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卡维的前半生

　　在伊拉克，他成了“大人物”，然后死了，这里是他去伊拉克前的故事

　　第2落点

　　23岁，他第一次出国。机场接他的是本·拉丹精神导师的儿子。当时，没有人在意他。

　　27岁，他把自己的姐姐嫁给了一个朋友，因为那个朋友失去了一条腿。

　　33岁，他见到了本·拉丹，本·拉丹不喜欢他，因为他公开反对这位领袖。

　　1989年12月的一个夜晚，天很冷，风很大，胡萨法·阿扎姆走进了白沙瓦(巴基斯坦北部城市)机场，他来接人。他是巴勒斯坦传奇教士阿卜杜拉·阿扎姆的儿子，他的父亲这时已经很有名，后来以本·拉丹精神导师的身份而更加名声大噪。

　　23岁的那个夜晚

　　胡萨法·阿扎姆在等人，等着迎接一个青年团体。他们都是新人，大部分来自约旦，他们是去阿富汗参加一场内战的，那是美国中情局资助的势力1980年代对抗苏联占领军的延续(1989年2月苏军已撤出阿富汗)。

　　那些人看上去都破烂不堪，好像完全没有做好上战场的准备，胡萨法勉强地上前欢迎他们。有些人刚从监狱释放出来，有些人以前是教授或者酋长。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值得被记住——除了一个矮小的、蹲在旁边的家伙，他的名字是艾哈迈德·法迪尔·卡雷勒。

　　后来他改名叫阿布·穆萨卡·扎卡维。

　　在父亲和本·拉丹的带领下，胡萨法15岁就投入了抵抗苏联的战争。3年后，他在那个机场接到了扎卡维。这时苏联人已经撤走了，扎卡维要参加的是战争的第二阶段。胡萨法和扎卡维后来都离开了阿富汗，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但他们的人生道路后来在伊拉克再次交会——在美军发动了伊拉克战争之后。

　　一再证明自己还活着，于是他死了

　　现在胡萨法定居在约旦的首都安曼，从事阿拉伯古典文学相关的工作，他有这个领域的博士头衔。而伊拉克战争开始的时候他在叙利亚，“每个人都想去伊拉克抵抗美国人。我记得一个老人来了，说自己的年纪已经打不了仗了，但他捐出了20万美元的现金给征兵处，‘给抵抗者们’，老人说。还有一个不到13岁的小孩，死活要报名，征兵的人拒绝了，他偷偷登上下午越境进入伊拉克的征兵巴士，又被揪下来。他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恳求大家放他去参战。”

　　这时扎卡维也在伊拉克，他已经年近四十了，但在他的家乡约旦之外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他。然而，在2003年2月5日，当时的美国国务卿鲍威尔把他推上了世界舞台。面对联合国安理会，鲍威尔一口咬定扎卡维是“基地”组织和萨达姆之间联系的关键人物。当然，后来人们知道，根本没有这回事。

　　后来，扎卡维成为了伊拉克武装分子抵抗美军的领导人，去年11月他还回到家乡约旦，在首都安曼制造了三起酒店爆炸。他的恶名随着他的恶行迅速传播，但他的身份却模糊不清。美国官方把他描述为“基地”组织在伊拉克的负责人，以色列情报机构有官员则认为他是本·拉丹的竞争对手，他不受“基地”其他人的领导，美国人对他身份的定位是为了表示现在伊拉克的混乱情况是外人在捣乱。

　　美国人的话有时候确实不好信。2002年他们说扎卡维在巴格达切了一条腿，不久扎卡维就在录像带里面走来走去，带着两条腿。他们说扎卡维是约旦－巴勒斯坦人，实际上他却是来自中东地区最有影响的一个贝都因部落。他们老是说扎卡维死了，扎卡维一再证明自己活着。当然，他证明自己活着的努力可能导致了他的死亡。

　　17岁被学校开除，娶了两个老婆

　　扎尔卡是安曼东北25公里的一个工业城市，大约85万人口，遍布工厂。它是约旦第三大城市兼最好战的城市，为伊斯兰战争输送了最多志愿者，以前是阿富汗，现在是伊拉克。

　　扎卡维1966年10月出生在这里，直到他死，这里一个宁静的小巷里保留着他的一个家。那是一个白色的二层小楼，外面有一圈白色围墙。据说，扎卡维的第一个妻子在他被炸死前几个月才离开这里，去伊拉克和他团聚。他的第一个妻子是他的表妹，扎卡维23岁时和她结婚，生有4个孩子。他后来在阿富汗又娶过一个妻子，生有一个儿子，据说现在也在伊拉克。扎卡维的母亲是他最爱的人，2004年死于白血病，扎卡维冒险返回扎尔卡化装参加了母亲的葬礼。

　　他的邻居们对他印象都不好，在他们的描述中，扎卡维十几岁时已经无法无天，酗酒、打架、胡作非为。15岁时还曾伙同他人趁着某个亲戚去世去亲戚家里抢东西，这在当地的警察局里还有记录。17岁，离高中毕业还有一年就被学校开除了。然后，1989年，23岁的时候，他去了阿富汗。

　　那是他第一次离开约旦，对他来说，那次行程改变了一切。

　　把姐姐嫁给断腿的朋友

　　萨利赫·哈米，扎卡维的姐夫和最亲密的朋友。哈米和扎卡维在阿富汗曾并肩作战，后来扎卡维依然是个战士，哈米却做起了记者，为伊斯兰圣战报刊撰稿。再后来，记者哈米被炸掉了一条腿。扎卡维经常去医院探望哈米，在此期间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哈米非常痛苦，跟扎卡维说他担心自己这辈子讨不上老婆了。扎卡维提出把一个姐姐嫁给他，哈米同意了。扎卡维的父亲早已去世，扎卡维当家。不久后，扎卡维的姐姐和哈米在白沙瓦结婚，扎卡维主持盛大的婚礼。

　　婚礼录像成为了扎卡维出现在录像带上的第一次。

　　“如果你想了解扎卡维这个人，”一个前约旦情报官员说，“你必须了解他的四个关键阶段:他第一次去阿富汗；他的狱中岁月(1993－1999)；他重返阿富汗；还有就是伊拉克时期。”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还有，当然，就是美国人编造出来的那些。”

　　在阿富汗，扎卡维结识了著名的萨里发(Salafi)派思想家——阿布·穆罕默德·迈格迪西。1993年末，两人来到扎卡维家乡扎尔卡市开始宣传反对约旦政府。几个月后，扎卡维和迈格迪西被捕，随后被判入狱十五年。

　　在监狱里，扎卡维既经受肉体上的折磨，也经受了精神上的折磨。他在单人禁闭室里、在约旦沙漠炎热的高温下、在类似狗窝的监房内度过了八个多月的时间。

　　他的同犯记得他不断坚持锻炼，用装岩石的篮子等他可以用来当作杠铃的任何物件练习举重。他失去了苗条的体形，变成一个大块头。那样的体格伴随着心理的强硬。“(他希望)默记《古兰经》，”曾与扎卡维同监房的肖伊许(FaiqalShawish)回忆道。“我曾经帮助过他。他通常每天至少对我背诵10节。当涉及圣战和学习时，扎卡维是坚忍不拔的……他有耐心通宵达旦地研究一个问题。”

　　1999年的春天，约旦前国王侯赛因去世，阿卜杜拉二世登基，照例大赦。结束了扎卡维和迈格迪西的服刑生涯。

　　拉丹厌恶他的文身

　　扎卡维原本想去车臣，但在巴基斯坦因签证过期被捕之后，他只好越过边境，进入阿富汗。在那里，塔利班为从北方联盟手上取得对国家的完全控制的战斗进入了第六个年头。

　　1999年的最后几天，扎卡维在坎大哈见到了本·拉丹。这次会面后来有几种说法，可以确定的事情是本·拉丹不信任、不喜欢扎卡维！本·拉丹怀疑约旦大赦放出来的这些人里面渗透了政府的情报人员，本·拉丹厌恶扎卡维的狂妄和他手上的文身。扎卡维对什叶派的憎恨也让本·拉丹不开心，本·拉丹的母亲是什叶派的。

　　“什叶派都应该被处死。”扎卡维公开说。他还反对本·拉丹号召伊斯兰战士加入塔利班的行动，他说穆斯林杀穆斯林是反伊斯兰的。

　　本·拉丹很少听到有人反对他，而且是那么直接的反对，非常震惊。

　　后来扎卡维在阿富汗山区建立了自己的恐怖分子训练营。2002年初，塔利班倒台了，扎卡维逃到了伊拉克的库尔德斯坦，在那里他又设立了一些营地。他预期美国会入侵伊拉克。在安排一个童年时的好友负责他的营地之后，他于2002年夏天秘密潜入巴格达，开始准备战斗。

　　图:

　　出国去阿富汗前，20出头的扎卡维在家乡扎尔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