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基文代言亚洲
文/张翔 图/CFP
即将于明年1月1日上任的潘基文是联合国历史上第二位来自亚洲的联合国首长,1962年至1971年,缅甸人吴丹曾担任过此职,三十五年后,联合国又重新回到了亚洲人执掌王权的时代。
中国人常常习惯讲“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习惯讲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事实上,联合国正是天下大乱之后合归为一的产物。由于世界大国滋生出经济上的全球性扩张和政治上的全球性掌控的野心,辅以热兵器、长程兵器的快速发展,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接连爆发,整个世界处于周期性的震荡之中。 一战后,建立了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在此基础上派生出了处理国际政治事务的“国际联盟”;二战后期及二战结束后,美苏等国建立了雅尔塔体系,在此基础上派生出了新的政治事务协调所—联合国。无论是凡尔赛-华盛顿体系还是雅尔塔体系,都是大国交易和密室政治的结果,是利于大国分赃和权力扩张、支配世界的原则体系,构成凡尔赛体系的巴黎会议在中国引发了五四运动,雅尔塔体系置中国的利益于不顾,而且使苏联从中国大获其利。这两大体系,其公正性和道德性本身就大受质疑,更何须去问由此所派生出来的两大组织的公正性和权威性?
国际联盟名存实亡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因为当新的分赃和利益需求无法满足时必然会打破这种旧格局;联合国在建立上吸取了国际联盟破灭的教训,体现出一定的公允性,如民族独立和殖民地独立的原则等等,但无疑依然是大国主导的象征,尤其体现出美苏两个大国共同平分天下的格局。在两强冷战的时期,联合国基本上备而不用,如同一个白头宫女式的“弃妇”,世界依然按照强权的逻辑运行,这又好比两个男人在外面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而不顾及家里的那位正在独守空房,哀哀怨怨。随着苏联的解体,美国进入了独步天下的时代,此时,联合国则一度行将变成一个“奴婢”的作用。美国照样在外面招蜂引蝶,却胁迫、绑架联合国,让她伺候和端茶倒水,让她来收拾残局。
雅尔塔体系是两强利益交换和竞争的平台,苏联的崩溃,以及世界多极化趋势的出现,从内外两个方面裂解着这一体系。雅尔塔体系崩溃了,而作为其派生物的联合国必然需要进行改革或重组。近年以来,联合国改革的话题甚嚣尘上,大家都对美国奴役联合国表达不满,产生了所谓“解救联合国”的运动,这样,一方面希望能对其进行根本性的制度改造,一方面则希望选出一个能执中协调各国利益的秘书长,已成为各国的共识。
在这次联合国秘书长的竞选中,潘基文首先全面获得了五个常任理事国的支持,接着再以惟一候选人的身份出线,这在联合国的历史上还尚属首次。一奴侍五主、一女侍五夫本来就很难,而且还要各个国家都满意就更是难上加难。那么潘基文何以拥有如此的能力和资历?
今年62岁的潘基文出生于韩国的一个小镇,据说他从小就成绩优异。1962年,他曾作为韩国全国选拔出来的学生代表访美,一起与当时的美国总统肯尼迪会面并合影留念。从此之后,潘基文立志做一名外交官。高中毕业后,潘基文考入汉城大学(现在更名为首尔大学),进入外交专业学习,1985年,他又获得哈佛大学的行政学硕士学位。潘基文有十余年时间在美国度过,从事外交公职,1996年至1998年,他出任金泳三总统的外交安保首席秘书。2003年至2004年间,他担任卢武铉总统的外交辅佐官,直至外交通商部长官。常年的外交生涯,使其在美国拥有良好的政治人脉;2002年爆发朝鲜半岛核危机,作为韩国外长的潘基文积极斡旋,穿梭于各大国之间,既为推动六方会谈做出了贡献,亦使自己作为一位行事温和但处事谨严、内柔外刚的外交家而被世界所认识和接受。
其实,支撑潘基文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资质和魅力,更重要的是他作为“亚洲中心价值”的体现。时空转换,21世纪的亚洲不仅是世界上最活跃的经济区域,而且也是一个“问题区域”:中东的伊拉克问题、以色列问题和伊朗问题,朝鲜半岛问题,日本与周边国家的关系问题,中国崛起的问题及台海问题等等,各种问题将锁定世界的焦距,而且每一个问题都足以牵扯到全世界。联合国急需要一个熟悉亚洲事务、在处理亚洲事务中有独特身份的人来领导,而且,按照各大洲轮流“执政”的原则,现在也轮到了亚洲人来“做世界的王”,因之,潘基文的顺利胜选当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作为美国在亚洲的天然盟友,潘基文的母国韩国亦可在亚洲代言美国,如此这般,潘基文“在世界代言亚洲”与潘基文“在亚洲代言美国”,二者一拍即合,成就了这桩完美的政治联姻。
当然,潘基文的当选,更是韩国价值的凸现。这个人口少、国土小而且处于分裂之中的国家,在多年以来已经为世界所瞩目,其不仅位列亚洲四小龙之首,而且文化上的韩流滚滚,如同日月映万川,波泽所及,无远弗届。而这次潘基文成为联合国秘书长,将更加增加这个国家的文化辐射,因此,韩国有报章就认为潘基文的当选,其意义不亚于1988年汉城奥运会和2002年足球世界杯的成功举办。韩联社发表评论说,“潘基文当选联合国秘书长,可以看作是檀君(韩国传说中的民族祖先)以来最值得庆贺的民族盛事。这不仅意味着韩国在国际社会上具有更高的发言权,国家地位进一步得到提升,而且韩国还能积极应对国际外交问题,实际利益也不容忽视。”
《庄子·天下篇》 中曾说:
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
这里面记录着中国哲人对天地之纯的大同世界破灭后的无奈和悲哀,中国人最追求天下共主和王道荡荡。联合国曾承载着中国人的大梦,人们还记得,就在亚洲人结束担任联合国秘书长的那一年,中国加入了联合国,其时的欢欣鼓舞、载歌载泣,现在还让人记忆犹新。中国进入联合国,那可以看成是国际地位被别人承认的象征,也可以看成是领到了进入世界航程以实现其王道政治的船票。建立在不太公正的基础上雅尔塔体系及联合国,寄予了中国人无穷的梦想。联合国的人权、和平、公正等原则,也许就是天下共有的“道术”,如今这道术已裂,我们只能希望能加入一些东方元素,来补其阙如,如此说来,潘基文的担当,既是亚洲的,韩国的,也是中国的。 (责任编辑:王玲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