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红油蛋沙尘暴及其他

　　傅抱石作于1960年代的国画《雨花台颂》不久前以4200万元创下了其单幅作品拍卖的最高价。作品出名了，自有好事者仿作。尽管仿作多多，但是明眼人一眼可以识破：仿作里没有烟囱！

　　国画仿作者的自作聪明其实说明的是一个道理———曾经被玛雅可夫斯基作为现代工业文明标志物而大加讴歌的烟囱现在已经不招人待见了，根本原因倒不是人们的审美观在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式的骑墙摇摆，而是这个成天冒黑烟的家伙实实在在让后来人们的生活蒙污含垢。

　　笔者曾经访问过一个旅游城市的极负盛名的国家级风景区，在看门的传达室没有通上自来水的日子里，看门的老人13年竟然换了6个，前5个几乎无一例外地得了同一类型的癌症，病由都是喝了这个如画般美丽的风景区的死水。一首民谣曾如是感叹：“50年代淘米洗菜，60年代洗衣灌溉，70年代水质变坏，80年代鱼虾绝代，90年代不洗马桶盖。”

　　“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星球正变得一团糟”———《时代》周刊曾以这样的标题推出一组与环保有关的文章。美国前副总统戈尔在他的著作《平衡中的地球(EarthintheBalance)》里说:“现代工业文明正在粗暴冲撞着我们星球的生态系统。我们继承了一个伊甸园，却留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日渐枯竭的垃圾堆。”

　　来自民间的记忆最是直接。汪曾祺说起家乡的美食来总是津津有味，说到高邮咸蛋，是这样的———“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现在《每周质量报告》以一种夜枭式的语气告诉我们，这个红油蛋恰恰可能是含有剧毒的工业原料苏丹红。喜欢瘦肉吗？学名叫盐酸克伦特罗的肾上腺激素兴奋剂做的“瘦肉精”就用来喂猪了，吃了“瘦肉精”的猪可以善解人意地产出多于10％的瘦肉。不幸的是，不少人在吃了一些瘦肉后手脚发麻、浑身冒汗。南京人最爱吃的鸭血粉丝里的粉丝也被曝掺杂工业原料滑石粉，吃多了会让人呆滞如“大萝卜”。至于腊大米、注水肉、毒酱油则更是不在话下了。借用惨遭忽悠的范大厨的一句话感叹———“哎呀，真是防不胜防啊！”

　　当我们把呼吸一口没有污染的空气视作奢侈，看一眼没有烟囱的绿色当作享受，把下载一幅满眼绿色的桌面当成修身养性、驱除疲劳的办公之余的休闲，我们还能企求什么？法国启蒙主义先驱卢梭如果看到受污染的现实，会不会再呼吁大家“返回自然”尚难定言，但是他的“自然惩罚论”不幸一语成谶倒是不争的事实。2002年北京遭遇百年未遇的沙尘暴，漫天降沙，天地玄黄，一群浙江小商人兴奋雀跃，上街合影。不知是不是受此启发，那个沙尘暴源头的阿尔泰居然称要办一个沙尘暴节，我始终想不明白，沙尘张天，牛羊人豚的皮毛粪满地卷扬，还有一群群不远万里赶来一睹地狱奇观为乐的游客，究竟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以我愚见，这样的节不办也罢。

　　刚刚得到的消息是，2006年开始启动的绿色GDP，并没有得到普遍的支持。

　　国家环保总局前不久表示将祭出杀手锏，动用成立30年来首次启用的“区域限批”这一行政惩罚手段，目的是为遏制高耗能高污染产业的迅速扩张趋势，落实宏观调控政策，确保国民经济又好又快地发展———但愿这绿色不是一场稍纵即逝的“风暴”。我们冀望霹雳手段的效果的同时，也愿意相信人心的力量。

　　心中有绿，世界才会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