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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建国划船查看水鸟
一位平常的人,做着因很多人漠视而不再平常的事情。他用自己的真情与行动告诉人们:有了鸟儿,我们的家园才会妩媚而生动,我们的日子和生命才会充实而蓬松,——题记
9月8日,江城吉林市曙色微明,任建国便走出遮风挡雨的护鸟小屋,来到松花江边,划一只破旧的小船到江中一个小岛,查看栖息的水鸟是否平安,然后回到岸边,将玉米等鸟食均匀地撒在江岸边的水泥台阶上,并用独特的节奏韵律轻轻地吹响哨子,召唤饥饿的水鸟来进早餐。这时,大群的鸟儿婉转鸣叫飞舞而来。松花江的又一个早晨欢快而优美地打开了。
为了这样一种人与鸟,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相互交融的生活,他已经无私奉献了10年。10年里,他不知付出多少劳苦艰辛,也记不清发生过多少忧喜故事。
他说:他看到鸟儿被伤害,心疼得受不了。总得有人帮鸟儿一把,不能让它们因害怕、失望抛弃我们。于是他成了“江城护鸟第一人”。
松花江发源于长白山天池,在流经吉林市时回转蜿蜒,使这座城市形成了三面环山、四面环水得天独厚的自然风貌,加上鸟鸣大江、鹰舞长空,更显出江城的壮美生动。然而,渐渐地由于人们的冷漠和残忍,鸟儿远离了江城。
“那些日子,连个水鸭子都难得见着,更别说鸟叫了,心里空落落的寂寞呢。”江边几位休闲看鸟的老人们回忆说。
后来任建国来了。
1995年,他从吉林市钢厂下岗了。迫于生计,他买了条小船在江上做游船生意。“如果不接连发生让人揪心的事,我的生意可能还会做下去,可是,从那以后我就觉得必须换个做法了。”至今说起,他的嘴角仍然微微抖动。
1997年初夏的一天,他来到江边,眼前的一幕令他的心一下揪紧了:江中好不容易来了两只野鸭子,两个年青人看到后,不知用什么损招捉到了手,并毫不犹豫就给扭断了脖子,塞进了塑料编织袋,乐颠儿地骑自行车走了。
时隔不久,另一幕险恶的情景更让他吃惊:几只野鸭叫声凄厉、四散惊飞。一名男子扑向野鸭惊飞的地方,得意地将倒在地上的野鸭捡起来,一只只被扭断脖子扔进大挎包,然后骑摩托一溜烟跑了。整个过程那么残忍,又那么心安理得。“这家伙先用的是毒药。真下得了手呐。”他眼巴巴地看着,气愤得“手心直冒汗”。
经过几次这样的刺痛,他再也无法安心做悠闲的游船生意了。他说:“看到鸟儿被伤害,心疼得受不了。总得有人帮鸟儿一把,不能让它们因害怕、失望抛弃我们。”从此,一个被人们称为“傻子”和“怪人”的护鸟人出现在吉林市段的松花江畔上。
他说,总有人打水鸟的坏主意,还有人干扰它们抱窝、繁育。没个人守在它们跟前看护不行。
有一次,一位老朋友来江边玩,看到长白岛上的野鸭子,就让他划船上岛,说要捡几个野鸭蛋。他赶紧说:“我这会儿保护还来不及,哪还能送你去糟蹋呢。”朋友一听就生气:“我就想捡几个蛋尝个鲜嘛。再说,这岛,这江,这野鸭子又不是你家的,多大个事呀。”他也急了:“这是我天大的事。你要别的都好说,这个绝对不行。”“这人纯变成傻子了。”朋友丢下这句话,一去不回头。这些年,为了护鸟,他得罪了不少好朋友。
1999年春节前,一个朋友想让他帮助养鸭子,他迫于生计,本来也勉强同意了。可是朋友竟想把野鸭当礼物送给领导,而这竟是妻子的主意。他回家就和妻子大吵起来。“我有什么不对,你下岗,我又没工作,女儿还要上学,你不想着养家也罢,还成天贴钱伺弄这些破水鸟。”吵完,妻子就哭着跑娘家去了。直到他再三道歉,表示今后好好挣钱,妻子才回到他身边。
但说归说,他已无法放下需要保护的水鸟,依旧整天地奔走在松花江上,为那些水鸟操心、忙碌着。
他买来了饲料,然后按时划船撒到水鸟栖息的小岛和浅滩上。渐渐地,他发现野鸭、丹顶鹤、白头鹤、金雕、苍鹭等水鸟多起来。这些大多本属夏季候鸟的水鸟,竟奇迹般地分布在北纬40多度、长30多公里的松花江段上。他在巡查江心小岛和浅滩时还发现有水鸟开始筑窝生蛋。这一世界极为罕见的自然景观,与吉林雾凇和谐呼应,构成了魅力江城的亮丽风景。
他在惊喜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担忧。他说:“总有人打水鸟和鸟蛋的坏主意,还有人干扰它们抱窝、繁育,加上自然灾害,没个人看护不行。我得守在它们跟前,看护得紧些才行。”
从此,为了严防有人上岛偷蛋和水鸟们遭遇不测,他更加紧了对小岛的巡查保护,甚至在2000年初夏,干脆住进了江边一个供泳者换衣服的小铁棚里,昼夜和水鸟们同宿、同游,朝夕相伴。
他说,只要鸟儿不能安宁地生息,他就顾不得苦呀、累呀、危险呀什么的。他没有怨言。
他感到不解和伤心的是,鸟儿本来是我们的朋友,给我们带来生机和快乐,可总有些人反而要糟害它们,成了鸟儿生存的最大威胁。
他讲了三件很难忘的事。一次,3名地癞子找他,吵着要他划船送他们上长白岛“看鸟”。他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就好言相劝,婉言拒绝。其中一个光头不耐烦地嚷:“别跟这傻鸟废话,用石头砸他。”他回头看,那小子狠狠地说:“你瞅啥,揍你咋的?白揍。”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一些看鸟的、游泳的人围过来。3个地癞子一看那阵势,骂骂咧咧地溜了。“没大伙帮助,那次老危险了。”
另一次,他看到一只珍稀的绿头鸭光在小岛上打转,过去一看,原来是翅膀被人给打断了。他连忙用衣服裹着送到宠物医院,求大夫给做了手术。回到护鸟小屋后,他天天为伤鸟敷药、喂食,一直护养了一个多月,痊愈的绿头鸭才被放归江岛。“对一只小鸟,有些人不知怎么就那么狠心。”他忧郁地自言自语。
今年春天,小区居民送来一只撞墙的红隼,因伤得严重,不吃不喝。他“急得直想哭”,买来小牛肉,剁碎,扒开嘴一点点喂它。4天以后,受伤红隼才脱离了危险,开始自己吃东西。2个月后,在放飞的时候,红隼在在他头顶上转了几圈才飞走,一周后,还又回来一次,向着他“嘎嘎叫个不停”。叫得他“眼泪由不得往下掉。”“鸟儿不会说话,可心里明白着呢。那是在感谢我呢。”他说。这些年,类似的救助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有过多少次,“反正不下几百只吧。”
为了护鸟,他不仅多次面临危险,吃的苦、受的累就更数不清了。
他一家3口,爱人王淑云没工作,偶而打点零工,女儿上小学6年级,每月的收入不足600元,生活的困难可想而知。他讲了发生在去年的一件事:“三八妇女节”,市妇联搞评比,给他评个“新锐男士”。工作人员打电话提醒“发奖仪式穿好点儿”。这可真让他犯难了:一年四季就那两套就衣服,哪有闲钱买好衣服。他让妻子向邻居借了一套,可回来他一试,大得“撑不起秧架子”。他又让妻子向弟弟借,妻子开不了口。俩口子竟然吵起来,气得妻子和他闹了回离婚。
10年间,他痴情不改,护鸟如命。水鸟受伤时,他像细心的母亲呵护婴儿一样,买药疗伤,饮水喂食。为了护鸟,他舍不得多花一分钱,每天只吃两顿饭,每顿一元钱的包子,一吃就是两年;为了护鸟,他住在江边的小铁棚里,忍受着夏天的酷暑,严冬的寒冷,一住就是4年。
他说,他希望大家都来爱鸟护鸟、保护环境。他相信人们终究能省悟,现在就已经好多了。
有两件事,他最开心:一是爱鸟护鸟的人越来越多起来,他的行动也逐步得到了社会承认和理解。讥讽嘲笑的人少了,赞赏支持的人多了。两年前,一家美容院每月赞助他300元。去年,通过报纸等媒体呼吁,市民踊跃捐助鸟食,每天能有100多斤;爱鸟沙龙也自发地组织起来了,几个月里就有700多人参加进来,男女老少都有。每天来江边看鸟的人络绎不绝,人们已经从和鸟儿的鸣叫飞舞中感受到了美好和快乐,也从因鸟儿形成的独特品牌景观中得到了越来越丰厚的回报。
二是水鸟逐年多起来了,尤其是冬春鸟儿迁徙、繁育时节,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各种水鸟在江面上飞舞鸣叫。四面八方的客人无不惊呼赞叹。人们开始说:“这多亏老任多年无私的保护啊。”
因为他的精心照料呵护和像他这样的普通市民的影响和带动,吉林市已逐渐形成了爱鸟护鸟的风气。目前,市区长白岛附近江段的水鸟最多时已达到12种、8000多只,其中有国家级保护动物丹顶鹤、白头鹤、金雕、苍鹭等。
他也赢得了江城人的尊重,被誉为“江城护鸟第一人”,被市林业局评为“护鸟模范”,奖了500元;被省里评为“生态建设先进个人”,奖了1000元;今年又被市委宣传部和文明办评为“感动江城十大人物”,还给奖了个手机。
他希望大家都来爱鸟护鸟、保护环境。他一再告诉周围的人:鸟是我们的朋友,大自然是我们的家园,有鸟儿相伴,我们的家园才有生机活力,我们的日子才过得塌实,有意思。
眼下,他最大的愿望是,政府能在鸟迁徙季节,控制和回避水上活动,在水鸟集散水域禁止捕鱼和游泳,同时制定保护水鸟的法规;特别是希望修筑加高江中鸟岛,让水鸟有更好的栖息、下蛋、孵化养育后代的地方。
他试图用实践向人们证明:有水鸟鸣叫飞舞的大江才是真正的大江,在这样人与大自然相互交融的环境里,才有真正的魅力江城,才算得上真正的美好家园。精心喂养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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