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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以“先锋”的名义横扫一大片

  中国文化中精神的缺失,导致当今的文化不能生长、发育——就像一些长着娃娃脸的小老头,永远是那么老于世故,永远能够自圆其说

  王蒙“抛出他那套老于世故的、圆融的‘老王’哲学来毒害青年”;阿城在江郎才尽之后,“到了《遍地风流》简直就是在强写,在堆砌词藻”;格非的《人面桃花》不过是“一个过早衰老的中年人,利用自己有限的一点历史感悟在勉为其难地拼凑所谓的‘中国故事’”;余华的早期作品优秀,但“他代表了整个中国文学的大倒退,就是很多男作家到了40岁以后,就开始倒退”……

  “传统决不是你想回归就回归得了的,这几年的‘回归’,不过是中国文坛上由文人们演出的一出拙劣的滑稽剧罢了。

”《残雪文学观》近期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残雪以她一贯的激烈态度对近年来文坛“回归传统”的倾向提出批评,与此前王朔的针锋相对不同,残雪这次是横扫一大片。

  “我一直都很尖锐,现在更是有这种紧迫感,对文坛提出批评也是对读者负责。现在的许多作家写不出东西,又想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就说文学被边缘化了,其实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自我欣赏,对文学的发展是不利的。”

  残雪站在她一贯的西方立场上对传统文化提出批评:“中国文化中精神的缺失导致当今的文学不能生长、发育,就像一些长着娃娃脸的小老头,永远是那么老于世故,永远能够自圆其说,具有世界上最出色的匠人的精明,却唯独没有内省,没有对于自身的批判。”

  “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先锋作家”,残雪认为,“上个世纪80年代的所谓先锋们现在都难以为继了,那时的文学也许有一定的批判性,但都是短命的文学,马上就转而投向传统的怀抱,没有新的东西去支持创作。我作为中国作家,当然也离不开中国的文化环境,但我不是以中国为本,而是用西方文化去批判中国文化。”

  残雪批评的底气来自于她旺盛的创作力和作品在国外得到的认可。残雪称自己现在正处在创作的最高峰,“我是不会退化的,我的文学创作的生命力很强,心态特别好。”残雪透露,日本将于今年秋天再度推出24卷本的《世界文学全集》。该书由日本著名的河出书房新社出版,由芥川奖得主、作家池泽夏树选编。残雪是唯一入选的中国作家,她的三个中篇、五个短篇被收入了这部《全集》。

  残雪一直是墙里开花墙外香,与在国外她的“纯文学”得到很高评价不同,“上个世纪80年代很多国内出版社都不敢出我的书”。残雪的第一本文集是在香港出的,“在国内,最早作家出版社收过我的文章,上海文艺出版社也出版过我的长篇《突围表演》,国内对我是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80年代文化环境守旧,对我的作品看不惯,认为没有意义,只有丁玲办的《中国》在80年代中期刊登了我的小说,但普通编辑还是怕犯错误,不敢发我的小说。”

  残雪小说的“怪”也是让许多读者和文学评论家望而却步的原因。从《山上的小屋》开始,残雪逐渐引起文坛关注,但评论却不多。正如其兄长邓晓芒教授所说,由于表达的特异,残雪一度被评论界忽略。残雪的解释是,自己的故事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现实主义的故事,“我的小说有它自身的结构和层次,只有有功力的读者才可以看得懂其中的故事。日本学者近藤直子就评价我的写作是自动写作。当我坐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动笔,不是用大脑,写作时自然有种神秘的氛围,近似宗教所说的冥想,但这是艺术的冥想,结构是自然产生的。”

  “搞创作的人灵魂本来就是矛盾的,而且斗争还特别激烈,总是相持不下。”残雪认为自己的小说“难读”与她执著地表达灵魂世界有关。

  残雪将自己的写作定位于“新实验小说”。为了推行自己的文学主张,残雪和几个同仁曾想过办一个杂志,《残雪文学观》还收入了她的一篇类似“宣言书”的文章,“同我类似的作家国内还有三个,但他们的作品难以出版。这种文学同国外很多国家的实验小说和实验诗歌有相同之处,这就是我们都走在时代的前面,都追求精神的极限体验。我们通过在创作中批判我们的文化,将消极面奇迹般地转化成了积极面,创造性地挽救了垂死的传统。”

  “当时参加的还有一个年轻的作家小饭”,残雪回忆说,那段时间他们私下的聚会比较多,就商量着做一本杂志,稿子都已经组好了,但由于各种原因,杂志的计划还是流产了。虽然如此,但残雪表示自己不会放弃实验文学在中国的推广。

  “我开始写文学评论是在1996到1997年之间。”1996年的某一天,残雪在看日本译者对其作品的评论时突然有了灵感,再看卡夫卡的作品时突然一下子能看出作品的结构了,“之前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有结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排队买弗洛伊德的场面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但西方文学在中国的普及,让残雪也看到了希望。“至少我的出版比以前要容易多了。并且青年中出现了能读得懂我的小说的人,在20岁到30岁间的青年中有很多有才气的读者,这是我从去年到今年开博客的感受,他们中的很多人让我很吃惊。”但残雪谨慎地认为,属于她的时代还没有到来,“传统对青年的影响很小,他们强调个性,能抵抗传统的压迫力。但是目前在文坛上占据主流的还是40岁以上的人,他们倾向于回归传统,因此文坛上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声音,主流不是批判的仍然是守旧的。”残雪的语气中有不同于一般女性作家的铿锵。

  “远离主流文坛”的残雪现在把时间都用在了写作上。“创作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下午写评论,晚上看英文原著,上午就是写小说的时间,感觉自己像机器一样,一年四季都在写作。”“不用上班,不用出门,站在窗子前看看太阳就很好,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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