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明

　　五月底，广东省工商局对市场上的童装进行了抽检，发现有九个批次的童装被检出严禁使用的有毒芳香胺。检验中心分析，问题出在服装的印花环节，因为有毒芳香胺就存在于服装的印花涂料中。我们就想找到这些生产了不合格服装的印花企业进行实地调查。但是，服装品牌的经营一般采用委托加工的方式，而服装生产包括很多环节，先是面料的纺织、然后是印染，再到成衣的加工等等环节，不同的环节涉及不同的厂家，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很长的产业链。这种状况给我们的调查带来很多困难，也从中暴露出很多问题。

　　在服装成品的标签上，标称的所谓生产单位只是服装品牌的经营者或商标的持有人。他们一般不直接生产，只是负责服装款式的设计，然后委托成衣加工厂加工，面料的印染成衣加工厂。我们想通过品牌经营商顺藤摸瓜，找到印花企业。但是调查了三家品牌经营商，只有一家能提供线索找到了印染企业，而另外两家却是半途而废。

　　记者首先来到广州市荔湾区的一家童装行。老板声称，抽检结果出来后，该公司很快就发表声明召回不合格服装。但是，私下里，却不以为然地告诉记者，有毒芳香胺看不见、摸不出，服装里即使有，也不影响销售。他还告诉记者，对于服装质量的把握，他们只是注重服装的款式、颜色、面料成分、缝制等方面，而对于印染的安全质量问题却很少顾及。这样，他们向成衣厂下订单时只是笼统地要求按国家标准生产。验收时，却很少检测服装的安全指标。记者问，是否知道《国家纺织产品基本安全技术规范》这个纺织品国家强制性标准；是否知道服装的安全指标包括哪几个项目；是否知道服装染料中可能存在有毒芳香胺。这位老板是一问三不知。他辩解，负责印花的厂家由成衣加工厂负责联系，所以对于印染质量，他也不能直接控制。根据这位老板提供的线索，我们正准备去位于东莞市的成衣加工厂，这时，当地工商部门却传来消息，在年初，这家成衣厂已经因为无证经营被取缔了。也就是说，这家童装行的不合格服装是在一个非法经营的成衣厂加工的。而服装上的印花又是由谁加工的，也就无从查找了。

　　在这次童装抽检中，产品被检出有毒芳香胺的服装企业有九家，其中有一家公司是佛山市某某包装材料公司，看起来和服装没有什么联系，而这家公司的产品被检出的芳香胺是所有不合格服装中含量最大的。记者随同当地工商部门的执法人员，在佛山市的一栋小楼里找到了这家包装材料公司。公司只有两间办公室，橱窗上贴着：企业策划、包装材料等业务项目，并没有服装这个项目。公司的负责人也解释，服装业务不是该公司的主营项目。当问到服装的安全性问题时，公司负责人也是支支吾吾，不知所云。表示，因为有这次抽检，才开始关注服装的安全问题。当问及不合格服装的印花加工厂时，负责人也不知道，而且也不知道成衣是在哪家厂加工的。追问下，负责人才交待，这批不合格服装是该公司的一个业务员，在童装批发市场购买的，然后贴上公司的商标就销售到商场和超市。业务员既没有对生产厂家进行考察，也没有对服装进行任何检测。

　　最后从调查来看，服装被检出有毒芳香胺，问题的源头在于一些印花企业使用了不合格的涂料。但是，不合格的服装能通过成衣厂和品牌经营者的验收，一路畅通进入市场，这个通行证就是一些成衣厂和品牌经营者的无知和漠视。可见，服装质量安全问题的解决，不仅需要对生产企业加大监管力度和标准的宣贯；同样也需要服装品牌经营企业、服装的经销商严把进货的检测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