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敬爱的任仲夷同志逝世后这一年里，我的脑海总是不断浮现出自己亲眼目睹他在列车上的那段小故事。

　　1984年11月17日一早，我按照广东省委机关的通知，准时赶到广州火车站接待室，等候广东省委第一书记任仲夷同志，准备跟随他出差到深圳去。我心里有些担心，怕自己没经验会出什么纰漏。不一会儿，任仲夷同志乘汽车来了。他身穿一套笔挺的中山装，神采奕奕，步履矫健。我迎上去说：“任书记好！”他和蔼地微笑：“哦，小李先到了。”我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他对旁边几位领导同志交代了几句后，对我一摆手说，我们走吧。我赶紧随他上了一节车厢。坐定后，我愣住了，我们周围坐得满满的全是普通乘客。按我出发前的想象，省委第一书记坐火车出巡，即使不坐包厢，至少也要与普通旅客隔开吧。任仲夷同志却与我有说有笑，我虽然平静了一些，但心还是悬着。

　　9时，车站一声铃响，广州至深圳99次快车驶出站台。一位女乘务员走到车厢通道，用广州话对旅客宣布了有关注意事项，讲完转身就走。任仲夷同志用胳膊肘碰了碰我，低声吩咐：“你把她叫回来。”我赶快叫住女乘务员，告诉她省委第一书记任仲夷同志找她有话说。她忐忑不安地走到任仲夷同志跟前。任仲夷同志温和地问：“同志，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懂，你能用普通话说吗？”女乘务员说：“这里大部分是广东人，说普通话我怕他们听不懂。”任仲夷同志转过身问周围的几位旅客是哪里人，有的说是浙江的，有的说是四川的，还有的说是辽宁的。任仲夷同志问他们听懂了吗？他们都摇头说听不懂。这时，一位香港旅客说，“讲普通话我们能听懂。”女乘务员的脸一下子红了。

　　任仲夷同志亲切地对女乘务员说：“现在讲开放，五湖四海的人都到我们广东来，可人家听不懂你的话，不是影响开放了吗？请你还是用普通话再说一遍吧。”于是，女乘务员走到车厢通道，又用普通话把注意事项大声宣布了一遍。在她宣布时，任仲夷同志附在我耳边悄悄说：“等她宣布完，我们带头给她鼓掌吧。”我点点头。女乘务员话音刚落，任仲夷同志带头鼓掌，我跟着鼓掌，接着其他旅客也鼓起掌来。

　　11月21日中午，我随任仲夷同志乘坐100次快车由深圳返回广州。无独有偶，几天前我们在列车上遇到的那段小故事，竟然又重演了一遍。回到省委，我从着眼开放的新高度，将这次任仲夷同志到深圳出差的“小插曲”，写进了通讯《开放地区语言也要开放——任仲夷同志深圳之行纪事》中。

　　（作者系原任仲夷同志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