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故居应该是一种特殊的文化载体，当其历经时间的洗刷而渐渐老去的时候，保护问题就成为一道选择题。近年来，名人故居资源比较丰富的江苏省，具体的保护工作做出了一定的成绩，以不久前一个外国人拉贝的故居得到全面的修缮为风向，当地的名人故居保护工作令人瞩目。

　　名人故居保护是一个全国性也是全球性的命题。过去，在保还是不保的问题上，我们已经走过了太多的弯路，而关键，如何认定名人故居，也存在着一定的争议。眼前的例子是，萧乾等著名作家曾在内居住的北京东城大酱园终于“起死回生”，而其外墙上曾经布着刺眼的“拆”字。如何认定，这是名人故居之惑。

　　东城大酱园“起死回生”

　　北京东城区东总布胡同60号是一座萧乾、赵树理、刘白羽、严文井等著名作家住过的院落，在这里住过的人亲切地称这儿为大酱园。就在前不久一场拆迁风波波及这座已悄然走过半个多世纪的中国作协宿舍，硕大的白色“拆”字涂上墙又被抹掉。如今这座院落被保留下来，从而也引发出一场名人故居保护的讨论。

　　东总布胡同形成于元代，胡同内的宅院是清末以后形成规模的。1913年，家住东总布胡同，时任北洋政府财政总长的周自齐为自家出入方便，捐资修建了京城这条有史可查的第一条柏油马路。“60号院坐落在胡同西口，在没成为中国作协宿舍之前这里是个大酱园子。据说过去的生意人都住在胡同口，方便买卖。当初的大酱园是个拥有三进院落带一个临街铺面的深宅。中间那进院里坐北朝南的正房是酱园老板的住宅，十几间厢房可能是大小伙计们住的。老板是山西人，当时卖房时还有个古怪的条件，得连同院子里的300多口腌菜做酱坛子一道买下来。”1953年随父亲严文井搬进院子的严欣久回忆道：“直到上了三年级，我能读书了，才恍然知道身边的叔叔、伯伯、阿姨都是有头有脸的中国大作家。”

　　萧乾的夫人文洁若女士告诉记者，她和萧乾就是在60号院内结婚的。刘白羽、张光年、艾芜、赵树理、菡子等都曾在这里居住过。

　　这个见证中国文学发展的院子没有被定为文物保护单位和保护院落，因为要建中国桥牌协会会馆被列入拆迁计划，硕大的白色拆字涂上墙壁，拆房用的铲车也开到了胡同中。

　　这一举动引起了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的作家亲属的关注，文洁若、陈建功、舒乙、舒济、严欣久、周海婴等24位作家及亲属联名上书呼吁停止对东总布胡同的拆除，他们在倡议书中这样写道：“此院不仅是中国文学史的见证、也是新中国发展史的重要见证、是当之无愧的名人故居，有着毋庸置疑的重要文物价值。”

　　如何认定名人故居存争议

　　记者在来到北京东总布胡同西口的60号院门前时看到，外墙上曾经刺眼的“拆”字用灰色涂料盖住，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没人居住的院落显得格外静谧。

　　原来，东城区房屋管理局在接到上级批示后，立即通知有关拆迁单位将拆字清除，暂停大酱园范围内的拆迁工作，拆除机械开出现场；并要求建设单位组织召开专家论证会。

　　大酱园项目设计方案已邀请多位国外著名建设大师和国内知名专家参与，数易其稿，希望最终确定的方案将是现代建筑与中国传统四合院以及城市环境绿化的完美结合，在文物保护建筑中体现其应有的价值和本来的面貌。

　　由北京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组织部分政协委员、专家和北京联合大学的师生曾经共同完成的一份对北京308处名人故居的调查显示，北京的名人故居的分布很不均衡，西城区和东城区数量较多，各有101处；宣武区有95处；崇文区最少，只有11处。其中已拆除的故居有98处，占调查故居总数的31．81％。现有挂牌保护的各级名人故居仅有数十处，作为纪念馆正式开放的只有10家左右。

　　北京市文物局一位工作人员表示，齐白石、梅兰芳等名人具有广泛的知名度，大家对此不会存在什么争议。但一些只在某个领域知名的人物的故居，是否应该认定为名人故居，还存在争议。一些故居经过居民的历次改建翻建，原建筑已面目全非。一些名人在北京住过多处宅院，鲁迅在北京就住过四个地方，保存比较完好的是鲁迅博物馆。其他三所是不是也要挂牌保护？

　　南京专家直言“界定模糊”

　　南京市民俗博物馆研究员尹晓华对江南时报直言：“名人故居的界定比较模糊，不是很好界定。”

　　她认为自己管理甘家大院的经验，认为“要从名人和故居两个角度来看。”

　　尹晓华进一步解释说，从名人的角度看，要么人物在历史进程中起过重要作用，或者在文化艺术等领域取得了卓越的成绩，或者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誉。从故居的角度看，“也要符合三个条件，一个是故居的历史价值，一个是建筑的科学价值，也可以说是考古价值，三是民居本身的艺术价值。”

　　“严格地说，甘熙在历史上的作用不算特别的大，但是甘氏宅第作为古民居群，在建筑上很有特色，有代表性，并且以上三个条件都符合。”尹晓华对甘家大院的保护充满信心，“现在政府的保护力度进一步加大，这是我们顺利开展工作的坚强后盾。”

　　“认定”外还有其他的问题

　　“认定”解决的是名人故居的资格问题。而在资格确定之后和不确定之前，名人故居保护还存在其他的问题，值得关注。如全国政协委员舒乙曾经指出，目前破坏文化名人故居的现象在各地时有发生，保护文化名人故居已经成为一个全国性的迫不及待需要解决的问题。

　　破坏的原因有的另有深意。不久前，中新网报道说，对南宁市河堤路雷屋16号雷沛鸿故居，南宁市人民政府于2001年12月27日将其立为“南宁市文物保护单位”。但5年后，居住在故居里的雷姓后人向记者反映，故居第四进的两根主木柱遭到白蚁咬食，居民们都为故居的安危而担忧。有市民提出建议，可否请居民搬离故居，以便对故居进行更好地保护与开发。可产权人却不同意，他们认为，拥有故居房产证却不能享有居住权，这有损产权人利益。产权的纠葛显然也是名人故居难以轻松迈过的一道坎。

　　拉贝故居现在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而之前却也曾遇到过与东城大酱园的问题：拉贝故居在上个世纪90年代末曾被列入拆迁的范围。数月前，江南时报记者联系到黄慧英——拉贝故居的发现者。

　　谈及拉贝曾相对不被特别关注的原因，黄慧英当时认为有3个原因：“一是拉贝作为安全区主席，主要与日军上层、日本、英、美、德等国大使馆交涉，行动不为一般人所知，很多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史料中对他的记录太少，不像其他西方人，从事具体事务，与难民有大量接触；二是拉贝日记及其有关资料一直没有公开，而其他安全区成员的资料、日记都相继公之于世；三是还有战后东京审判时，他出于特殊的原因不便出庭作证，有关事迹没有被披露。”

　　在2004年年底，拉贝故居经市政府批准列入第三批市级文物保护的申报名单之后，不被特别关注的问题才得到解决。即使这样，申报据说也存在一定的争议。这促使人们反思有关名人故居保护的前瞻性问题。应当被认定的名人故居如不被认定，其命运更加堪忧。

　　认定后必须可持续保护

　　名人故居保护必须建立科学的思路。舒乙提出，保护名人故居，一要走“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不能为了发展经济而破坏环境、破坏历史上的优秀遗产，因为文物是不能再生的，一次破坏便是永久性的毁灭。二要在政策上保护文化名人故居。目前我国已经制定了一些政策，但在政策执行中将文化名人故居关在了保护门之外。三要借鉴国外先进经验和办法，先对文化名人故居做一次普查，尽快做出保护规划，以抢救的姿态审定一批名人故居。

　　“根据国内外经验，挂牌是保护名人故居的有效途径之一。”北京市文史委副主任匡国良认为，这样，名人故居的历史价值就可以为人们所了解，从而达到保护的目的。

　　而著名文保专家徐苹芳委员认为，北京市的名人故居保护要成体系，要把历史文化名城的保护与名人故居的保护结合起来，对于现有故居，要加大保护力度。现在有些名人故居已经消失了，仍要对原地点加以确认，然后在新建筑物的墙上钉牌，说明原来这里是什么样，曾经是谁的故居。清代以来北京市名人故居的资料很详细，如果要查哪位名人的故居，基本都能查到。另外名人故居应该是中性的，有正面人物，也可以有反面人物，我们保护历史，就应该全面认定。

　　此外，近年来也有人呼吁希望能出台一部《名人故居保护法》。这确实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思路。

　　新闻链接

　　甘家大院一期

　　延续工程明年完工

　　本报讯（记者高明勇）昨天晚上，本报记者专访南京市民俗博物馆研究员尹晓华时，她透露：“目前甘家大院一期延续工程明年完工正在紧张进行，原计划周边的拆迁工作9月底结束，但是根据目前的进度可能要到等到12月底了。”

　　“市政府对这个工程很重视，要求所有工程明年全面完成，并对外开放。”尹晓华也表示，一期延续工程主要是把甘熙故居全部收回，“到时候大家关心的停车场也将在甘家大院的东北角落户。”

　　此前有消息称，一期延续工程竣工后，整个甘家大院的功能将进行全新的划分和调整。根据专家建议，甘家大院将划分成“梨园雅韵”、“津逮书香”、“往日庭院”、“少儿乐园”、“旧影城南”、“金陵工巧”等6大主题片区。游客足不出院，便可尽览老房子、老曲艺、老行当、老游戏、老饮食等种种老南京的民俗风情，而且这些活动情景性和参与性都很强。

　　视 点

　　保护名人故居

　　是城市应有功能

　　名人故居集建筑、人文和文物价值于一身，和古建筑、古街区一样，是名城的重要构成部分。

　　发挥名人故居教育功能，让更多的人走近名人、了解名人、学习名人，观瞻凭吊，宣其德行，扬其事迹，传其嘉言，意义重大。

　　城市的魅力不在浮华的建筑、光怪陆离的灯光霓虹、五光十色的风情上，而在于有无深厚的文化内涵。没有文化底蕴，就没有吸引力。能否保护好名人故居，发挥其教育功能，反映的是这座城市的整体文化氛围和公民素质。保护好名人故居，是文物工作者和全社会共同的责任。发挥名人故居的作用，担负起文化传递和提升市民精神品质的责任，是城市应有的功能。在这方面，福州岂能落后！陶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