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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话
跟宋颜第一次通话大概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她很悲伤地在海河边散步，那是她熟悉的路，但她走得并不安心，因为身边没有了他。于是，宋颜想起了“闻心公社”，给我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那端经常是大段的空白，有呼吸声、抽泣声，我却不敢问她什么，因为她的悲伤已经传染了我。
后来宋颜又多次打来电话，仍然如第一次一样，呼吸声、抽泣声多过说话的声音。
夏天里，我们在报社见过一面，她给我讲了她的故事，她的悲伤，也让我亲眼见识了什么叫泪如雨下。
宋颜的故事还在进行中，通过电话、电子邮件我还在继续了解着，但我没有勇气把它写下来，因为会时常想起电话那端伴着抽泣声的空白对话。
11月19日，我们又一次见面，宋颜比上一次见面时又清瘦了很多，脸色没有了红润，大概是因为睡眠太少、伤心过度所致。她又从头到尾给我讲了一遍她的故事，讲到幸福处，她也会很开心地笑，转而又会泪流满面，因为当时的约定恐怕实现不了了。
宋颜很想让我把她的故事写出来，因为她担心他会离开，她担心自己会扛不住也跟着离开。那我们今天就来讲讲宋颜的故事，从宋颜30岁那年讲起。
自由谈
爱使我们有了距离，距离使我们爱得永久。
宋颜 女 33岁 职员
宋颜二十几岁的时候，算命先生说她30岁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没说往好了发展会怎样，只说发展不好也许活不过30岁。
文\闻 心
闻心公社
2003年春天，她30岁，他43岁。
我29岁那年过得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过不去30岁这个坎，直到平安地过了30岁生日才开始想以后的人生，对生活倍加珍惜。
我的性格是有些内向的，跟熟悉的人会很健谈，跟不熟悉的人也许连一句话都没有。我那会儿跟单位里几个喜欢足球的同事比较谈得来，大概是因为有同样的爱好吧。
我们部门的小谭经常去民园看天津队的比赛，也想召集大家一起去，他一张罗大家也都说要去，那个周末我们五六个人就一起去了民园看球。这其中有一个跟我相对不算陌生的同事，但在工作以外没跟他接触过，他就是赵哥。
赵哥一米八几的个头，一身运动装，眼睛大得好像能看透别人的心思，虽然四十多岁了，因为爱运动，整个人又挺拔又显年轻，跟我们这些三十几岁的人在一起，一点都不显老。
我们看完球，就找饭馆吃饭，喝酒、聊天、说笑话，有的时候，还煞有介事地评评球。每当有天津队主场的时候，我们都去看球，看完球照旧吃饭、喝酒。那段日子，增进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日子也变得快乐了很多。
不仅在看球的时候我们几个人经常在一起，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在一起吃，赵哥做饭好吃是出了名的，经常带一些好吃的分给我们。有一次，他的中午饭带的排骨，分给我们吃，结果大家都赞不绝口，赵哥就说要请我们到他家吃饭，他亲自下厨。那会儿，正好赶上赵哥搬家不久，大伙说，就当给赵哥温居了。
慢慢地我跟赵哥就熟悉了，他喜欢运动，经常去我们单位的游泳池游泳，他知道我不会游泳时，就让我跟他一起去，还说：“你那么瘦，身体又弱，锻炼锻炼有好处。”从那以后的每天中午，我跟赵哥还有小谭三个人，都会去游半个多小时，然后再去吃饭。
2003年圣诞节，她30岁，他43岁，第一次单独约会。
我们五六个人成了一个小集体，看球、吃饭、唱歌、去酒吧……这几个人的脾气都挺好的，也有共同的爱好，自然就越交往越好。那年的圣诞节快到了，爱组织活动的小谭又开始定地方搞聚会了，开始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敲定了聚会的酒吧，然后开始讨论吃饭的问题，一切都定好了，就等着那天到来了，结果一个一个都请假，后来小谭也说有事不能参加，要跟赵哥请假，最后就只剩下我跟赵哥了。
我丈夫一直在出差，平安夜那天也回不来，我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跟大家出去玩玩，可没想到就剩下两个人了。我跟赵哥商量：“那咱俩还去不去啊？”赵哥说：“去啊，都定好了，俩人也可以去啊！”
最后，就我们俩人去了提前商定好的那个酒吧。起初有点尴尬，因为从来没跟赵哥单独在一起过，我们点了酒，一边喝一边聊天，才慢慢变得轻松些。
酒喝多了，人就变得没了提防心，变得很单纯，赵哥跟我说了很多大概只有跟自己才说的话，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不快，说着说着，他又说了一些跟自己妻子相处中的事情，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家庭并不幸福。
那晚，我也说了很多心事，把自己都说哭了……
来到单位这么多年，我也从没像今年这么快乐过，跟你还有小谭他们在一起，自己才好像是活着的人。
我毕业后来到单位，实习的时候就跟着方卓，那会儿他管着我们。实习一段时间后，就遇到了我的初恋，细想想也不能算初恋，因为没开始就结束了。这个人也是跟我一起来单位实习的，我们俩很能聊到一块去，工作的时候也经常在一起，经常是一说就说一天，有说不完的话。当时，方卓正在追求我，对我的好大家都能看出来，那个人就自己退出了，我也并没有强求。后来就跟方卓开始交往，大概过了两年时间，家长们都觉得应该结婚了，单位里也规定，如果双职工都在这个单位，就可以分套房子，于是，我就结婚了。
结婚、生孩子、过日子——穿衣、吃饭、睡觉——我的生活本不该这样的。但我还在坚持着，平淡地过着，没有寄托，没有幸福感，也没有什么盼望。
赵哥一直在安慰我，说些能让我高兴的话，我们一直玩到夜里12点多才离开。我当时心里有种很怪的感觉，说不清楚，但很强烈。我们俩走出酒吧，他给我打了辆车，我们就分开了。他没再给我打电话，也没有给我发短信，那晚就这样过去了。
2004年元旦，她30岁，他43岁，心与心的靠近。
一天中午，我们游泳的时候，赵哥问我：“元旦怎么过啊？”我说：“没想呢。”
“那跟我过吧，还去那个酒吧。”
“好。”
元旦的前一天，我们各自像往常一样，跟同事们一起坐班车回家，下了车之后再分头去那个酒吧。
喝酒、聊天、说心事。赵哥说，他以前就经常注意我，说了很多我以前的事情，还有一些细节，有的我都想不起来了，但他都记得很清楚。说我结婚的时候什么样？生完孩子时什么样……
夜里12点多从酒吧出来，我们还一直有话题，都不想结束这样的心情，我说请他去喝咖啡，他也非常高兴地答应了。我们走着去了离那个酒吧最近的一个咖啡馆，结果人家零点就关门了，告诉我们他们店的另一家连锁店凌晨两点关门，我们就从河东区走到了河西区，在咖啡馆坐了半个小时，这家店也打烊了。
我们走出咖啡馆，两个人都没说要去哪，沿着大马路就开始走，说话间都忽略了时间，忽略了寒冷。
冷清的马路，干净的空气，从凌晨两点到五点，两个人双手相扣，大概走了大半个天津市，最后走到了红桥区，离我家已经很近了。我担心他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又冷又累，就劝他回家，他很不情愿，但还是跟我一起走到一个公车站，等来了第一班车，然后各自坐车回家。
很快就到农历新年了，大年三十的白天，单位里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完，赵哥那的活比我还多，临近中午的时候，我的活基本上忙完了，赵哥那实在忙不过来，就把我叫去帮他一起干。
下午5点多我们才离开单位，赵哥开着单位的一辆大发说要送我回家，我说都这么晚了，让他直接回家，可他一定要送我。到我家门口的时候，他不想走，我们就坐在车上说话，他话里话外的，表达了一些喜欢我的意思，很想跟我在一起，但又怕伤害我，他还说：“我不能永远在你身边，但是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我们的健康就是快乐的源点。”
吃完年夜饭，开始看春节联欢晚会，零点的时候，放了鞭炮，吃了饺子，家里人都准备睡觉了，只有我没有困意。我本来睡眠就不好，加上外面总有炮声，就更睡不着了。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同时跟赵哥发短信，他知道我睡眠不好，就一直跟我用短信聊天，一直陪我到天亮。
看着短信里的温情话语，再看看卧室里那个冷冰冰的人，真想问问老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不公？
结婚后，我跟丈夫之间就是有事说事，没事没话的状态，也不知道我们俩是哪里不合适，说多了就开始吵，吵完了就冷战，然后再吵……日子就是这样过着，无味，甚至厌烦。
那段时间赵哥变了很多，最敏感的自然是他的妻子。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不出去和朋友喝酒了，在家里也不看体育节目了；他不像以前那样每次跟妻子争吵都吵得面红耳赤，而是任由妻子发火，他从不还嘴。他仍然在履行着丈夫应该履行的义务，但妻子说，他的心根本不在家里，甚至比以前离她更远了。他们分床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2004年冬天，她31岁，他44岁，快乐真的很短暂。
赵哥不仅喜欢运动，还喜欢穿运动品牌的衣服，这一点跟我很像。有时候，能跟他买到同一个系列的同品牌的鞋或衣服，我都会非常高兴。
我们在单位非常低调，从来没有出现过眉目传情的情况，甚至比以前的话说得还少，就怕别人看出什么来。要是我们约好了去什么地方，到下班的时候，还照样坐班车回家，然后再各自去那个约定好的地方。
单位的游泳池关了，我们就每个周末出来见面，周六或者周日，总有一天要在一起，打打球、游游泳。哪怕只有半个小时的见面时间，他也要从家里出来，来我家找我，我们能单独在一起说说话，两个人就都会感到满足。
有一次，我们俩出去吃饭，他开着单位那辆大发，等快吃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机不见了，赶紧结了账去车里找。走到车前一看，副驾驶那边窗户上的玻璃破了，车座上有一块砖头，还有我的手机套。万幸的是，车上还有一些单位的资料和公款没丢，多亏放得比较隐蔽，真悬啊！
后来，我新买了个手机，买了一款跟赵哥一样的。
我跟赵哥每天都发短信，早、晚坐班车的时候发，在单位的时候偶尔发几条，每次发的时候都会很谨慎，接到的和发出的短信要及时删掉。
我变得越来越开朗、快乐，上班的时候，坐在那儿嘴角都是带着笑的，还经常会一个人不自觉地笑出来，那真是发自内心的笑啊！我第一次体会到，电视、电影里热恋的人会经常傻笑，不由自主地笑，原来都是真的。同事们也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同，都说我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了。
赵哥给我发短信，会经常提醒我喝水、好好吃饭，就好像有一个人在看护着我一般，不让我受一点委屈，让我健康、幸福地活着。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我跟赵哥相约去海河玩。雪下得很大，海河也结冰了，马路上的人很少，就我们两个人在海河上，疯跑、打雪仗、大声地喊对方的名字……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鞋里、衣服里到处都是雪，但心是温暖的，是快乐的，脸上的笑是那样的灿烂，赵哥说：“明年我们还来。”
但快乐好像总是会特别短暂。
我跟丈夫又吵架了，给赵哥发短信说说心里的气愤，结果赵哥发来的短信我忘删了，被丈夫发现。在我的手机上赵哥的名字是“哥哥”，所以丈夫并不知道给我发暧昧短信的人到底是谁，丈夫来问我，我没有告诉他。他问我到底想怎样？我也不说话，他问我是不是想离婚？我说，离就离，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过了几天，我坐在赵哥开的车里，正要去参加一个同事的婚礼，我丈夫刚给我打完电话，赵哥的手机就响了，赵哥看是个陌生号码，就给我看了看，我仔细一看，那手机号竟然是我丈夫的，他已经知道那个发短信的人就是赵哥了。我没让赵哥接电话。
2005年秋天，她32岁，他45岁，难忘最后的幸福。
从2003年年底开始，丈夫就经常出差了，一年在家里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三个月。他在家时，我只能在坐班车的时候跟赵哥通短信，晚上我也都是在他睡了以后，再进屋睡觉。我不愿跟他躺在一个床上，更不想跟他做夫妻之事，有的时候实在躲不过去了，就任由他摆布，他经常说我像个僵尸，然后不欢而散。
赵哥一直劝我不要跟丈夫闹那么僵，要好好过日子，那样才对得起孩子。可是我跟丈夫就是命里相克，在一起相处从来都没有融洽过，我对我们的感情已经没有任何盼望了，死心了。他如果有一天提出离婚，我就会跟他离。
“十一”放假期间，赵哥突然要带我去超市买自行车，说我身体不好，要经常锻炼，让我以后去哪别坐车，骑车去。赵哥挑了一辆跑车，一千多块钱，我说不用买那么贵的，他非要坚持买，他还说：“买辆好的骑着才舒服。”挑完车，赵哥说要去买点吃的，明天好带着。挑车的时候，他还说了一句——好车骑长途才不会出问题。这下我明白了，我一直说我们俩没有单独出去玩过，很想两个人出去转转，哪怕就去近郊也好，两个人可以不被打扰地相处一两天，看来他真的要帮我实现这个愿望了。
转天早上，赵哥来找我，我们俩全副武装，都是一身运动装，一样的帽子，我准备了两个一样的大背包，一人一个背上，开始了我们的旅程。
我们一边看着地图一边骑，说好了目的地是白洋淀，结果骑到霸州的时候，就骑不动了，那会儿已经是傍晚了，我们就决定找个酒店先住下，明天接着骑。
因为只有两天的时间，如果再去白洋淀，恐怕就不能按时回到天津了。第二天，我们俩就决定从霸州往市里骑。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去的时候体力好了，他毕竟年纪大了，我们骑骑歇歇，休息的时候，在路边铺块塑料布，我跟赵哥就躺在上面，两个人仰面看着蓝天，说说笑笑，那才是快乐幸福的日子！那两天，赵哥一直在重复着——咱们明年还来。
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经常提起那次骑车旅行的经历，他总说：“最开心、最放松的日子就是那两天，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2006年夏天，她33岁，他46岁，痛苦与悲伤交替。
那次出游回来后，赵哥就一直说后背疼，一开始认为是心脏有问题，但也没有大毛病，疼一会儿也就好了。后来疼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还吃不下饭，我就劝他去医院看看，检查的结果是胰腺炎。
他病了，我觉得我好像也病了一样，他吃不下饭，我也吃不下，严重的时候，吃一点就想吐。赵哥找了一个中医针灸治疗的地方，扎了几次，感觉不错，他看我也不舒服，就要带我一起去。我觉得我根本没病，他要是好了，我肯定也好，我就是担心他才会变成这样的。他说让我跟他一起去扎针灸，我就跟着去了，就是想陪陪他，跟他做个伴。
他的妻子歇周二或周三，周末的时候他家里没人，我们周末去扎针灸的时候，都是我去他家里找他，有的时候早点去，跟他在家里多待会儿。
有一个周末，我照旧去他家里找他，他本来躺在床上，让我坐在旁边陪他说说话，我觉得在他家那样不太好，就让他到厅里的沙发上躺着，我坐在沙发旁边的小板凳上。刚待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开门，我在心里嘀咕——他的孩子去上课了，那开门的人肯定是他的妻子。我顿时紧张起来，腿都有些哆嗦了，手冰凉。我见到他妻子进屋，小声喊了一声——嫂子，就马上站起来了，然后跟赵哥说：“咱们该去医院了。”赵哥解释了一句：“她也去扎针，我们正好一起去。”
转天，我发短信给赵哥，问他妻子有没有说什么？赵哥说：“你也太紧张了，连声嫂子都没好好叫。”他妻子说我很傲，连句话都不跟她说，其他的也没问什么。但我心里明白，任何女人经历那天的事情，都会有所察觉的。从那以后，我跟赵哥发短信都非常小心，我们俩还拥有了自己的语言，什么符号代表什么意思，什么情况下可以发短信，都经过商量，见面的时间也在缩短，有的时候一周都单独见不了一次。
他平时在家什么都干，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他妻子工作忙而且不会做饭，所有的家务都是他做。他身体不舒服，也懒得做饭，我就每天中午给他带饭，熬汤、煮粥，尽量让他吃得舒服些。那会儿他不想吃油腻的东西，我就尽量做些清淡的给他吃。我们虽然是同事，但办公室不在同一座楼，我每次给他送饭前都要提前发短信，要是赶上他屋里没人，我就带着饭去找他，跟他一起吃；要是屋里有人，我就给他把饭送到门口，他出来把前一天的饭盒给我，把我新带来的饭拿进去，好像特工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但心里是温暖的。
我们俩又坚持了一段时间扎针灸，但对他的起色不大，后来，变成一扎就疼，他实在忍受不住了，就决定不扎了，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没想到这一查就查出了癌症。
胰腺癌不好做手术，只能保守治疗。他住进了医院，接受化疗。
我知道他得了癌症以后，就像天塌了一般。每天都哭，我整个人全变了，每天呆呆地坐着，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想着我们的誓言，我们的约定，想着我们慢慢变老时的样子。每一个和他待过的地方都好像有他的影子。我绝望了，痛不欲生，想到如果我以后真的失去了他，我的世界将会是怎样的一片灰暗，没有了他，我怎么会快乐……越想越伤心，越难过。
起初我跟同事们一起看过他两次，可同事们看过几次也就不再去了，可我很想去看他，很想去照顾他，陪伴他，但我又没办法去，因为他的妻子每天都在医院陪他。
我只能等他给我发短信，他妻子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给我发短信，告诉我他没事，让我别担心，不让我去看他。有几次我都走到医院门口了，但还是忍住了没上楼。
我痛恨我自己，他的快乐我能分享，他的痛苦我却无能为力。
只要有同事要去看他，我就跟着一起去，我自己也去过两次，他妻子也在，她没跟我说话，也没给我好脸色。
后来，他就转院去北京了，我只能天天等他的短信，以泪洗面。以前虽然不能跟他天天在一起，毕竟可以在单位看见他，每到周末我们还可以单独在一起待会儿，可是现在……这样的转变我怎么能受得了？
我一吃东西就吐，晚上也睡不着觉，身体越来越差，但我坚信只要他好了，我会马上好起来的。
他在北京治疗期间，正好赶上他的生日，那天中午的时候，他给我发短信，问我：我的生日你都不说“祝我生日快乐”？我回复：你等着吧，我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我去北京看他了，到他病房的时候，他看见我很高兴，他妻子也在，但没多说什么，大概已经没有力气讨厌我了。他这一病，他妻子班也不上了，孩子也顾不了了，哪里还有精神跟我生气啊。
现在，医院已经不给治疗了，他在家里养着。我经常去他家里看他，也会跟他妻子说些关心他的话，他妻子对我的态度也改观了很多。
我有的时候还会给他发短信，他妻子一直在他身边，他也不好说什么，我们就开始发那些只有我们才认识的符号，可有一次我收到了这样的回复：你别发这些符号了，嫂子看不懂。
我回复：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好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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