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有一匹马,”肯尼说着,在半夜里醒来,“我不会告诉妈妈或者爸爸。他们会说这是一个梦或者是无理取闹或者是类似的事情,而且当然他们不会起来亲自去看一看。
“屋顶上的马是一匹饥饿的马,因为草地上没有青草。 他不会吃屋顶上的木瓦,因为马不爱吃瓦片。他不会吃我,因为我是他的朋友。可能他会喜欢我的火车头,或者我的那些写大印第安人和小印第安人的书本,不过我不这么认为。我想,他可能爱吃我的堂弟哈里,不过他在奶奶家,而且他的妹妹芭芭拉哭起来太吵了。
“屋顶上的马是一匹孤独的马,因为是在夜里,他独自来到这里,坐在我们的屋顶上。他发出很多声音,但是没有一个人听见他。
“他看着星星。星星发出你能看见的光线,他在屋顶上踩着蹄子,光就像水流一样从他的鼻子上流下来。他在屋顶上跳舞,星星们在他全身周围包裹上了一层亮光。他在屋顶上跳跃着,打着响鼻,发出嘶声。星星们使他发光,好像天鹅绒。
“屋顶上的马正在大笑,因为他知道一个有趣的故事。他也使我大笑。他告诉我一个有趣的故事,我也告诉他一个。屋顶上的马向我做了一个鬼脸,我也回敬了他一个鬼脸。
“他说,‘现在我必须回家了,时间很晚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他回答我说,‘你想要我回来的任何时候。’
“屋顶上的马回到了那片没有青草的草地上。我不会告诉妈妈或者爸爸。他们会说这是一个梦。他们不知道怎样在夜里倾听。”
在肯尼的窗台上,站着两个铅兵。这是夜晚,雪正在飘落。
“肯尼睡了么?”第一个铅兵问道。
“是的。”第二个铅兵回答,接着他们窃窃私语起来。但是肯尼并没有睡着,于是他听到了下面的这些。“让我们逃跑吧。”第一个说。
“去哪里?”第二个问。
“那里。”第一个说着,看向窗外。
“那是世界,”第二个说,“它太广大了,我们会迷路的。”
“士兵是不会迷路的。”第一个回答。
“你在对肯尼发怒吗?”第二个问。
“他不是保证过永远照看我们吗?”第一个问道。
“是的。”第二个答道。
“看我,”第一个说,“我身上已经有四个小块被剥落了。他没有遵守诺言。”
“但是你记得在寒冷的夜晚,他把我们包裹在他温暖的毯子里。”第二个提醒道。
“我记得在寒冷的夜晚他把我们从床上推开,让我们独自躺在地板上。”第一个回答道。
“还有那些游戏,”第二个说,“他把我们藏在枕头底下,假装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他在抽屉里寻找,我们喊道,‘你好冷,肯尼。’他在毯子底下寻找,我们喊道,‘你好热,肯尼。’他拿起枕头,‘你们在这里!’他又喊又叫,还拥抱我们。”
“但是那些游戏又怎么说呢?”第一个说,“他把我们握在他的手里,把我们又磨又擦,撕扯我们的制服,还有———”
“闭嘴!”肯尼生气地叫道,他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抓住那个抱怨不停的士兵。他拉开窗子,把他放在外面窗台的边缘上。夜黑而深沉,雪飘舞着落进房间。
“坏士兵!”肯尼喊叫着把窗子砰地拉上。“我从来没有打破我的誓言,”他哭起来,“你撒谎!”
雪花绕着士兵飞舞。
“他会着凉的。”第二个铅兵说道。
“他为什么不敲打窗玻璃请求进来呢?”肯尼说。
“他太骄傲了,”第二个士兵说,“雪快要把他埋起来了。”
“这样他就暖了。”
“也许。”
“我们要不要问问他?”肯尼问。
“好。”铅兵回答。
肯尼把窗子开了一条缝,轻声问道,“你很冷吗?”
士兵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非常悲伤:“我在雪下面冻坏了。”
“你说对不起,”肯尼轻声说,“然后我让你进来。”
没有回答。一个雪片轻柔地覆盖在士兵的脸上,他完全被掩埋在了雪底下。
“也许,”肯尼手中的士兵低语,“他死了。”
肯尼把手指伸进雪中,拉出士兵来。他僵硬了。肯尼爬回到床上,把士兵放在枕头上,贴着自己的脸。冻僵的那个在中间。他用呼吸来温暖他,一会儿他就苏醒了过来。
“我爱你,”肯尼说,“我保证。”
“以前,”第一个士兵说,“你保证过要永远爱护我们。”
“我遵守了我的诺言。”肯尼回答。
“甚至当你拿起我们,把我们相互敲打的时候?”士兵问道。
“是的,”肯尼说,他难过地用手指抚摸着剥落了的四个小块。
“永远?”士兵问。
“永远,”肯尼低语,“我保证是永远。”
房间里很安静。钟声滴答。
“看,”第一个士兵说,“雪停了。”
“听,”第二个士兵说,“风止了。”
“瞧,”肯尼说,“月亮从云朵后面跑出来了。”
接着星星出现了,他们一颗接一颗地数,直到入睡。谢小未 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