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科索夫斯基·塞吉维克是纽约城市大学一位杰出的英语教授,但她真正的专业是“酷儿研究”。在塞吉维克教授心目中,美国文化实在是保守,美国社会对同性恋者怀着致命的憎恶。她解释说,自己发起学术运动宣讲酷儿理论,就是对美国社会这种歧视作出的必要的回应。 1993年,塞吉维克的著作《倾向》(Tendencies)出版,她在书中写道:“看起来,这个社会想让自己的孩子们一无所知;想让自己的酷儿孩子们要么适应主流社会的环境,要么去死(这并非修辞格)!”“如果不采取行动,那么美国社会的阴谋就要得逞。”
在开设的课程中,塞吉维克教授试图把维多利亚时代乃至所有时代的文学都限制在严格的同性恋意识形态范围内。2002年春,塞吉维克主持了一次讨论会,题为“维多利亚时代的作品结构”。她希望学生们在阅读维多利亚时代的小说、散文和诗歌后,认识“维多利亚时代的物质世界”。这种期望本来无可厚非,但是,塞吉维克教授要求学生们必须按照她那套同性恋意识形态术语来解读作品,这些术语包括:“阶级”、“宗主关系”、“精神性”以及“社会性别与生理性别”等等。塞吉维克教授偏爱把维多利亚时代的文学作品当成激进的同性恋理论的容器,那些非同寻常的同性恋及更加偏门理论都可以很方便地装进去。塞吉维克教授这一学术特征,贯穿了她的整个职业生涯。
1989年,塞吉维克还在杜克大学英语系任教,那时,她的名字不是伊芙·科索夫斯基·塞吉维克,而是纽曼·艾维·怀特(NewmanIveyWhite)。她讲授一门研究生课程,名叫“维多利亚时代小说中的社会性别、生理性别和权力”。事实上,早在1985年,她就出版了著作《男人之间:英国文学与男性同性恋的欲望》,书里包括这样的观点:在19世纪的英国,贵族男子受到了“同性恋角色和文化”吸引,并乐此不疲。
塞吉维克教授每年都要开设有关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Proust)的课程,课上采用的也是这一套研究方法。课程集中研究普鲁斯特的小说《追忆似水年华》(Alarecherchédutempsperdu)。普鲁斯特在其经典小说中注入了许多宏大的主题,如童年记忆与单恋。不过,如果学生期望塞吉维克介绍这方面的内容,那他们将注定要失望。正如一份课程描述所示,塞吉维克的兴趣和他们想象的大相径庭,她最感兴趣的话题是“欧美同性恋的复杂关系”、“社会性别的变迁”,以及“现代主义中犹太放逐者与酷儿放逐者的关系”等。塞吉维克教授表示,希望这门课成为她特别激进的“首要问题”的论坛。
塞吉维克教授的理论以同性恋政治为出发点,她运用这样的理论,对作品抽丝剥茧,层层剖析,直至揭露出其中的“隐秘”含义,被她这样分析的作家,绝非只有普鲁斯特,小说《鸽翼》的作者亨利·詹姆斯(Hen-ryJames)也曾惨遭毒手。塞吉维克教授自称“性变态者”,在研究詹姆斯的日记时,她把它们阐释为“对写作式拳交的祈求”。她声称詹姆斯的作品充满压抑的同性恋欲望,在文本中到处搜罗这方面的证据。遭受塞吉维克如此虐待的作家中,还包括《傲慢与偏见》的作者简·奥斯汀。1989年,塞吉维克在现代语言协会作过一次演讲,主题就是奥斯汀,这次演讲的题目也很吸引眼球,叫“简·奥斯汀与自慰女孩”。
塞吉维克教授还开设有“非恋母情结心理学:酷儿理论的心理分析方法”以及“酷儿操演”(QueerPerfor-mativity)之类的课程。“酷儿操演”有一份课程说明,那简直是用学术术语构建的迷宫,上面写道:“‘performa-tive’一词带有戏剧表演和解构的含义,这种含义似乎延伸到表演者的外向性与能指的内向性这两个极端,也延伸到礼拜仪式、广告和宣传据称的完全有效性与自我指涉的所指的因果脱离这两个极端。”与这段佶屈聱牙、晦涩难懂的理论描述相比,该课程的目的描述要简单明了得多,塞吉维克声称,她感兴趣的是“基于身份的政治激进主义”。
在这种思想的激发下,这位“酷儿理论女王”的弟子们在文学研究领域内大肆破坏,搞得一塌糊涂,这简直是一场浩劫。他们敌视自己学科中那些不朽的文学主题,如进退两难的生死抉择、人类冲突的复杂性等等,转而将文本“酷儿化”,将文本含义无限引申,弄得它们面目全非。(唐三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