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虎 (6)

　　在浙闽交界的百山祖原始森林，被认为早已灭绝的野生中国虎突然出现了！一支由国内外专家组成的考察组在特种部队的协助下，极力维护中国虎的生存环境，帮助它衍生后代。同时，国际黑社会势力也盯上了这只绝对珍稀的中国虎……

　　六、通人性的野生虎

　　当赵队长带着“欢欢”来接他们，发现这四个人全都不对劲儿了。

　　“碰上老虎了，是吧？”

　　“赵队长，咱们差点就见不着了，我几乎跟老虎亲一个嘴。”龚吉说：“脑袋这么大个儿！左前腿上有一道伤疤，清楚得很。”

　　“真的？”赵队长也吃惊了：“那只老虎真还活着？”

　　龚吉看到这头老虎前肢有伤疤，那是听队长赵冬生讲的故事。

　　赵队长的父亲是有名的老猎户，1988年的冬天，他父亲套野猪，没想到套住一只半大的老虎。他父亲赶到的时候，那头半大野虎已经挣扎的筋疲力尽，前肢几乎被钢丝勒断。

　　赵队长说，当时他父亲有些慌，他想放走老虎，可又不敢走近，怕受伤的老虎再突然发狠，对他抓咬。赵队长说，他父亲愣了好一阵子，看老虎太可怜，就硬着头皮慢慢接近，同时嘴里不停地哄着老虎，声音很轻，就像哄孩子。

　　真是奇怪了，赵队长说，那老虎就像是听懂了他父亲的话，一下也没有挣扎，安静卧在那里，一直看着他父亲，直到钢丝被剪断。

　　赵队长说，他父亲还看见了老虎眼里隐约有泪。

　　后来百山祖成立了保护区，他父亲也很少进山，慢慢把老虎的事忘了。有一天进山挖春笋，遭遇上一头受伤的公野猪，他父亲手上没枪，跑也来不及，那头重两百多斤的野猪一股脑撞过来，连连发起凶猛的攻击。

　　他砍刀也掉了，口袋掉了，满地打滚，从山坡上滚下来，滚落在一洼沼泽地里。他当时以为逃不过这一劫了，闭上眼等死，却忽然听到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吼，一只老虎从齐腰深的水草中跳出来，一掌将野猪打翻。老虎打走野猪之后，来到赵队长父亲身边，目光炯炯地盯了他一会，然后掉头走了。

　　就在老虎转身的瞬间，他父亲在老虎的前腿上看到了钢丝勒出的伤疤。

　　野兽都通人性，虎豹也知道报恩，这是山里人相传多少年的说法，赵队长的父亲亲身体验到了。难道这真是同一只虎？这只虎真的通人性或者是神灵吗？

　　树梢上斑斑驳驳的碎月亮，根本起不到照明作用，反衬得原始森林更加黑暗和幽深，让人产生恐惧感。

　　一个人影在树丛中缓慢移动，很像一个幽灵。

　　这是彭潭，他紧握着猎枪，勾着扳机的食指微微发颤，枪口随着警觉的目光巡视四周。尽管他看不透森林的夜幕，他却深信，老虎就在附近。

　　百山祖的这头华南虎极其聪明和机警，这些天的周旋中，他似乎没有占到丁点便宜。

　　他把猎枪攥得都变了形，眼皮都不敢眨一下。这种紧张太熬人，他真恨不得老虎扑出来，拼个你死我活。

　　为了尽快得手，彭潭兄弟想尽了办法，把几年来学的招数都用上了，可老虎就是不上套。今晚彭潭连夜进山，就是想抢在武警封山前，赶紧再检查一遍先前布置的捕虎机关。

　　他又跑了一个空，一路看过来，无论是虎夹、虎套和陷阱，都是他们摆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在一片杜仲树林前，彭潭停下了，这一带有考察队安装的红外摄像机，他警觉地避开了，从死角绕到树林中。他瞪着杜仲树和灌木丛，一个恶毒的主意窜上来，一计不成，就施连环计，一招不中，招中再多套几招，我就不信老虎能聪明过人，这一回老子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彭潭蹲下身子，一边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变化，一边悄悄改变树丛中的机关。他把腰带上的一只公鸡取下，公鸡还没死，爪翅都不带扑腾。彭潭把一息尚存的公鸡挂上树，朝鸡脖子拉一刀，让血汨汨洒出，然后在旁边做了许多极为隐秘的手脚。

　　他冷笑了，这些凶险的机关不要说老虎，就真是活神仙，也难防范！

　　发现野生虎的第三天，林教授和斯蒂文接到通知，要求他们到杭州开会。会议将决定这头野生华南虎的命运。

　　临行前，林教授认为要给这只虎起个名字。

　　龚吉说：“那叫吉吉吧，好听还好记。”

　　“叫雄雄。”嘉尔说：“雄壮。”

　　林教授不赞成：“从图片看，应该是头雌虎。这是一只年老的母虎，又是栖息在百山祖，我们就叫它祖祖吧，希望它还有后代存活，也期盼它子孙兴旺。”

　　教授的提议被一致通过，他们两个就带着关于“祖祖”的一切上路了。

　　杭州会议的第一阶段，先由林中原教授介绍这头野生中国虎的情况。

　　“我们可以基本认证‘祖祖’是一头雌性华南虎。”林教授说：“身长两米二到两米五，体重在一百二到一百四十公斤之间，在雌性华南虎中属于大个头，它没有生育过，年龄在二十至二十二岁之间。”

　　“二十岁对老虎是个什么概念？”座中有名官员发问。

　　“约相当于人类的六十岁。”林教授回答。

　　“这只母虎已经不能再生育了吧？”又有人问。

　　“已经过了生育年龄。”斯蒂文补充：“她现在是奶奶的辈分了。”

　　席间“唏嘘”一片。一位林业官员当场建议，捕捉这只虎。他的理由是中国国宝，不应该自生自灭，百山祖的森林面积太小，很难保障“祖祖”的继续生存。但斯蒂文说：“我认为，必须保留‘祖祖’的野生状态，可以对它的生存情况、状态和环境进行研究，以为将来的中国虎野化方案提供支持，这些研究所得到的数据和资料，才是最宝贵的。”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尖刻：“中国当前急需要做的，不仅仅是让这只国宝级的老虎多活几年，而是尽快地恢复有利于野生中国虎生存的自然环境。如果环境被破坏到不可逆转的程度，就是再从天上掉下来一百只中国虎，也不能挽救这一物种的灭绝。”

　　“‘祖祖’能在人口稠密、工业发达的华东存活下来，的确是个奇迹。”林教授又说：“保留这只虎的野生状态和原生环境是当前最主要的工作，除了能给我们提供斯蒂文先生所说的研究项目外，还将有助于我们发现新的野生华南虎。”

　　一向严谨的教授说话突然如此大胆，就是林教授最坚决的支持者，也不敢相信他的话。百山祖还能发现第二只野生华南虎？

　　“为什么不可能？”林教授的口气咄咄逼人：“在‘祖祖’被发现之前，没有人认为百山祖一带能生存野生华南虎，但是，‘祖祖’出现了，它远比我们想象的顽强和聪明。如今还是没有人相信还会出现第二只野生虎，同样的奇迹为什么不会发生呢？”

　　西湖边的讨论，决定着“祖祖”的命运，而在百山祖脚下简易的基地里，龚吉一个人钻在屋里摆弄那些图片。

　　这都是林教授拍下的“祖祖”涉水过河的飒爽英姿，多数里面有崔嘉尔的裸体陪衬。这才是真正的美女与野兽，他反复欣赏着图片，心里乐滋滋的。这些照片的底片，他表面还给了崔嘉尔，但自己却私下复制了一份。（6）作者：李克威 人民文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