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雇凶杀学生之后
南方都市报王鹏
赵金泉找工作时发现学校发给他的职业资格等级证书是假的。他要求学校退证赔偿,并把此事报给媒体,最终竟被学校买凶捅死。买凶的学校法人代表和校长后来分别被判刑,学校被转让,换了新名字,但赵金泉的众多校友依旧为职业资格等级证所困扰。尤其是一些还未毕业的在校学生,尽管在学校没学到什么,但他们坚守到最后,天真地相信自己终究会拿到梦寐以求的证书,直到这一天,他们突然听说学校要搬家……
用刀解决问题
校长李艳梅失去耐心,决定对“妖言惑众”的赵金泉使用武力
招聘单位告诉赵金泉他的职业资格等级证书是假的!这让毕业半年之久的赵金泉在吃惊之余,想到找他的学校去讨个说法。
2005年3月底平常的一天,22岁的赵金泉就拿着新华技术职业培训学校(下称新华技校)发给他的计算机操作等级证,匆匆走进这所他学习了一年的学校校门。新华技校拒不承认证件是假的。赵金泉无奈之下要求退证还钱,并索赔10万元。理由是,因为证是假的才导致他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工作。
为不让事情闹大,新华技校答应退赵金泉办证费,并赔偿2万元。但赵金泉坚持要10万,双方没有达成协议。
赵金泉将新华技校发假证的消息报料给当地的媒体,同时给以前的同学打电话说学校发的证书是假的。接到电话的同学纷纷找到学校要求退证,至少有上千人拿到的等级证和赵金泉的一样都是假的。
赵金泉还向银川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举报了新华技校发放假职业资格证书一事。在各方压力之下,新华技校迎来了两次大的退证风波,共有140名左右的学员退了证。而这时,赵金泉与新华技校的谈判还在进行之中。新华技校校长李艳梅对赵金泉越来越不满,认为学校陷入困境都因赵金泉“妖言惑众”。校方将与赵金泉的部分谈判过程录了下来,并制作成光盘,想以此作为赵“索赔要挟”的证据。但是要求退证的学员越来越多,李艳梅突然失去了耐心,她决定对赵“使用武力”。
纠纷发生之初,李艳梅多次扬言要“干掉”赵金泉,并通过新华技校的李牛找人殴打赵金泉,想将其赶走。李艳梅答应事成之后给李牛1万元好处费。但打人带来第二批退学潮,更严重的是劳动部门已经着手调查发假证一事,重审学校办学资格。李艳梅大怒,骂李牛等人都是“草包”。2005年4月底,李艳梅致电其弟,居住在西安的新华技校法人代表李建党,要李建党从西安找人“修理”赵金泉。
李建党首先从西安派来了郭波。郭波到银川之后,李艳梅让其以2002级毕业生“王辉”的假身份与赵金泉接触。“了解赵的底细、摸清赵的真实目的。”2005年5月3日,28岁的被请“打手”李卫东赶来银川,李曾因为盗窃被判刑3年。5月5日,李建党从西安赶到银川,立即召集李艳梅、李卫东、郭波以及学校部分领导在银川一家宾馆客房内密谋。最后决定“用刀来解决问题”。李建党授意郭波、李卫东:“在腿上捅几刀。”
招牌换了,问题依旧
校长被判刑后,学校转让并改名,但学员仍然拿不到职业资格证
2005年5月6日,赵金泉与学校一负责人王某通电话商谈赔偿的事,王劝赵金泉赶快回家。这时候,李建党和郭波、李卫东正在购买对付他的胶带和刀具。中午时分,郭波以“王辉”的身份致电赵金泉,要一起商量赔偿的事,邀请赵一起吃午饭。
两人举杯畅饮,谈笑甚欢,赵金泉在被灌醉后送到李建党他们事先订好的招待所,郭波用胶带将赵嘴封上、手捆住,然后打电话给在外面轿车内等待的李卫东,车内还有李建党。李卫东进屋后用刀向赵金泉的右臂和双腿连刺8刀,两人逃离现场。赵醒来后,向招待所门外爬去,爬到马路上时昏迷,被“110”民警发现送往医院,在去往医院的路上。他不断大呼:“是王辉他们干的!”
赵金泉经抢救无效死亡。
2005年5月8日,李建党和李艳梅分别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刑事拘留。5月9日,银川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下发了新华技校违规发放职业资格证书案件处理文件。
今年2月22日,银川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李卫东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李建党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李艳梅有期徒刑10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
自2005年3月30日接到赵金泉投诉之后,4月份劳动部门就查明新华技校是一所办学资格不足的学校:只有银川市就业局一家的批准,没有其他有关部门的批准。另外新华技校的一些老师学历也是假的。
新华技校是一所应该马上取缔的学校,但是当时的新华技校还有700余名学员,考虑到他们的学业,劳动等部门商议,对剩下的700余名新华学校学员实行“软着陆”,想办法让他们毕业。李建党在押期间找来信息技校现任校长傅某,想将学校转让给他,劳动部门考虑到以上原因,同意了李建党将学校转让。
转让之后,新华技校改名银川信息工程职业技术学校。不管是否改名换地,学员们关心的依旧是职业资格等级证,但这个问题还是不能解决,新华技校在变身信息技校之后症结依旧,一直延续到2006年的今天。
学校跑了!
过完“五一”长假归来的学员发现,他们苦苦等待的证书已成泡影
前天,过完五一假期来到学校的学员们操起石头,砸向教学楼的玻璃,一时间“哗啦”声不断。“有人抢东西了!”学员张义苦笑着说。
一直到下午4时半,现任校长一直没有出现在学校里。5月1日,书记李牛告诉一部分学员,校长会在5月8日来解决问题。学员们纷纷跑到公安、劳动部门反映,公安局已经对信息技校的事立案侦查。然而,过完长假归来的学员却发现,他们苦苦等待的证件已经成了泡影,“学校跑了,我们的证书没有希望了”。
4月30日,汽车修理班和挖掘机班十多名学员监督起学校的财产。之后,挖掘机班老师以出去干活为由开走了学员守护的挖掘机,以归还借来的装载机为由开走了装载机。校园里唯一剩下的“值钱的东西”就只有计算机班的10余台电脑。
当天夜里,守候在楼道的汽修班学员丝毫没有感觉到,在另外一个窗户,有人悄悄拿走了10余台电脑。等到第二天他们再一次去查看时,这些“公共财产”早就失去了踪影。
书记李牛和汽修班班主任张某5月5日在校园里消失,“他们跑掉了!我们派人盯着他们,但是不能控制,控制就违法了。5日,他们找机会跑掉了!”学员王军说。
8日一早,有学员告诉大家,翟副校长打电话给她,全部学员要转移到内蒙古的一所学校,谁不走,后果自负。学员们在等待着下一步的消息,但是校方一直没有出现任何人,要转到内蒙古的小道消息逐渐被学员否定。下午3时过后,失去耐心的学员捡起校园的石头,纷纷投向学校的玻璃,并开始哄抢学校里唯一可抢的东西——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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