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渔：“小姐”有罪，但身体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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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1日，哈尔滨的50多名CSW(女性性工作者)第一次暴露在阳光下，在公开自己的身份、公开自己的职业的状态下，接受了一次预防艾滋病和推广使用安全套的特殊教育。这一做法引出人们对“扫黄”和“防艾”的争议。(10月15日《哈尔滨日报》)

　　“教授她们(小姐)如何在进行违法活动中，让自己不受伤害，保护她们的身体健康，这是对违法行为的默许！”哈尔滨市民黄女士振振有辞。我相信，这种“大义凛然”的高蹈言论也代表了当今不少人的心声。

　　然而，保护一个公民——哪怕她是一个“小姐”——的身体健康，让她们增强对艾滋病的自我防范意识，有什么不对吗？维克多·雨果在《九三年》里说：“绝对正确的革命之上还有一个绝对正确的人道主义”。同样，我们也可以说，在绝对正确的法律之上，还有一个绝对正确的人道主义：固然，当今中国语境下，卖淫嫖娼等色情行为和行业不见容于法律，但必须明确，法律的强制性所指向的是违法的“性行为”，而不是身体本身。道德和法律都不能因为违法性行为是一种“罪”，而使身体也“有罪化”，这是一种摒弃了“身份归罪”之后的法律正义，也是一种仅从“人”出发而不是从行为出发的人道主义。一言以蔽之，“小姐”或许有罪，但她的身体无论如何都是无辜的。

　　正是基于以上认识，我们应该向哈尔滨疾控中心致敬。它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关切“小姐”群体的身体健康，不如说是尊重一个公民群体天赋的“生命权利”。相比之下，“黄女士们”的指责和当地公安部门的猜忌，只能让人扼腕叹息。

　　不能不说，之所以有些人对此事表示愤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某种野蛮的“株连情结”：做“小姐”是非道德和非法律的，那么，你的一切甚至身体本身就已经丑角化和原罪化了。用福柯的话说，“犯人的肉体成为国王(或人民)的财产”，对它的一切咒骂、侮辱、鞭笞和消灭都被认为是义不容辞、天经地义的！而这恰恰构成了对当代文明的嘲讽：对身体本身的构陷就是对人格的否定，对人格的否定就是对法律的玷辱——这种玷辱所带来的对法律和道德生态的打击，显然比“小姐”对于这个社会的负面作用更具摧毁性。

　　每一个身体的背后都是一个生命，哪怕是一个卑贱的灵魂，他的身体仍然拥有不言自明的高尚性！他曾经做过的或正在做的那些不义、不伦之事，自有法律去惩罚，但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企求他的身体健康、平安！法律的力量永远在身体之外，道德更是如此。作者：张若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