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寻15年,李盛铎旧藏大宗敦煌文献日本露形迹
【南京日报报道】到今天,敦煌学已经走过了106年的历程。经过数代敦煌学者努力,当年因为王道士偷卖而散落世界各地的敦煌文献大多已经重现人世。收藏大宗敦煌文献的大英图书馆、法国国立图书馆、俄国东方研究所、中国国家博物馆都先后将所藏敦煌文献悉数影印出版。 而收藏零散卷子的各地方图书馆、博物馆也将自己藏卷的目录公布于世。唯独清末藏书大家李盛铎旧藏的大宗敦煌文献不见踪影。不过,经过中日学者长达15年的苦苦追踪,这批被誉为“最后宝藏”的敦煌文献终于在日本露出真容。前不久在我市召开的敦煌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北京大学教授荣新江首次向记者披露了这件秘密。
最好的卷子汇成李氏旧藏
1909年,距英国人斯坦因、法国人伯希和从王道士手中骗购敦煌文献已经有两年时间,国学大师罗振玉在北京伯希和的住所第一次见到了部分经卷,他立即上书学部。清政府责令将剩余卷子悉数押运北京封存。可是押运官甘肃布政使何彦升到京后却直接将经卷运到自家老宅的后院,随后和亲家李盛铎一起将精美的卷子悉数挑出私藏。为了掩盖数目的缺失,他们甚至将挑下的许多卷子撕为数段充数。这些剩下的卷子之后入藏京师图书馆(今国家图书馆)。荣新江介绍,民国以后,社会已经公认李盛铎藏卷是最好的敦煌文献。但1935年12月《中央时事周报》上突然刊登消息说,李氏藏卷被其子女以8万大洋的价格卖到了日本。此后,这批敦煌卷子销声匿迹。
流失文献日本发现线索
上世纪80年代末,荣新江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善本部见到了一本《李木斋氏鉴藏敦煌写本目录》,原来李氏后人卖卷子时,把这本目录抽出卖给了北京大学。目录中记录李盛铎的这批旧藏共有432号,四书五经、天文历法、童蒙读物、户籍地契、宗教典籍无所不包。
1990年左右,荣新江在已故日本汉学家羽田亨的史学论文集中偶然看到,其中一件经卷的照片上赫然盖着李盛铎收藏印。1991年春天,在日本学者高田时雄的陪同下,荣新江走进了京都大学羽田亨纪念馆。他看到了933张羽田亨生前研究敦煌的文献资料照片,照片上,相当多的敦煌卷子上有李氏的收藏印,然而他对这些照片进行进一步研究的申请却被京都大学驳回了。荣新江回国将匆匆抄录的印文以及一些卷子的题目和北大馆藏目录一一比较后,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羽田亨是接触过李氏旧藏的人。
重见天日尚需时日
1996年,在《海外敦煌吐鲁番文献知见录》一书中,荣新江提到在羽田亨纪念馆中的所见,引起了日本敦煌学权威、东京大学池田温教授的注意,他立即去羽田亨纪念馆考察,又抄录了一批照片中的文献,比较研究后认定,这确实是敦煌卷子的真品。
几乎同时,另一位日本学者落合俊典从京都大学牧田谛亮那里得到了意义重大的一部羽田亨手稿——《敦煌秘笈目录》。这本目录共著录敦煌文献432号,和北大李氏旧藏目录完全对应!随后落合又根据《敦煌秘笈目录》封桶内保存的书信线索,揭开了李盛铎旧藏敦煌文献流落日本的谜团。原来,1935年李氏藏卷为一日本企业家购得,交给时任京都大学校长的羽田亨研究。二战后期,为了躲避空袭,这些敦煌文献被运到兵库县多纪郡大山村西尾新平宅第的地窖中秘藏。战后又被运回了这个企业家自己企业附属的研究机关中存放至今。
荣新江说,去年12月,自己再次探访了羽田亨纪念馆,当年散放的照片已经被装订成一册,这次他有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翻阅这些照片,但不知为什么,15年前见过的一些照片却并不在其中了。“希望收藏这批宝藏的日本企业家,能够尽早将这批文献向学者开放,让世人重见李氏藏卷的庐山真面目。”荣新江最后说。 南京日报记者 李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