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天然气”权杖

　　本报评论员 唐学鹏

　　能源安全问题——这个东道国俄罗斯所设定的优先级话题——是这次G8会议的焦点。无疑，俄罗斯权势重新崛起的秘诀是俄罗斯的能源储备。目前俄罗斯的GDP增速高达6%，是全球第三大外汇储备国，拥有700亿美元的国内“稳定基金”。能源价格的飙升是俄罗斯经济的推动力，带来了丰沛的美元，拜其所赐，俄罗斯的外债由1999年的占GDP的96%下降到2005年的12%。

　　能源外交让普京的言辞变得犀利而独立。普京近年来一系列能源外交和能源策略调整显示，天然气作为“政治武器”的级别要高于石油。一开始俄罗斯将石油锁定为“地缘政治武器”。

　　但是，经历和欧佩克、美孚以及埃克森等石油巨头交手之后，俄罗斯人认识到：石油是一个成熟的、各方的博弈力量和博弈规则都非常完备和均衡的市场，俄罗斯不应该出“奇招”，不应该过度出口，因为俄罗斯建立的能源战略目标区很容易被外国势力消解。

　　所以，从2005年以后，俄罗斯的石油增幅仅为2.5%，对过去疯狂出口的行动进行了纠正。在安排俄罗斯石油企业的未来战略的计划中，普京反对任何外国势力的控制，不会单独出售油田股权给任何国家，这也是包括中石油在内的大多数外国公司并购铩羽的原因。

　　取而代之的是，普京通过对原本私人产权的石油企业进行了频繁的“再国有化运动”，加固对石油企业的控制后，鼓励这些石油企业上市，让外国势力和资本进行财务投资，例如已经上市的OAO Lukoil和即将上市的Rosneft。而中石油可能会获得5亿美元的Rosneft股票。

　　在天然气领域，俄罗斯完全独步天下。已探明的储量中，俄罗斯占了32.6%，世界第一。俄罗斯石油企业Gazprom则垄断了全俄95%的天然气开采和几乎全部的天然气输送管线。Gazprom有政治功能，尽管它是垄断大鳄，但却一直巨额亏损，很多亏损都是产生在并购之中，比如合并俄罗斯石油公司承担了该公司并购尤甘斯克（它是尤科斯拆分后的公司）过程中产生的45亿债务。

　　“天然气外交”得因于两大条件：一个是天然气在世界尤其是欧洲国家的能源结构比重中的地位不断上升。同石油不同，天然气的世界性定价规则没有形成，俄罗斯似乎可以主导天然气的“发言权”。另外一个是天然气比石油更依赖管线运输，这意味着俄罗斯人不仅可以动用天然气资源，而且还可以通过控制管线资源来进行地缘政治角逐。事实上，管线控制效果很不错。此前俄罗斯继承了前苏联时期遍布加盟共和国的天然气和石油配送渠道，俄在冬季可能断气的“假设”，成为悬在原苏联地区各国政府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并且，根据俄罗斯宪法，天然气等资源属于俄罗斯联邦和各联邦主体共同经营的对象，但最新的《矿产资源法》草案当中，共同经营原则已经被联邦决议原则所代替，资源的权力已经大幅度上收，普京对这些资源进行“垂直管理”。

　　俄罗斯在亚洲的天然气动向也是引人关注。对中国，普京采用的是“争取最高的资源输送价格”；同时，他调动日本和印度来争夺管线。它既和中石油谈判确定管线，还和日本谈远东输油管道合作，还有兴趣进入印度的方案——印度提出了一个宏大的“伊朗－巴基斯坦－印度”计划。俄罗斯所做的一切意在快速刺激出一个大区域性的天然气市场，最终形成一个世界性的市场。

　　问题在于，俄罗斯的“天然气政治”给人一种“能源机会主义”印象。而天然气世界性市场的出现，需要庞大的管线交错建设，更需要一个稳定的投资环境和政治均衡环境。现在面对普京的很多招数：至少现在中东欧能源进口国的投资者对俄罗斯是有所保留的；欧盟对俄罗斯是否是合格的“能源安全担保人”产生了怀疑。例如意德英等国已经提出“不要依赖单一的俄罗斯来源，而是应该将节能和进口渠道多元化作为重要目标”。

　　G8峰会是一个重要的全球政治的叉口：权杖的诱惑、地缘政治的残酷，皆会或明或暗地有所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