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前领导人、“台联党精神领袖”李登辉，近日多次拒绝多名“台独”大佬的要求，不愿出面支持弊案缠身的陈水扁。他还通过“总统府秘书长”陈唐山把台湾作家龙应台的一篇文章转交给陈水扁，委婉地劝他“知所进退”。而据台湾媒体7月3日披露，两人关系不断恶化，还因为一张小纸条。这张纸条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它为什么会让两人反目呢？

　　暗示陈水扁“知所进退”

　　据《中国时报》报道，最近一段时间，多名“独”派大佬前往李登辉的住宅，就当前局势与台湾未来发展交换意见。有一次，他们利用在李登辉家举行家庭礼拜的机会，希望李登辉出面支持陈水扁，但被李一口拒绝。他说，他过去虽然肯定陈水扁，但上帝检查的是每个人在世时是否行公义，因此他现在“没办法跟不行公义的人站在一起”。李登辉还称赞一名“独”派大佬，因为他曾当面批评陈水扁说，“贪财是万恶的根源，认罪悔改上帝必祝福”。

　　也许是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吧，陈水扁在罢免案立案前后，多次派亲信陈唐山前去拜访李登辉，但均遭到李的拒绝。近日，陈唐山好不容易见到了李登辉，但还没等他表达“心意”，李登辉却把一篇题为《今天这一课：品格》的文章交给他。这是台湾著名作家龙应台于6月27日罢免案表决当天，在《中国时报》上发表的文章。她在文中强调：“国家元首有四个核心责任：一、要有能耐使人民以自己的国家为荣；二、要有能耐凝聚人民的认同感；三、要有能耐提出国家的长远愿景；四、必须有一定的道德高度，对外代表全体人民，对内象征社会的价值共识。”文章还批评陈水扁说，“以这个标准来衡量带领我们进入21世纪的这位元首，是的，他近乎灾难性地不及格” 。李登辉当着陈唐山的面，强调这篇文章写得很好，他很同意龙应台的观点，请陈唐山务必转交给陈水扁阅读。岛内媒体分析认为，李登辉此举等于委婉地向陈水扁传达了“应该知所进退”的重要信息。“台联党”内部人士还转述李登辉的话说，不管谁上台，只要是民进党“执政”，一样是台湾的“执政党”，“本土”政权不会因为陈水扁下台而有所改变。

　　陈水扁有随身带纸条的习惯

　　对于两人关系恶化的原因，大致有三种说法。一是因为一张小纸条。据台湾媒体报道，李登辉今年生病期间，坚决不让陈水扁前去探望，就是因为3年前陈看望他时曾“不合时宜地”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列着5个秘密资金账户。他还用近乎威胁的语气问李登辉，“知道这几个人头账户吗？”《东森新闻报》引述亲李人士的话说，在过去6年多来，陈水扁总是拿着“国安密账”一事，对李登辉步步紧逼，甚至可以说是“恐吓”。这让李登辉极为不悦，在他看来，陈水扁此举无疑是告诉岛内民众，他手中握有李的把柄。还有的台湾媒体证实，陈水扁确实有随身携带小纸条的习惯。2004年当岛内“总统”选举进入白热化之际，陈水扁在上电视接受专访时，突然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称这是大陆在2000年他就职前给他的，内容是“两岸双方在互相尊重对等下，处理好未来一个中国问题”，“试图告诉岛内民众他与大陆的关系并不差”。今年7月初，他去台南祭祖时，又特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记载祖籍的纸条，以显示自己不忘本。

　　二是因为一次电视采访。“台联党”党团副干事长黄宗源透露，陈水扁曾接受三立电视台专访，谈话内容让李登辉感到十分寒心。据了解，这次采访发生在2005年5月。当时陈水扁表示，李登辉常常批评现任领导人，“让我情何以堪”。在场人士形容说，陈水扁对李登辉的看法露骨而直接，他花了近40分钟谈两人所谓的“父子关系”，目的就是要劝告李登辉应该如何当一位“卸任总统”。陈水扁还诉苦说：“虽然说我像他的儿子，不过不是说把我当成他的儿子，就算是父亲批评儿子，也要有分寸，要拿捏一下。”

　　三是因为两岸政策。“台联党”声称，陈水扁在两岸政策上十分摇摆，产业政策也无法以台湾“本土”为优先考虑，“李登辉对此相当有意见”。

　　台湾媒体分析认为，陈水扁和李登辉反目成仇，归根结底是权力在作怪。尤其是“第一家庭”弊案连连，让李不得不思考“台联党”的未来，就像媒体评论的那样，“司马光当初若不打破水缸，小孩就会淹死。但谁能在关键时刻，宁愿选择损失水缸及被视为民生重要必需品的一缸水，也要救出水缸里的孩子。李登辉就是那个打破水缸的人，罢免案表决前夕，若不是选择打破水缸，和民进党混在一起的台联党，可能会被民进党的弊案污水淹死”。

　　当然，李登辉也迫切想与陈水扁争夺对“本土”势力的领导权，这点从高雄市长选举中就可以看出。虽然民进党频频向李登辉表达善意，希望“台联党”的候选人能自动退出，但“台联党”声称宁可跳楼也不退选。以目前民进党的情况，没有“台联党”的合作，要想打赢选战确实很难。岛内舆论分析认为，李登辉忧心“本土”政权在短短几年内，可能将拱手让人，陈水扁不争气，他只有另辟新路。众所周知，高雄一直是绿营天下，李登辉派出自己人参选市长，可以测试出他在南台湾民众心目中的分量，也是他采取下一步行动的依据。

　　从“亲如父子”到“反目成仇”

　　李登辉与陈水扁的关系十分微妙。1998年12月，台北市长选举揭晓，马英九胜出。陈水扁给知名媒体人胡忠信打电话，希望他能提些具体的建议。两人会面快要结束时，陈水扁突然说他和李登辉约好在当年的12月24日见面。胡忠信灵机一动，给陈水扁讲了摩西交棒给约书亚的故事(摩西和约书亚都是《圣经》中的人物，西方通常用“约书亚”来形容第二代领导人)，并说李登辉一定感兴趣。回到办公室后，胡忠信觉得应该把摩西和约书亚的故事做一番说明，于是在《自由时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超越悲剧与绝望》的文章，称陈水扁将是“台湾的约书亚”。这篇文章引起了岛内社会的广泛关注，李登辉在会面时特意要求陈水扁阅读该文，两人的密切交往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2000年“大选”时，为了争取李登辉这个“台独意识”的代表，陈水扁一再主动向当时还是国民党主席的李登辉示好，强烈暗示自己才是“李登辉路线”的真正继承人，而非国民党提名的连战。靠着李登辉的暗中支持和国民党的分裂，陈水扁险胜。当选后，羽翼未丰的他表面上十分“尊李”，在人事安排、政策路线等方面给足了李登辉面子。尤其是“国安”、“外交”和大陆事务系统，如当时的“外交部长”田弘茂、“陆委会主委”蔡英文和“国防部长”汤曜明等，都是李登辉的爱将；而在大政方针上，陈水扁也没有动李登辉抛出的“戒急用忍”。这一阶段是两人关系的蜜月期。

　　2001年，以陈水扁“保护人”自居的李登辉跳到前台，拼凑了“台联党”，目的是想通过这个平台分化、拉拢国民党本土派，同时制衡陈水扁。而此时的陈水扁似乎也很反感李的“退而不休”，两人关系自此开始发生变化。2001年8月，陈水扁借助岛内各界代表组成的“经发会”，发出为“戒急用忍”松绑的消息，并于当年年底以“尊重经发会共识”为名，决定以“积极开放、有效管理”取代“戒急用忍”。这一调整令李登辉极为不满，不时警告陈水扁不要忽视他的政治能量。2002年，陈水扁决定进行基层农会改革，自认为是农业问题权威的李登辉因事前未被咨询，觉得未受尊重，公开抨击陈水扁是农业外行。

　　2004年连任后，陈水扁再无顾忌，试图取代李登辉，奠定自己作为“台独意识”总代表的地位。两人越斗越激烈，在今年6月27日的罢免案表决中，“台联党”没有和民进党一起行动，而是出现在“立法院”投下弃权票，甚至还传出该党“立委”私下拜会国民党主席马英九，以及李登辉看好国民党籍“立法院长”王金平“组阁”的消息。虽然当事人全都否认，但岛内各界解读说，这些都是两人关系冰冷的征兆。民进党“立委”黄伟哲直言不讳地称：“李扁关系在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好过。也许2000年只是表面上好，后来两人关系紧张好几次，这次达到了白热化。”

　　陈水扁大位坐得不安稳

　　关于如何处理与李登辉的关系，民进党内出现“主战”与“主和”两种声音。7月3日，该党“立法院”党团干事长陈景峻针对纸条一事表示，难道现在一定要把这些密账掀出来吗？这样不会伤到李登辉，因为他已经不是“执政者”了，而且正是在李登辉主政时期将国民党带向“本土化”，在“本土”的代表性上很难撼动他的地位。他认为，陈水扁应该以谦卑的姿态求见李登辉，不可以口出恶言，因为“本土”政权不容切割或分裂，否则2007年“立委”选举和2008年“大选”的形势将更为不利。还有不少人主张强硬对待李登辉，一位民进党大佬表示，陈水扁是有些问题，但也轮不到李登辉批评，“到底是谁把本土黑金带进台湾政治，李登辉应该想一想！”民进党团总召集人柯建铭表示，至少到目前为止，陈水扁并没有任何问题，一个赵建铭事件，“有什么好知所进退的？”

　　至于未来的局势，岛内媒体认为，尽管罢免案已经落幕，但“本土派精神领袖”李登辉接连出招，陈水扁的大位恐怕还是难以坐得安稳。▲本报特约记者 赵 声 本报台北特约撰稿人 司马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