市场”是什么,又放不下电影的“艺术”光环时,造出的一个心理过渡词。当市场已经因生活的真实而丰富地存在时,还在将简单元素的堆积当作市场成功的要诀,如何不失败?
不能理解市场,不能看到艺术与市场的同一性与差异性,注定了艺术的空虚与市场的异化。细想想,还有多少“商业片”这样的词在各个行业大行其道?“走市场的XX”、“市场化的XX”……“市场”在“XX”前担任定语时,正证明还有相当数量的“XX”与“市场”无关。中国的现实:一些想保住手中利益者还在拒绝市场,另一些领域却已在叫嚷市场化过了头,于是拒绝者跟着起劲:“方向错了!”这也是这个春天值得回味的风波。
“市场”是什么?圣·奥古斯丁述论时间的名言或者就是最好的答案:没有人问我们时,我们还觉得了解一些,一旦要说明它时却一无所知。这不是谦词,这个回答远远优于经济学家们给出的任何答案。
“市场”是一个活物,集善恶、美丑、变与不变于一身。当我们清算“计划”的罪恶时,它是一个天使;当我们想葆有一些温情与理想时,它是一个不留余地的恶神。
我们一定都听过这样的叹息:这个点子要是早几年,市场会如何如何;这个产品要是晚几年面世,将不会怎样怎样。其背后反映的正是市场的无情:这一个时间的市场不同于另一个时间的市场,生错了时间也无法存活。
居住在纽约的艺术家木心记录了一段有趣的对话,他在哈佛读书的外甥问教授:“美国的文明是什么文明?”教授说:“山洞文明。”真正的智者都躲在高楼大厦的“山洞”里,任物质之流、市场之潮从“洞”外掠过。这个比喻是精彩的,面对市场,不能奢望“孤岛”,岛经不起潮起潮落,只有身处洞穴、不理会洞外或许可逃避。这个比喻又是深刻的,真正积淀下来的人类文明不一定与市场的选择一致,在避开市场的环境里,它们才能生产与延续,于一时的市场,它们是无价值的,但它们在现实危机中会支撑我们的理想,拯救我们的愿望。
做媒体,我们同样面对“市场”,早就有同行将我们称作“走市场的媒体”,当然对立概念就是那些不需要“市场”也能活得很好的媒体,怎么称呼它们?因为很难找到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的褒义词,于是就心知肚明地将之“无名”化了。尽管身为文化人对“市场”的认识是多元的,对“市场”的感情是复杂的,但我们从“市场”得到了包括成就感、自由在内的诸多收获,我们知道这是一个个卑微的个体获得成功的最公平的竞技台,是通向终极自由和真实现代化的必由之路。此路不可逆!
在一个春天对“市场”细细品味,嚼出真谛再去面对一个炽烈的夏天,于个人于一个族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反思不是对方向的否定,正如春天里的雪,逆转不了四季时序,只是给了这个春天一个难忘的逗号。
(责任编辑:柯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