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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60年 重庆图书馆今闭馆

  本报讯灯熄了,门关了。昨晚8时,随着图书阅览室工作人员吴立秀“啪”的一声锁上门,老重庆图书馆悄然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在沙坪坝区凤天路拔地而起的现代化新图书馆,它将承载着打造书香重庆的使命,继续前行。

  “一下子闭馆要离开,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昨上午,曾在老重庆图书馆工作36年、即将退休的朱洁光老人,早早来到办公室,整理起自己曾经用蜡纸、铁笔刻出的书刊记录卡。朱阿姨说,退休后也许再也摸不到这些自己亲手制作的卡片了。


  她回忆,1968年,文革中的重庆发生了武斗,在当时混乱的局面下,重庆图书馆被迫闭馆。1971年中共中央以中发[1971]43号文件,转发国务院《关于出版工作座谈会的报告》,其中第9条指出“目前很多图书馆停止借阅的状况应该改变,要积极整理书,恢复借阅”。根据中央的这一指示,1972年还是知青的她,被召回到重庆图书馆,当了采编部的刻字员。而她的工作就是每天拿起蜡纸和铁笔,刻印书刊记录卡。“我的青春和事业都献给了这里,感情太深了。”

  已是傍晚18时了,坐在三楼报刊阅览室里的王华老人迟迟不愿离去。“家住得近,每天都到这里来看报纸。图书馆搬了,以后真不知该到哪儿去读报刊了。”王老直叹气,家住健康路的他,退休5年来,到这里阅读期刊报纸,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重庆图书馆办公室主任王宁远介绍,自1947年建馆以来,至今已走过60年的历程。从2000年至2006年底,该馆共接待读者1532694人次,外借图书371300人次,外借图书1164582册次。老馆故事记录英雄之城见证历史沧桑

  位于两路口的老重庆图书馆,铭刻了山城饱经战火创伤的印记。这样一座深藏着英雄之城厚重历史的图书馆,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昨日,在即将闭馆之际,记者走进老重庆图书馆,追寻她的记忆。

  以美国总统名字命名

  重图办公室主任王宁远介绍,1945年4月12日,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巨头之一的罗斯福总统,因脑溢血阂然长逝。为纪念这位反法西斯英雄,中国人民决定筹建罗斯福图书馆。

  当时南京、上海、西安、武汉都在和重庆争夺建馆。最终,重庆以两大优势胜出:作为英雄之城,为抗战作出巨大牺牲和贡献;罗斯福总统生前曾打算携夫人来渝访问。

  由于设定的罗斯福图书馆宗旨是“努力征集关于国际公法与国际关系、国际组织及世界和平方案之图书,以发扬世界之正义和平”。因此,她被指定为联合国资料寄存馆之一。作为我国保存联合国资料最早的图书馆,罗斯福图书馆后来衍变成重庆图书馆,至今仍以其独有特色的联合国资料、抗战版图书资料、古籍善本图书享誉世界。而以外国总统名字命名的大型综合图书馆,在中国也仅此一家。

  藏有乾隆皇帝殿试卷

  老重图共收藏古籍善本50多万册,其中不少都是“宝贝”。清代乾隆年间进士李调元的殿试卷,就是一份。

  重庆图书馆历史文献中心副主任顾乐进说,这份殿试卷存世已200多年,卷子宽约10厘米,长约45厘米,是乾隆二十八年四川绵州罗江县人李调元殿试时所写。这份卷子也是馆藏中考取功名最高的一个:第二甲第11名。

  顾乐进说,清初殿试出题字数一般在二三百字,涉及二三件事。康熙开始题目五六百字,分列四项。到李调元时,乾隆于考前一天令读卷大臣密拟殿试内容八条,再从中选定四条,由内阁两位读卷官亲自书写,入夜传匠刊刻。

  李调元考试后,殿试原卷和其他殿试卷一起存入内阁大库。但经年累月,改朝换制,加上看管不善,不少殿试卷要么被吏役偷走,要么被虫鼠吃掉。宣统年间,储存殿试卷的房屋漏雨,朝廷决定修缮,于是派人清理。当时任史官的傅增湘(后任民国教育总长)本想查找些康熙、乾隆年间名人的殿试卷加以保管,结果都没有了。只在剩余的卷子里找到包括李调元试卷在内的部分殿试卷,于是将其收藏。

  建国初始,傅增湘本想把这些试卷捐给四川大学。但在西南文教部协调下,最终捐给重庆图书馆。

  收集大字报见证文革

  文革开始后,红卫兵在全国迅速掀起破四旧运动,首当其冲的就是图书馆、博物馆、各种庙宇。重庆图书馆作为一个保存古籍线装书的地方,也没能避免冲击。而且两路口阅览室还成了红卫兵串联的接待站。

  在“四人帮”文化专制和禁锢图书的政策下,很多好书被他们以封、资、修毒草为名而封禁。重庆图书馆藏书丰富,也成了红卫兵的目标。

  这期间,为打倒走资派,铺天盖地的大字报贴满大街小巷,各种小报和非法出版物到处派发。图书馆同志在写大字报的同时,敏感地意识到,这些大字报和各种非法出版物,作为非常时期的东西,也是历史的见证,是以后研究这段历史的重要资料。于是,他们向当时的彭汉民馆长建议,图书馆作为保存各种资料的地方,应该收集这些大小报纸,作为这段历史的见证。

  在彭馆长的默许下,重庆图书馆的一些同志不辞辛劳,冒着烈日在大街上收集大字报和小报等资料。收集好后,又一挑一挑地运回图书馆。这些资料现今都完好无损地保存在重庆图书馆。读者心声搬迁让文献年轻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昨天,市图书文献中心(重庆图书馆枇杷山部),这是一栋古老的楼房,大门异常破旧,静静地敞开在渝中区枇杷山正街。从今天开始,这道门就要关闭了。

  上午的太阳很好,这里进出的人非常少。在如此安静的阅览室里面,老式书架、古旧的书籍和藏品,都散发着特殊的气息。仿佛这里不是都市,人们放下名利和欲望,在这里,和古人和历史,和自己的心灵对话。

  李文平老师昨天一口气借出了10多本书,目光如同扫描仪,贪婪地阅读,他很着急。李文平是重庆师大文学和新闻学院副院长,正在参与编写《20世纪重庆文学史》,需要核实几个关键数据。过了今天,文献中心关门,资料查阅只得暂停。

  虽然着急,但并不抱怨。爱书的人,都希望书有好的归宿。李文平老师说,文献中心的专业性很强,大学师生对此更加需要。将文献中心搬迁到沙坪坝,更能方便大学师生查阅,增强沙区“文化区”的特点。将提高文献中心利用率,发挥更大作用。

  在李老师的心里,文献中心藏有许多宝贝。特别是抗战时期的文献,在全国是独一无二的。“不管他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想要研究中国的抗日战争历史,都要到这里查资料。”李老师说,因为重庆是中国抗战时期的战时首都,有天时地利之优势,许多文献自然被重庆图书馆收藏。

  而此前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些宝贝被人冷落。如同这座古老的院落一样,和城市的繁华无关。“有些书,我借出来刚翻阅几页,就好象下雪一样,碎了。”这些书籍容易毁损也有客观原因——抗战时期物资紧俏,纸张质量不太好。另外,也有保护手段落后等原因。

  现在好了,新图书馆投资3亿,设备一流。那些可能损毁的书籍,每一页都被复制了影印件,正在制作电子版,供人们查询。因此,暂时的闭馆,暂时不能查阅文献,是值得的。

  从今天起,告别破旧和城市边缘。从今天起,感受现代科技和城市繁华。李老师对文献中心的未来非常乐观。他作为老文献中心的最后一批读者,代表众多沉迷书香的市民,送别老馆,目睹她缓缓关上大门。人人都在期待,但是当大门真正关上,人人心里都荡起涟漪。因为老馆的时间很长,承载的文化很厚,留在人们心里的烙印很深。

  “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有时间。沙丁鱼太久了,它就要坏;银耳汤太久了,它就要酸。图书馆太久了,它就要搬。”读者借用《重庆森林》的台词说:搬迁让文献年轻。

  首席记者 刘邦云 记者 李心成/文 罗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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