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50周年,“长征歌手”李坚真写了多首关于长征的山歌,其中一首:长征胜利五十年
五十年前情意浓,
万里长征记心中。
中华大地出新秀,
万树千花别样红。
是的,在“出新秀”、“别样红”的今朝,怎能忘却昨日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根据地丰富的斗争生活,孕育了一批妇女歌手。尤其是来自江西、广东、福建的客家妇女,更喜欢唱山歌。艰苦的长征历程,她们总是—路笑声一路歌,以山歌当精神食粮。她们自编了山歌几百首。其中最有名的山歌手是李坚真、李桂英、王泉媛、吴富莲、刘彩香、邓六金。
1934年10月,从江西出发的时候,她们瞻望迢迢的征程,用兴国山歌调唱道:
哎呀嘞——
分田分地阶级明,
革伞处处为人民。
牢记国仇和家恨,
战略转移去长征。
路途是艰辛的,长夜茫茫,脚步嚓嚓,单调而疲困。行军到半夜之后,腿脚发沉,眼皮似灌铅,走着走着就能打呼噜。这时候,她们义用歌声来驱除透入骨髓的疲困,驱逐紧贴眼皮的瞌睡虫。
哎呀嘞——
十月里来秋风凉,
中央红军远征忙。
星夜渡过于都河,
古陂新冈打胜仗。
翻越广西老山界,山陡路窄,人困马乏。快到山顶的时候红军指战员疲乏得举步维艰,她们也疲劳得支撑不住了,但看到队伍蔫头搭脑,还是强打精神自动站出来宣传鼓动,在山巅自编词句唱开了……担架上的伤病员也抬起了头轻轻地跟着哼,有些调皮的战士还风趣地喊:“快点走啊,唱花鼓戏的大姐就在前面,去听她唱两首噢!”就这样,长长的进军队伍把山顶踩在了脚底下,把“拦路虎”远远的抛在身后。
山歌是中央苏区最流行的群众歌曲。她们在长征路上,尽展艺才,歌唱和各种简洁的演出接二连三,可谓—路歌声—路舞,欢声笑语满征途。她们的歌声,有效地帮助指战员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
到了遵义,她们多么喜悦,山歌唱得也格外开心:
三月里打回贵州省,
二次占领遵义城。
打坍王家烈八个团,
消灭蒋吴两师兵。
山峰如铁,江涛激荡。在马灯的映照下,江水闪着银灰色的光点,伴着低沉雄浑的涛声,载着红军战士的渡船,向对岸划去。浪花飞溅,打湿了衣襟,凉润了脸颊。刚摆脱敌人的追击,前面又传来剧烈的枪声。山歌手们应和着涛声,低沉地唱着:
金沙江水急又深,
手牵手来心连心。
阶级姐妹团结紧,
不怕敌人百万兵。
歌声直抒胸臆,歌词从斗争经历中奔涌而出,悲壮苍凉,真挚动人。
山歌不是诗歌。写在纸上,显得很土,文字也不优美。但是,山歌表达感情的能力却很强,尤其是感情被触动的当事人,冲口唱出的山歌,一辈子也忘不了。
1935年5月,红军抢占泸定桥。李坚真看见休养连的人员、马匹、药箱全部安全通过泸定桥后,兴奋不已,引吭高歌:
哎呀嘞——
红军抢渡泸定桥,
炮火连天铁索摇。
脚踏铁索心不跳,
女兵争把药箱挑。
1935年6月,红军来到夹金山下。休养连依靠全体人员团结的力量和坚强的意志,安全地度过了鸟迹罕见的大雪山,一个也没有牺牲。面对琼玉一般的冰山,李坚真亮开了嗓子:
夹金山上雪似银,
脚踏冰雪奔前程。
革命豪情比火热,
熔冰化雪步不停。
过草地时,遭遇敌骑袭击。没有对付骑兵经验的红军战士,开始有点恐慌。朱总司令告诉他们不要怕,用排枪射击。夜晚人马看不清,但挥舞的马刀闪出一圈圈白色弧光,这就是目标,朝着白光射击,百发百中。
红军战士编了一首打骑兵的山歌:
敌人骑兵不可怕,
目标又大又好打。
排子枪放一声杀,
我们瞄准它、消灭它、打垮它!
不太爱唱歌的危秀英,也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这首山歌。
行军休息时,没有什么娱乐,几个女兵坐在一起,就比赛唱歌。夫子走累了,抬不动担架要掉队,她们唱山歌鼓动。她们常常边走边唱。登山时,她们抢先攀上山顶,看见山腰的干部休养连的同志爬不动了,就朝她们唱起来:“哎呀嘞,同志哥,拿出劲来翻山头……”唱呀唱的,唱得他们加快了脚步,很快登上了山顶。环境不允许唱时,她们就哼山歌、念山歌。
女红军载歌载舞给疲劳的指战员们带来许多欢乐。
在干部休养连还出了一个“冷门”,农民出身的王泉媛居然是个演戏的角色。她怀着阶级仇恨登台演出,扮演贵州省长、军阀王家烈。她戴着礼帽、墨镜,拄着文明棍,自演自唱,惟妙惟肖,很受群众欢迎。到了甘肃,她又扮演马步芳,上得台来,先唱一支自己信口编的歌:马步芳在江北,阻拦抗日真可恶,压迫军民呀该灭亡;红军队伍为穷人,北上抗日打先锋,争取中华民族独立和解放,依呀吆咳……吸引住观众,她便进入角色,饰演马步芳如何欺压人民,燃起当地群众的怒火。
康克清跟她住在一起,对她的演出很赞赏,鼓励她每到一处演奸军阀、恶霸如何剥削、压迫人民,揭露了敌人,群众就会拥护我们。演戏还有如此大的意义,王泉嫒演得更上劲了。
山歌也好,小戏也好,连词带调,都是土法上马,粗朴得很,没有什么“票房价值”。可是当时产生的力量,却如同号角,如同战鼓,历史泯灭不了这些土腔土调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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