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莉(左二)经常深入社区宣传法律知识。
天津市近两千名执业律师中,专门从事刑事辩护的人少之又少,王雪莉是其一。短短5年内,她成功辩护近200起刑事案件,其中六名一审被判死刑被告人在二审中“枪下留人”;十二名刑事被告人最终按无罪处理,清清白白地走出看守所的大门……
这一个个“刑辩奇迹”,无声地诉说着当事人的感激和信任,充分地展现着王雪莉律师的职业精神,无可辩驳地印证着我国民主、法治进程前进的脚步。
众多律师将费力不讨好的刑事辩护视为畏途,王雪莉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路。每天在奔走、在忙碌,目的就是为了给不公的事情一个公平的了结。她记挂着那些心有委屈的当事人的痛苦,哪怕当事人是罪大恶极的杀人犯。人们在正直且善良的律师身上,看到的不仅仅是为自己“讨一个说法”的希望,还有我们这个社会的良心,也是我们这个社会正义的支点。
36岁的王雪莉律师,沉稳、干练又充满朝气。她2001年从冰天雪地的东北只身来到渤海之滨的天津,她喜欢上了这座充满希望的城市,在击水律师事务所开始了自己的事业,凭借艰苦的努力和执著的追求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现在,让我们一起走进王雪莉的“刑辩世界”。
自由之辩生命之辩
一般来说,刑事被告人轻则身陷囹圄,丧失自由;重则被判极刑,结束生命。王雪莉说,每一个公民的生命和自由都是最宝贵的,都平等地受宪法和法律的保护。刑事辩护就是在为自由而辩,为生命而辩。刑辩律师看似在维护被告人一个人的权益,其实是在维护宪法和法律的尊严,在维护整个社会的公平与正义。
一时的糊涂,张明差点葬送性命。1998至2000年间,他参与了一个制造、买卖枪支的团伙,一审法院以贩卖枪支50支定罪量刑,依法判处张明死刑,立即执行。张明的姐姐跑了很多律师事务所,几乎所有的律师都严肃地说:“这个案子希望不大,不要努力了。”
而王雪莉却从中发现疑点,接手了该案。看守所内,张明面对王雪莉痛哭失声:“冤枉啊!我只卖过10支枪,根本没有50支!”原来,案发后,他为了争取立功赎罪,不但积极检举同案犯的罪行,还为了显示该问题重大以争取减刑,故意夸大了犯罪事实。
“法律不仅需要口供,更相信证据。10支还是50支,在量刑上就是生与死!”王雪莉做了大量调查后发现,贩枪50支除了张明自己供述外,其他证据一无所有,且他的“上家”和“下家”口供也都证实张明仅买卖了10支。为了使证据更为确凿,王雪莉不远千里多次前往东北三省取证,固定所有证据。2002年12月,市高级法院采纳了王雪莉的辩护意见,终审改判张明有期徒刑15年。
西方法律界有句名言:“救人一命,即拯救世界”。王雪莉用自己的智慧和真诚,拯救了张明的生命,维护了法律的权威。有人说律师是“戴着荆棘的王冠而来,握着正义的宝剑而来”的护法使者。做一个追求公平和正义的护法使者,正是王雪莉的人生目标。
个体运输户史某不明不白地被牵扯进一起人命官司中。事发当晚,史某受雇往工地运送粉煤灰,倒车卸货时突然感觉车轮受阻。停车观看,车轮下居然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中。警方迅速封锁现场,认定死者刘某系被史某碾轧而死。史某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被提起公诉。
王雪莉受理委托后,多方调查发现刘某之死疑点重重:其一,刘某事发前曾与人发生厮打,后去向不明;其二,刘某身上有多处伤痕,不能排除其他致死原因;其三,即使刘某是被轧死,而案发已是深夜,光线昏暗,且史某已尽到所有注意义务,不应认定有罪。王雪莉在法庭上力辩史某无罪,并坚决要求有关部门追查真凶,还史某清白。2003年秋,检察机关撤回了起诉。
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王雪莉说,众所周知,木桶装多少水,由最短的木板决定。被告人的权利就是公民权利木桶中“最短的木板”。刑辩律师的使命,就是要将“最短的木板”拉长。尊重一切公民的合法权利,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是法治文明的追求,是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重要标志。刑辩律师的使命光荣而伟大!
洗涤罪恶拯救灵魂
春节前夕,记者找到王雪莉进行第一次采访时,她正在给她的当事人写新春贺卡——他们多在看守所或监狱中。王雪莉说,每年春节来临前,都会给他们送去祝福,使他们能够感觉到一丝温暖,能够感觉到大墙之外有人在期盼、关心、等候着他们。
在很多人看来,刑辩律师的任务就是为被告人作无罪或罪轻辩护。然而,王雪莉却认为,做刑辩律师,更重要的使命是涤清被告人内心的罪恶、仇恨,促使浪子回头、迷途知返。她说,只有这样,律师的辩护才算圆满。
今年元旦,王雪莉收到一份特殊的礼物——她曾经辩护的被告人阿乐,自监狱寄给她一只鲜艳的花篮。凝望着这个花篮,王雪莉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欣慰地感知到,自己送给阿乐的小仙人掌已焕发出勃勃生机。
年仅22岁的阿乐曾被一审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消息传出,阿乐的全家处于崩溃的边缘。王雪莉仔细查阅案卷,据理力争,二审法院做出改判,阿乐性命得以保住。判决后,王雪莉特意到监狱探视了阿乐。阿乐情绪低落,绝望地说:“我活着已没什么希望,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王雪莉正色道:“法律都没剥夺你的生命,你又为什么要自暴自弃?你对社会犯下的罪行,需要你认真赎罪,而赎罪的最好方式,就是在监狱里认真改造,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期待着那一天。”
临别时,王雪莉将精心挑选的一小盆仙人掌送给了阿乐,希望他像仙人掌一样顽强不息。阿乐重重地点了点头,枯竭的心湖里慢慢生出汪汪清流。
2005年3月,王雪莉受理了一起涉嫌1000余万元的贪污大案。签订合同时,被告人高某的亲属只交了一小部分代理费,余下代理费约定限期补交。王雪莉展开大量工作,发现案情存在诸多疑点,部分指控证据明显不足。当她通报案情时,家属却悲观地说:“我问了很多朋友,贪污数额太大,已必死无疑,花多少钱也是白扔。我们不管了,你瞧着办吧!”并在此后拒绝露面。
尽管如此,一想到孤独面对死亡威胁的高某那无助眼神,王雪莉感到不忍。她暗下决心:绝不能因为没钱请律师,眼睁睁看着这个生命的逝去!家属不管,我管!
此后,王雪莉多方取证,当得知高某家属已经停止给付生活费时,她又慷慨解囊掏出1000元。王雪莉信守承诺先后四次出庭,每一次都据理力争,辩护取得极大成功,其辩护意见最终被法院采纳,仅认定高某贪污公款194万,从而获得轻判。高某感激地说:“真没想到还能活下来,谢谢律师。”王雪莉则正色道:“你应该感谢的是法律的公正。能活下来,希望你珍惜!”
为了怕高某遭受太大打击,王雪莉将其家属拒交律师费的事情一直隐瞒了下来。直到目前,高某仍然不知道,为了他倾注全部身心的王雪莉,竟然是自己搭钱给他打的官司!而像这类义务援助的事情,对王雪莉来说,数不胜数。一名检察官这样赞叹王雪莉:“你的辩护能力使你难逢对手,你的所作所为让我们看到了一名真正刑辩律师的风采!”
有梦在路就在
一种无形的力量总在推着我前行,那就是律师的荣光,律师的使命,律师维护公平和正义的天职!王雪莉这样对记者说。
白洋淀某村村民张某,因不堪忍受别人的长期欺辱,愤起反抗,造成一死一重伤。尽管王雪莉做了最大努力的辩护,但官司还是败了,张某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然而,令雪莉没有想到的是,张某的父亲因感激王雪莉所做的努力,仍在此后专程从白洋淀来到天津,送来了家乡的特产咸鸭蛋。王雪莉婉拒时,老人只说了一句话:“你还能吃我几次呀?”
当向记者回忆起这一幕时,王雪莉哽咽了:“做律师,不应当仅仅当作谋生的手段,而应作为一项事业去追求。选择做刑事辩护律师就意味着选择了一条艰难、不平坦的道路。我们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哪怕推动中国法制进程的一点点进步,也就无憾了!”正是从这个被王雪莉视作“失败”的案子开始,做一名出色的刑事辩护律师,成为了王雪莉的梦想。
在梦想的驱使下,外表柔弱的王雪莉,却经常爆发出惊人的举止。3年前,为了会见当事人,她以暴怒的神情,只身拦住了某省有关单位领导的小轿车。她义正辞严地阐明理由:我依法会见我的当事人,来了三次都不让见,今天你们让我等了一上午,还是推托有事不能安排,这样做,不符合法律规定!今天不安排,你们就不能走。王雪莉的凛然,王雪莉的执拗,让那个领导吃惊,会见得以进行。
生活中的王雪莉率真、爽快、朴实、善良。王雪莉喜欢穿白色衣服,她说,她钟情于雪的洁白,雪的恬静,雪的纯真,雪的一尘不染,就像她的性格。王雪莉说,其实,她骨子里还是很向往浪漫的生活,但是,律师的职业赋予了她更多的理性和严谨。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研究案子、研读法律条款,或在思考办案技巧、总结经验教训……用王雪莉自己的话说:“常常晚上做梦都是案子,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还在想案子。不愿意想也不行,挥之不去呀。”
多年来,王雪莉就是这样用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精心雕琢着每一个案件。王雪莉说,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要构建和谐社会,和谐社会必定是民主与法治的社会;必定是公平与正义的社会;必定是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的社会。和谐社会的构建,无疑使刑辩律师背负了新的使命,刑辩律师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采访结束时,王雪莉感叹道:刑事辩护律师的责任重于泰山,刑事辩护之路任重而道远!自己要走的路还很曲折。但她相信,有梦在,路就在。她将无怨无悔,奋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