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想起过去,不住的唉声叹气。
老榕树大声的咳着,好久,才沙哑的说出话:“正视现实吧,你早没了多愁善感的资格了。”
我懒懒地看他一眼:“你还不一样,残不忍睹了。”
老榕树不说话了,仍在不停地咳。
我看着他头顶疏落枯黄的几片叶子和久旱的土地般干裂的身体,心有些酸,于是努力地跳跃着靠近他,好让他最深的根喝到一口湿润。
2
很久以前,老榕树还生长在我的怀抱里。他高大强壮,倒垂的枝条浓密而温柔,自在的铺洒在我的水面上,加上我恬静而晶润剔透的水面,像帘笼半遮的美女,我也是因此而被人类称作美人湖的。
那时,我和老榕树都是富有的,有碧玉般娇嫩的水草和色彩斑斓的鱼儿;有恩爱欢唱的鸟儿和不经意间露出树梢的莹白的卵;拥有湿润肥沃的岸边鲜花铺就的春天;拥有雪花纷扬的季节里粉妆玉砌的童话。
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在暮色中踏歌而来,迎风吟唱着“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眉宇苍茫的黑衣游侠仗剑踏尘而来,狂饮高歌,豪气干云;雍容华贵的锦衣贵族也结伴而来,丝竹悦耳,车马辚辚。
我醉到在这浮世的繁华里,心便烙上了一帘幽梦,在梦中,碧蓝的天空溶入滟滟的湖水,游鱼欢畅,溅出晶莹的水花,百鸟齐鸣,清风拂过树梢。
人们的脸上漾满笑容。
夕阳低垂,在我周身涂了层淡淡的胭脂光泽,我在流光溢彩的梦里,沉沉睡去。
3
各朝各代的服饰在斗转星移中缤纷变换,转眼已是千年。
不知什么时候起,四周已是工厂林立,浓烟弥漫,滚滚的污水涌来,渗透我的肌肤,根植进我的血液,我日渐消瘦,眼睁睁看着鱼儿挣扎成嶙峋的白骨,眼睁睁看着鸟巢在风沙中散落一地,眼睁睁看着老榕树一寸寸远离我的怀抱,霎间容颜苍老。
我的一帘幽梦便被撕裂了,遗失了半边。
过往行人脸上再无笑靥。
4
静谧的夜,无辜的风,我把往事编织成梦,挂在老榕树沧桑的枝头。
青春的花谢了,不开了。
梦的飞仙坐在最靠近月亮的一朵乌云上边,巧笑嫣然。
你可明白我心中深沉的眷恋?流星划过夜空,飞鸟流浪在天涯,萤火虫的希望被包裹在浓浓的晨雾里,无边无际。
半帘的幽梦有着伤口隐隐的痛。
老榕树渐行渐远,我明白那是我的身躯在消散,我已无力给他一口水喝了。
5
岁月又是匆匆好多年。
当夕阳再次染红我黑色的脸时,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听到一声清脆的鸟鸣。
我安详的睡去。
梦里,我又看到了我的一帘幽梦。
(03级历史本科2班 任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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