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汉

　　你往何处去（上）

　　武汉吉庆街夜市

　　这是武汉的一条小吃街，每天傍晚，来自天南海北的人，都会云集在这里，在这条街上你能找到武汉最得意的人和最痛苦的人。

　　张家汉独自用餐的镜头

　　他叫张家汉，今天晚上他是这条街上最痛苦的人。

　　快速插入追跑和张痛苦眼神的画面；回到张的表情

　　60岁的张家汉，曾经是5家企业的老板，有一子一女，在很多人眼里，他是家庭和睦，事业有成的样板。但9年前的一场凶杀案，改变了他的一切。

　　身后是武汉居民区

　　（张家汉同期）这个城市里面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很灰、很暗，啊，感觉没有什么指望，没有什么希望。

　　武汉街区灰色画面

　　情景再现张家汉接电话

　　那一天是1997年的1月18日。张家汉对那一天记得很清楚。他正在越南海防谈生意，晚上，手机突然响了。是他哥哥打来的。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我哥哥跟我讲的时候讲了这样一句话，他说：你家里面发生了大事。

　　夜晚路灯和电线杆特写

　　张家汉的哥哥一直在张家汉开办的酒厂工作，当天晚上哥哥正在酒厂里加班

　　张家汉的哥哥在家里接受采访

　　（张家汉哥哥同期）那晚蛮奇怪,平常设备不损坏,那天,不是这个设备坏了,就是那个设备坏了。

　　夜晚屋里的灯和路灯

　　晚上11点，哥哥接到张家汉女儿的电话，说家里出事了

　　张敬红在家里接受采访

　　（张敬红同期）因为我爸爸是想在去越南之前呢就嘱咐我到华侨去看一下我弟弟，然后顺便把他的一幅生活照给拿过去。那天，我就跟我爱人说你过去看看涛涛吧。

　　涛涛的照片特写

　　华侨公寓及周边的环境

　　涛涛是张家汉的儿子张敬涛的小名，张家汉由于生意关系经常往来于武汉与越南两地，不在家时，只有儿子一个人住，姐姐张敬虹经常做些吃的给涛涛送去。

　　出租车驶入小区、打开车门特写

　　1997年的1月18日，张敬红当天下班后约好丈夫去父亲住的华侨公寓看弟弟，当时，天近黄昏

　　张敬红在家里接受采访

　　（张敬红同期）我呢，一进门就随手打开了左边的书房门。我刚刚把门锁扭开，里面就一个瘦瘦的矮个子，男的，穿一格子休闲服，站在门口。我当时一楞，,因为我比较近视，我还以为是我弟弟跟我开玩笑，再一看不对。这时候就可能意识到有小偷，我就往外跑。

　　涛涛家门牌号特写

　　（张敬红同期）紧接着，就听见我爱人也是一声叫：就，干什么？又从书房里冲出一个比较胖一点，穿蓝色毛衣的一个男的。

　　涛涛家防盗门特写

　　（张敬红同期）接着，我还没跑向门口，他就把我的辫子一抓，然后就把我们反推到门上，逼在门口。

　　涛涛屋内特写

　　（张敬红同期）两把刀子就逼了上来，然后给我的印象就是：一霎那，当时我的脑筋里面就是一片空白。然后他就要我们把头低下，把我们拉进了书房。

　　情景再现两个小偷

　　（张敬红同期）紧接着他们就跟我们进行了40多分钟的对话。我还提醒他们，我说你们最好把外面的大门给关上，大个子就问为什么，我就说我弟弟是搞联防的，脾气比较暴躁，如果要是他回来的话可能要跟你们打起来。

　　小区夜景伴恐怖音乐

　　（张敬红同期）这个时候呢，他就说我们在客厅里面去商量一下，紧接着我就听到客厅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就说：把他们都干掉算了。

　　张敬红屋内厨房、客厅镜头伴恐怖音乐

　　（张敬红同期）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又进来，进来的时候呢，那个大个子就说，那好我们今天就不杀你们了。然后，走的时候呢，大个子的就说，你们今后还非要感谢你们家小孩，是他救了你们。那你们给我们五分钟的时间，不许叫，不许喊，这样子他们就把门带上走了。

　　从窗户往外拍的月景

　　张敬红逃脱后赶紧给大伯打了电话，问他弟弟的下落，说找到他先不要让他回家。

　　张家汉的哥哥在家里接受采访

　　（张家汉哥哥同期）后来，我妹妹打电话来，说他俩个在屋里碰到两个凶手。后来我就给张家汉打电话。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他就说张红岩和张敬红啊，就是红红和张红岩全部被人绑了，啊？我第二个反应就问涛涛呢，我说涛涛呢，他说涛涛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家里没人。

　　火车行驶镜头和从车内往外拍地面的镜头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以后，我又主动跟我哥哥打手机，我就问他，报警没有。他说报了，我们现在正在去华侨的路上。

　　在行驶的车上往外拍江面的镜头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第三次把手机打开以后，就一直谈了大概20分钟的时间。就听见里面讲“砸不砸门？”我哥就问我，厨房门砸不砸？我说这个情况还不砸，赶快把它砸开。

　　张家汉的哥哥在家里接受采访

　　（张家汉哥哥同期）过了一会把门砸开了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听到里面讲“人在里面，大家都不要进来了。”我听见讲这句话，我就问是怎么回事，我哥就半天不作声。

　　张家汉在火车车厢看着窗外抽烟

　　张家汉的哥哥在家里接受采访

　　（张家汉哥哥同期）就是侄儿就在浴室里已经淹死了。

　　涛涛惨死家中浴缸内的底版照片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啊，我当时一听之后我哭的很厉害

　　张家汉的哥哥在家里接受采访

　　（张家汉哥哥同期）我亲眼看到，就在这里抬走了

　　张家汉的哥哥抹泪镜头

　　张家汉在火车上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反正现在心情很烦，也很悲痛，到那地方我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家汉抽烟及从车窗往外拍的镜头

　　得知儿子被害的消息，张家汉当天晚上从越南赶回了武汉

　　张家汉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火车回来，在车厢的门口一下车就被他们带走了

　　张家汉下火车被公安局带走

　　刚刚踏上武汉站台的张家汉，就直接被带回了公安局。

　　张家汉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当天晚上还没有问到这个问题，过了两天后才问我 ‘你是不是给你小孩买过保险？’我说：‘买过保险。’‘哪一年买的？’‘我说刚好是96年10份。’那时候我们全公司都买保险,就是各个部长买多少,员工买多少,结果我私人投保就投了100万。

　　张家汉在天台抽烟

　　张家汉平时非常关心公司职员，他不仅给儿子上了保险，还给公司所有员工都买了保险。

　　保险单复印件

　　但另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遇难，自己却成了警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警方怀疑他骗保杀人。

　　张家汉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投保人是张家汉,受益人是张敬涛，那就是在我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张敬涛可以去拿这笔钱。

　　保险单复印件

　　（张家汉同期）他们就变成我骗保把这小孩杀掉了

　　张家汉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我怎么会把小孩杀掉,我杀了小孩我也拿不到这笔钱啊。

　　夜景及张家汉特写

　　经过警方对保险公司的调查，张家汉只给儿子上了一份5 万元的意外伤害保险， 可是此时张家汉的资产已过千万，骗保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门牌号、防盗门、屋内特写

　　警方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勘察，门和窗户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室内也没有搏斗过的迹象。只在客厅的地上发现了一摊血迹。

　　地面血迹的黑白画面

　　警方判断应该是熟人作案，但这个熟人是谁呢？张家汉将怀疑的目光首先对准了自己的妻子陈卉。

　　陈卉走在小区道上

　　因为有人说案发当天曾看到陈卉在花侨二村出现过，那么张敬涛的死到底跟陈慧有没有关系呢？

　　多画面切换

　　1997年1月18日，武汉市花桥二村发生一起入室凶杀案。两名凶手潜入被害人张敬涛家中，将其勒死在浴缸中

　　中国市场封面人物——张家汉

　　他的父亲张家汉是武汉当时著名的企业家，资产近千万。

　　小区、门牌号、防盗门黑白画面

　　案发后，警方对现场进行勘察后发现，门和窗户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室内也没有搏斗过的迹象。

　　室内黑白画面

　　只在客厅的地上发现了一摊血迹。

　　地面血迹的黑白画面、小区夜景、

　　警方认为，这是典型的熟人作案，但作案目的并不明确。

　　张家汉书房、陈慧走在小区道上

　　张家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人，特别是自己的妻子，儿子的后妈——陈卉。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当天晚上出事以后，陈卉，不是通知陈卉回来开门嘛，开这个铁门嘛。她看见房子有滩血之后，一惊就往外面跑，后来看知道涛涛已经死了以后，隔壁左右的说，说她一滴眼泪都没有。

　　两张张家汉的家庭照

　　张家汉的前妻、儿子的生母邓朴贞于1992年因病去世.，1995年张嘉翰与比他小十二岁的陈卉相识结合，婚后，陈卉和儿子张敬涛的关系一直不错。

　　陈卉访谈

　　（陈卉同期）我有时候上中班，晚上九点钟，快十点钟下班的时候，他还到车站接我。而且有一次，我跟他爸爸吵架，我就赌气到我妈妈那边去了，他还他后来知道以后，还特意赶到那把我接过来,接回来。

　　陈卉走的画面

　　张家汉出差时，陈卉一般都是回母亲家住。但根据花桥二村的群众反应，1997年1月18日下午 3点，有人曾经看到陈卉在花桥村出现过。此时正是案发时间。

　　小区、街道画面

　　陈卉当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地呢？她又为什么过家门而不入呢？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陈卉在元月十八号的下午3点多钟从门口走过，那么我当时就怀疑她为什么不回家，我产生这个怀疑。

　　陈慧访谈

　　（陈卉同期）人言可畏，恩，对吧？我是个后妈勒，主要案发当天，我等于说到那边买报纸,路过家门口又没进去，人家就很怀疑，是吧？怎么到了家门口都不进去呢？

　　陈慧走在街道上的画面

　　陈卉一再向张家汉解释路过家门而不入的原因,但张家汉一直将信将疑，警方对陈卉展开了调查.对她生活中所有熟识的人员都进行了排查。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他们所有陈卉的关系网里面，特别是她单位的营业员里面，一个一个的问，一个一个的查，陈卉没有和我结婚以前曾经谈过恋爱，那么所有的人都把他找回来谈过。

　　陈卉访谈

　　（陈卉同期）我觉得特别冤枉啊,为这个事情,也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家庭合照

　　在案件发生后，张家汉和陈卉几乎天天吵架。

　　陈慧哭

　　以往恩爱幸福的生活再也没有了。

　　陈慧的几组画面

　　可在警方的排查过程中，所有人都反映陈卉在日常生活中是一个性格温顺，胆小的人。没有人相信她会是杀人凶手。但不是陈卉还会是谁呢？

　　张家汉打电话

　　为了尽快破案，替儿子报仇，张家汉积极配合警方展开调查。

　　地面血迹的黑白画面

　　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摊血迹，在经过DNA比对后证实并非张家汉的儿子张敬涛的。

　　那么这滩血迹又是谁的呢？

　　小区、门牌号、防盗门、室内黑白画面

　　由于警方判断是熟人做案，张家汉决定让张氏门中所有亲属提供血样，进行DNA鉴定。

　　张家汉天台抽烟

　　但另他没有想到的是，以往在家中说一不二的他，这次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家属们都非常反感，拒绝抽血。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我提出这个要求后被他们拒绝以后，我就认为他们不配合，你弟弟死了，大家作为亲属去证实一下，有什么了不起呢？但是他们理解不了啊。我是他哥哥，我为什么会杀他，我为什么会做这个事啊？

　　张家汉哥哥哭、陈慧哭

　　（张家汉同期）怀疑的对象太多，而且有时候我侄女的原来玩的男朋友，认为他表现不好的都怀疑上了。

　　张敬红访谈

　　（张敬红同期）我们家的亲戚，包括我爸爸的哥哥啊，妹妹他们，包括我那些堂哥呀，表姐呀，全部都是怀疑对象，都拿去做了血型化验。所以搞得都是非常的不愉快。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为了这个问题，我得罪了我哥哥这一代，得罪了下一代。

　　家庭合照

　　张家汉还怪罪自己的女儿张静红没有照顾好弟弟，父女俩也没有了来往。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对我小孩最大的安慰就是，能够给他报个仇。把杀害他的凶手，把他绳之以法，这样做呢，就心里好一点，我也对得起我自己死去的妻子，也对得起张敬涛。

　　张家汉回家

　　破案心切的张家汉，跟妻子、女儿断绝了来往，还把所有的亲戚都得罪光了。所有人都同情张家汉的遭遇，但又都反感他的所作所为，以前门庭若市的家中，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武汉全景

　　几天后，经过警方的排查，否认了张家汉亲属作案的可能。那么，凶手不是张家汉的亲戚，那还可能是谁呢？

　　武汉长江大桥

　　这时候张家汉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身边的职员。据警方调查得知，张家汉手下企业的员工有一百多人。

　　办公室画面

　　张敬涛生前经常到父亲的公司去玩，与公司里的很多职员都是朋友。那么凶手会不会是张家汉公司员工中的某个人呢？

　　多人肖像、眼睛累加镜头伴恐怖音乐

　　张家汉在公司

　　案件发生后, 张家汉每天虽然人在公司，心思却不在工作上，眼神也和原来不一样了。公司职员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

　　公司女员工甲访谈

　　（女员工甲同期）公司里很多问题，决策的问题都失误了。

　　公司女员工乙访谈

　　（女员工乙同期）他的情绪起伏浮动非常大，一会开心，一会又非常恼火。

　　公司司机

　　（公司司机同期）他脑子神经已经到哪个地方去了，我出去看谁都像，像那个凶手。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我看那个电视里面，我就看看看，怎么电视里面画面上一个人很像我小孩，

　　张家汉切换电视机画面

　　（张家汉同期）我就迷到这一步了。我一直盯住看，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张敬涛照片

　　张敬涛是张家汉惟一的儿子，从小就非常疼爱他，原本想让儿子长大后继承自己的事业，但张敬涛去世后，张家汉万念惧灰。

　　多画面切换

　　为了尽快寻找到与案情有关的线索，张家汉还买了大量的侦探小说回来研究，想从中找到破案思路。

　　张家汉在破屋中接受采访

　　（张家汉同期）那时候啊，我跟你说个实话，那个时候就像他妈的得了神经病一样，看了书以后呢，感觉到周围的人呐，生活在周围的人，各个都像是(凶手)。

　　多人肖像、眼睛累加镜头伴恐怖音乐

　　凶手到底是谁？是妻子陈卉？是亲戚兄弟？还是公司职员？或者另有他人？凶手的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

　　张家汉的几组镜头及可疑男子画面

　　定性为熟人作案，警方再先后排查了张家汉身边的二百多人后，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眼看案件就要陷入僵局。这是，张家汉公司里的一个职员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案件发生不久，公司附近有个脸瘦瘦尖尖的人经常出现，他还向营业员打听张家汉的电话号码，行迹非常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