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美国著名汉学家史华慈诞辰90周年。为纪念史华慈在中国思想史、中国现当代史和人类文明比较研究上的学术贡献，由华东师范大学、上海社科院和哈佛大学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联合举办的“史华慈与中国学”国际学术研讨会，昨天起在华东师范大学举行。哈佛大学政治学系教授、前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主任裴宜理、普林斯顿大学历史学教授本杰明·艾尔曼、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东亚研究中心教授叶文心等几十位国内外著名思想史研究专家、历史学者参加了研讨。

　　学术成就四方面

　　史华慈生前是美国哈佛大学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教授，与费正清一起被认为是当代美国两位最著名的中国学专家、思想家、教育家和学术活动家。昨天的会议上，与会学者将史华慈的学术成就归纳为四个方面。其一，对当代中国问题研究。他被认为是美国中共党史研究的创始人。其代表作《中国共产主义和毛泽东的崛起》对西方社会了解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及其实践有重大影响。他坚持以文献研究入手，在上世纪50年代初就指出毛泽东思想路线与苏联革命思想路线的区别和分歧，具有很大的预见性。在中美建交过程中，他向美国国会提出过重要的咨询建议，促进了中美建交的进程。他是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的首批成员。

　　其二，对中国思想史研究的贡献。史华慈是哈佛大学政治系和历史系教授，从20世纪50年代起研究中国思想史，他的严复研究被认为是西方严复研究的最有成就的代表作。上世纪80年代出版的《古代中国的思想世界》试图找到“普遍主义”的落点即支撑古代中国思想世界的“道”，被认为是西方世界中国古代思想史研究卓具权威的代表作。该著作也在中国学术界引起了很大震撼。

　　其三，对人类文明比较研究的重大努力。史华慈对犹太文明、基督教文明、印度文明、儒家文明等都有深入研究，他主张人类文明的平等和互动交流，反对文化沙文主义和西方中心观念，尤其希望通过对中国文明的深入研究来深化、丰富对人类发展经验的认识。他认为多少年来人类文明所思考的问题，不是科技和经济发展所能包办代替的，强调东西方都迫切需要高科技时代和高物质文明状态下的人文关怀和人文教育，并将之作为自己临终前最关注的问题。

　　其四，培养了一批杰出的中国学专家。史华慈是杰出的中国学教育家，一生培养了许多著名中国学研究专家。现在活跃在美国和世界上很多国家的中国问题研究专家,都是他的学生或者曾经受其指导，如孔飞力、柯文、杜赞奇、杜维明、王国斌、艾恺、戈德曼、李欧梵、瓦格纳、史扶林等。一个导师培养出这么多世界级的学术权威也是不多见的。

　　过度的冒险家？

　　史华慈生前曾说，思想史是一种冒险的事业。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朱维铮昨天则提出，他认为史华慈在其著作《古代中国的思想世界》中涉及诸子的生卒年代时，主要引据钱穆的《先秦诸子系年》，这本身就是一种过头的冒险。因为史华慈本人也曾在《古代中国的思想世界》一书前言中说过，“要是真的有人能够证明，老子文本中的思想在孔子以前已经编撰成书，就会影响到该书中所提出的某些观念和假说。”但史华慈断定老子所在的时代比孔子晚，依据的是钱穆认为《老子》出现于战国晚期，而事实上继1974年发表马王堆汉墓中出现的甲、乙种《老子》，并判断其出现于西汉初期后，郭店楚墓中又出现了第三种《老子》，郭店楚墓的编年虽然目前还没有最终定下来，但现在起码已可以推断其所属时代最晚为战国中年，比钱穆推断的时间早。“另外，目前已出土的最早《论语》是留存于河北定州竹简上的，根据考古断代，其所属时期为汉代中叶。至今我还没有发现一部《论语》早于西汉早期。现在人们读到的《论语》是公元3世纪人郑玄整理的，那时离孔子逝世已经有600年，关于孔子的最早传记由司马迁所写，那也是在孔子死后300年了。所以现在人们说的《论语》不能排除是假《论语》。”朱维铮说。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汪晖认为，这恰恰也说明，没有一个时代的思想家逃避得了他们时代的价值观和已有文献对他们的影响。

　　据悉，史华慈的最后一本著述《中国及其他问题》（ChinaandOtherMatters）将于明年初出版。

　　链接·史华慈编年史

　　本杰明·史华慈（BenjaminI.Schwartz,，1916-1999）诞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东部一个犹太人家庭，少时就读于波士顿拉丁学校。1942-1945年在驻扎于华盛顿地区的美国通信兵情报部门工作，进行密码翻译，曾参加阅读和破译被截取的日本准备投降的消息。1945年至日本从事日本新闻业检查工作。1946年服役结束，再进哈佛攻读博士学位，师从费正清教授，进行东亚和中国问题研究。1950年，以《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的崛起》一文获哈佛大学博士学位，次年，出版此书，并始任哈佛大学历史系和政治系助理教授，开设中国近代思想史讲座。1988年退休，仍不辍学术研究。1999年11月14日，史华慈因病辞世，享年83岁。

　　其一生掌握12种语言，长期以来一直是哈佛大学东亚和中国问题研究方向的学术负责人，1997年，荣获美国历史学会杰出学术贡献(ScholarlyDistinction)奖。《古代中国的思想世界》（1985）是他一生中国学研究、中国思想史研究的顶点，他力图在其中说明中国古代思想与当代跨学科问题的关联、中国文化内部的多样性和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