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梦中人

　　赏阅二弟新近发表的散文《哦，那一片落叶》，一泓凄苦与欣慰的美丽迸发于胸。在他笔下，那一片落叶，仿佛他一生的梦，或许永远飘落在西部边陲的教育丛中。

　　二弟所抒发的，无丝毫的愤懑，全然一副赏羡自然，祈望反璞归真心境，别有幽趣。但通篇似乎诠释自己梦的预见。我愈看时，顿生一种莫名的悯然与悲怆。毕竟，二弟在文中所绘之景，全源于我们一家处于乡村艰苦生活之中的景状。二弟显然是在揭示一种落后。那些与二弟似乎格格不入的景致因为有了一头老水牛的映衬而变得和谐，二弟的童年是在其中度过的，我们哥儿仨都是如此。基于眼际那片落叶，酷似自己，却仿佛又非仅是自己，良久，二弟捉摸不定。这不禁激起了他的冥思。后来，二弟弟于思索中有所启示，为此萌生了为山涧增添绿意的意念。注定了他日有所思的梦。

　　2006年于小学教育专业毕业的二弟，在和我谈了他对择业的看法后，在有条件能在省城落实工作的情势下，他毅然报考了贵州省农村特岗教师职位，填了紫云县艰苦地区的猴场小学的志愿。二弟坦言，这是他自己由来已久所期望的，作为一名农村青年，一名党员，这是顺理成章的责无旁贷，是他梦的归所。此后，二弟的努力终于使他如愿以偿，二弟在众多的考生中脱颖而出，走出了他的一段梦程。不难想象，二弟在给我的电话中谈到他被录取时，他的心情是何其欢跃。而于我，却既喜又忧。喜的是二弟终于有了奋斗的新天地，奏响了他西部之梦的进行曲。忧的是，这么多年来，二弟生命之车一直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承载着家中大小艰难。长期患病的我，身为兄长，心中憾愧于二弟。而今，二弟此去的车轮又行将驶入荆棘的山野，我未敢料及他车上的艰难何时能够卸下。

　　二弟是要强的，生活的磨砺使他若落叶般饱经风霜，飘零是他的梦，但并非最终的梦，春泥护花方可谓其夙愿。依二弟之见，落叶是智慧的飘陨，是他不忍睹的生机衰谢，惟其自身一片落叶飘逝，有何足惜？西部瘠壤，这“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二弟未曾想过有回还之期，纵然是是凄风苦雨，心中美妙的梦催促着他一如既往。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给予山涧初起绿意的叶儿些许养分，无疑是二弟狂梦的抉择。

　　转眼之间，二弟到猴场小学已仨月，我无法想象他所面对的艰苦环境。二弟出发之前我们同榻的那晚，还是几个月前的暑期。二弟草草收拾了许多有关教学书籍、笔记和其它教学用品，打点好一条床单，几件衣物，揣好两百多块钱。这就为第二天出发做好准备。本来舅舅说好要叫二弟先去他那里一趟，再启程赶赴紫云县猴厂小学，那夜我也对二弟说“舅舅这么多年没见着你，他盼你无论如何去他那里一次，再说，舅舅家就在公路旁边，你到那里下车，进屋坐一会儿再走也不误事。”可二弟坚决说：“来不及了，校长嘱咐我要尽快赶过去，学校正忙搞‘两基’工作，火车又慢，我怕赶不到。”我了解二弟的性情，便不再劝说。只好说：“你看着办吧，不过，到学校后，给家里来个电话！”二弟说：“我会的，只是我担心不能按时到达学校。”第二天一早，天未彻明，二弟拍了拍正在熟睡的我：“大哥，我走了啊！”“天还没亮呢！”我说。“再等就会误车的。”二弟说，“家里你就照应着吧，到学校我打电话回来。”“那好，赶紧去赶车，要不然就要错过了。”我也催促道。二弟穿着我的那双旧皮凉鞋，挑了两个蛇皮编织袋的简易行李出了门。七八个小时后，家里信号不是很好的电话机响了，我拿起听筒，是二弟的声音：“我到了，终于可以赶到明天的工作。”在电话中，他告诉我，他没能去舅舅家。至此，舅舅的祈望告泯。二弟还说，为了能按时到达，他乘的是汽车而不是火车。这样，他的手头费用已所剩无几。不过，也就是这样，二弟那一片落叶的西部梦旅开始了。暑期结束，我也回到我的学校，虽然自己专业课程很多，但我抽空给二弟去了电话，想探问一下他的情况。二弟没有手提电话，我是打给校长转给他的。电话中，二弟显得很轻松地对我说：“我购置了炊具之类的东西，现在已安顿好了，学校也很照顾我，没啥要紧的事。”我很清楚二弟的话，其实仅是为安慰我而已，他一向都这样。后来的好几次电话，校长常对我夸赞二弟，说现在正值“两基”工作验收之际，工作正紧张有序地进行。电话里可以听到二弟办公室里热火朝天忙碌的场面，可以想象二弟没少受苦。我蓦地想到他赴岗前写就的《在乡下》一诗，进而想到他立志扎根西部山区，为振兴老少边穷地区教育事业而耕耘的西部之梦。

　　那一片落叶之梦的门的开启，当然是有所倚仗的。除了落叶自身的努力挣脱而外，更是得益于西部的有利风势。二弟这一片落叶，飘散在穷乡僻壤的猴场小学，将在那里化为泥土，为乡间瘠壤的生机勃发尽献肥力，圆就毕生的西部之梦。这一切，归功于天时、地利及人和的得天独厚优势。没有战火纷纭，没有地域隔阂，也没有人情疏离的冷漠；有的只是鸟鸣山幽的安宁，开放和谐的景象，以及奉献互助的热忱。哦，二弟，那一片落叶，执著的西部梦中人！看吧！你不再是孤单的一叶。在你的周围，聚集着无数轻盈而舞的、和你坚守同一个梦的纷飞叶儿。他们和你一样，借助祖国大好的风势的合力，正奔走趋赴，在西部教育丛中挥洒热忱，为了西部之梦，为众多绿叶能够酣享富足的雨露而殒身不恤。

　　可敬可爱的西部梦中人啊！你们的人生价值因政治开明有了实现的天地，生长在你们之上的绿叶好花必将点缀着你们的梦，让璀璨的西部梦之花悠远地开放在繁盛的国度。

　　二弟般至亲的伟大的西部梦中人，为梦而前进吧！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作者：刘朝品

(责任编辑：曾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