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扁前线：亲历“天下围攻”

　　【作者】张秋惟（台北）

　　这一天下来，有人走到脚起水泡，还是坚持着；有人又饿又渴，但意志力战胜了一切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事前，大家只知道10月10日这天要举行“天下围攻”的活动，对于活动细节一无所悉。因此有意要参加活动的民众只能紧盯着电视。10月7日反贪总部宣布请大家身着红衣、头戴红帽、手系红丝巾，带着御寒衣物、水及简便轻食，最重要的是小型收音机，因为到时在现场只能靠广播联系这百万自发性的民众。活动9点开始，什么时候结束、要进行到多晚没人知道。一切只能到现场听着广播行事。

　　10日当天，到处弥漫一股“谍对谍”的气氛。早上看到电视宣布今天反贪总部将透过FM99.5频道来传达指令，但一早到达台北车站北指挥所现场，因为这个频道受到有心人士干扰，一直有杂音。当场总部又宣布任何指令将透过FM98.1频道发送。不知是否因为管制区域太大，人潮分散在各地，总觉得早上群众并没有太多，但大家的情绪依旧高昂。现场可以看到大家拿着各式大小的收音机，聚精会神地聆听如何配合达到“围攻”的目的。

　　走到贵阳街与延平南路交叉口，现场聚集大批红衫军。原来“国庆大会”一结束，所有受邀观礼的来宾、现场表演的学生及官员的座车都必须经过这个路口。大批压境的“红蚂蚁”围着那些受邀的“贵宾”，一遍遍的“阿扁下台”，喊得震天价响。

　　当总部宣布慢慢步行回台北火车站时，沿途看到“红衫军”从四面八方涌入。人潮的汇聚，快得吓人。走到台北车站时，都近一点了。由于人数实在太多，有的就直接在烈日下坐在大马路上休息。台北车站地下街，“红蚂蚁”散布四周出来觅食；在地下道中，群众或站或坐或卧。大家都累了，但还是坚持要等下午4点散步台北街头的活动。

　　接近4点半，开始出发前往台北市最热闹的东区。这次的路线没有经过事先申请，因此现场人车大乱。但沿途不时有开车的司机鸣按喇叭，比着拇指向下手势相呼应；大楼的住户们也拿出红布披挂在阳台上，告诉“红衫军”“你们并不孤独”；在逛街的民众，也纷纷跑出来，加入游行行列；正在商业区工作无法休息的店家、店员们，在窗前一起喊着“阿扁下台”——这是一场不分你我的全民运动。

　　这次游行从天亮走到天黑，晚上约7点时总部宣布在发生弊案的SOGO百货前要发表谈话。队伍又走到SOGO百货前聚集，稍稍休息半小时，我们又整队重返台北车站。当回到台北车站时已经9点。这一天下来，有人走到脚起水泡，还是坚持着；有人又饿又渴，但意志力战胜了一切。

　　10月10日结束了，接下来呢？该怎么走下去？10月6日晚在台北车站静坐现场，我遇到一个从海外回来的同胞，二十来岁。他由一位女性友人陪同来到这里，想亲自感受这场运动。在现场，我尽量回答他的一连串问题，但当他的女性友人拋出一个问号，“这样静坐有用吗？”我顿住一会，因为这个问题从9月9日“倒扁”活动一开始，我就不断被重复问到。每个询问的人，抱着怀疑，想从你的口中得到“为何明知他不可能下台、而你们还要坚持下去”的解释。

　　这样静坐有用吗？他就会因此下台吗？不会！一个心中没有人民、没有百姓的领导人，不会心疼多少民众因为他而雨淋日晒、餐风露宿。他不会因此而下台。

　　我只能告诉另一群不认同这样抗争手法的群众，我们正以最温和的方式来“爱台湾”。若能使下一代在未来不须像我们一样，用日晒雨淋的方式要求任何一个领导人下台，而是凭着他们手中的选票，使他下台——这样坚持是值得的。

(责任编辑：韩美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