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强求生 与死神面对面

　　在唐山市的地壳下12公里深处，长期集聚在这里的巨大能量骤然爆发，相当于400枚广岛原子弹在距地面16公里的地壳中猛然爆炸，强烈的摇撼中这座百万人口的城市顷刻间被夷为平地，242419人丧生。

　　13天挑战生命极限

　　[卢桂兰]渴得受不了，只好喝尿

　　在唐山，记者找到了杨青春，年近50岁的他亲身经历了那一夜，而他的母亲卢桂兰，在废墟中被埋了整整13天，挑战了生命的极限。

　　一首歌激励她逃过死亡

　　30年过去了，讲起母亲的故事，杨青春依旧忍不住掉泪。“地震那会儿，母亲正在医院陪床，因为父亲在地震前四天因脑溢血住了院。”获救后很长一段时间，母亲一直不说话。

　　“地震过了几年后，母亲才说起那13天的经历。”杨青春说，地震发生后，母亲躲到病床下，幸免于难。“刚埋进去那会儿，胸口上压着一大摞瓷砖。”这是杨青春记忆中母亲每次讲述的开场白。“头顶上轰隆隆响，大锹哗哗地扒土，母亲一直说能听到人声，但是她的求救，地面上根本听不见。”

　　最初被埋，卢桂兰一直呼喊，但没有回应，嘴巴却越来越渴。因此，当第二次余震到来的时候，她选择了安静。“母亲说，那会儿她真的不敢喊了，渴得受不了，只好喝尿。”杨青春清晰地记得，母亲在回忆中提起，第一回喝，是在第二次余震那会儿，她用衣服撕碎了蘸着喝；第二回喝，是在几天后，她说，“量很少，味道是苦的。”

　　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卢桂兰坚持了13天，她自己生前也没有想明白，杨青春也说不明白。只知道，母亲每次回忆都会唱那首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她一直强调，那首歌伴她度过了13天。”

　　被埋8天7夜奇迹生还

　　[王子兰]黑暗中，我们还互开玩笑

　　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中，有一个名叫王子兰的医院护士被压在废墟下经过了8天7夜，当解放军战士将她从废墟中救出的时候，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精神状态之好出人意料。

　　地震瞬间钻进桌底

　　记者：地震发生的时候您在干什么？

　　王子兰：在地震的时候我值班，正醒着。地震了以后，我到诊疗室，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房子就倒了。一瞬间我就钻到桌底下了。

　　记者：当时您在治疗室能看见地光吗？

　　王子兰：没看到。那天特别热，只看到地上都是波浪式的连拱带翻，像大海的波浪，都在晃。桌子底下有备用药，都是液体，10%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还有消毒药水、75%的酒精。房子倒了以后，玻璃瓶子都被砸碎了。当时身边还有一个伴，我俩就互相扒，扒身上压着的东西，扒开来以后，我俩就凑到墙跟前。

　　记者：当时什么状况？

　　王子兰：伸手不见五指。八天七夜，一直黑乎乎的。因为拥挤，我的伙伴压了我8天7夜。

　　记者：当时你们俩在里面聊天吗，有互相鼓励吗？

　　王子兰：只是闲聊。说各家的地点，女伴当时还开玩笑，说你们家离得这么近，怎么没人扒你呢？我说这么大地方，我们家人也不知道我在哪儿。然后就是听外面的动静。

　　记者：能听见外面有扒的声音？

　　王子兰：有拉预制板的声音。我们也喊救命，只要我们醒了，就喊“我们在这儿，这儿有人，救命，救命”。

　　记者：当时能分辨白天、晚上吗？

　　王子兰：全靠声音分辨。听到声音就觉得是白天，没有声音就是晚上，我们就睡觉。

　　余震中4次冲进危楼背出外宾

　　[李宝昌]劫车灾民齐刷刷让路

　　□胡非非 朱小勇

　　1976年7月27日，51名来自丹麦、法国和日本的外宾来到唐山进行访问。第二天地震发生后，负责接待外宾的时任唐山市外办秘书科科长的李宝昌，没有赶去解救400米外的家人，而是反复进入随时可能因余震再次倒塌的危楼中背出4名外宾。

　　看到我，法国老太激动地直扑过来

　　1976年7月27日，李宝昌负责接待了来自丹麦的教师访华团19人、法国访华团23人和9名准备到唐山陡河电站提供技术服务的日本技术人员。

　　51名外宾均入住凤凰山下的唐山宾馆。李宝昌说：“那天我们工作到晚上12点才睡，迷迷糊糊中，床和房子突然摇晃起来。”赶紧逃下楼的李宝昌担心外宾慌乱跳楼造成伤亡，立即叫来几名翻译，让他们喊话，告诉外宾镇定，不要急着跳楼。“等外宾的情绪稍微平复后，我教他们把房间里的被单和窗帘撕成布条，结成绳子，一个一个地顺着滑落下来。”

　　通过这种方式，一些外宾顺利脱离危险。李宝昌和几名工作人员冲进随时可能倒塌的楼房中继续搜寻生还者。当时的危险情景让李宝昌现在还心有余悸：“进入5号楼，我见到的第一个外宾是个法国老太太，当时她都吓傻了，右手在胸前不停地划着十字。看到我时，她激动得直掉眼泪，一下子就向我扑了过来。”余震不断，楼房随时可能再次倒塌，但李宝昌4次进出危楼，从废墟中背出4名外宾。

　　灾民们自动为外宾让开一条救生路

　　28日早上8时多，49名外宾获救，另2名不幸遇难。一些外宾重伤，必须送医院抢救。李宝昌说：“我们走了三家医院，都变成了平地。”情急之下，李宝昌想到了位于唐山西边的军用机场，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飞机运送外宾。李宝昌找来两辆车，载着49名外宾向机场方向飞驰而去。

　　当车辆行至西北井一带时，很多灾民包围了上来，有些灾民甚至想劫车。李宝昌大声说，“车上都是外宾，有的身受重伤，需要及时送走，请大家让开。”紧接下来的一幕让李宝昌至今感动流泪，“所有拦车的市民都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放我们过去。面对大灾难，所有的人都想搭便车尽快逃到安全地带，但面对国际友人，唐山市民表现出的精神让我刻骨铭心。”

　　【数字】直接经济损失30亿元

　　唐山大地震使工矿企业遭受严重毁坏，开滦煤矿因断电瘫痪，井下积水1.5亿吨，38万米巷道被淹机电设备三万多台，350万平方米的建筑几乎全部倒塌。北方瓷都唐山，2千台设备只剩下300余台，40多万平方米的建筑只有1万平方米没倒。唐山市的直接经济损失约30亿元，唐山地区的损失达54亿元。

　　调动救灾部队10万人

　　唐山抗震救灾半月来，参加救灾部队共计10万人，包括北京军区、沈阳军区、空军、海军、铁道兵、工程兵等部队。截至当年8月10日，共救出群众12245人。

　　出动飞机防疫140多架次

　　当唐山地区各种传染病和发病率日趋上升，已接近爆发程度的时候，中央抗震救灾领导小组采取紧急对策。从全国调集21个防疫队，共1300人；调来消毒药240吨，杀虫药176吨，各种喷雾器3100多具；先后出动飞机140多架次，防化车和各类消毒汽车230多台，反复对唐山进行大范围的空中和地面喷洒。

　　100天熬掉30万斤米

　　在震后的100天里，灾区支了三口大锅开起了粥棚，供赈灾的人们免费喝粥。自从29日点火之后，就没有熄灭过，每天24小时两个大锅轮流熬粥，还有一口大锅用来洗刷、消毒用过的碗筷。最后结算时，熬粥竟用去了30万斤大米。

　　作者:□特派记者 龚星 河北唐山报道 制图邬思蓓　　

(责任编辑：宛振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