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城市的气质与美好生活

　　城市的“精神气”，来自人文品质。一座城市要让生活变得美好，前提是拥有良好的人文品质

　　8月5日，上海世博会倒计时1000天。国务院副总理、上海世博会组委会主任委员吴仪发出贺信表示，上海世博会是全国人民的世博会。（8月5日中新网）

　　“城市，让生活更美好”，这是上海世博会的主题。是的，我们无法想象，当今世界如果没有了城市，人类的生活会是如何的模样。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气质，一个城市有一个城市的精神。而一次举世盛会，更能展示一个城市的品质。上海正在敞开胸怀，迎接2010年世博会的到来。

　　人类文明，结晶出城市。大约5000年前，美索不达米亚最初发明楔形文字的苏美尔人，建筑了世界首批城市。“城市”二字由“城”与“市”组成，城是城郭，市乃集市；前者环境，后者居民，二者融合成文明。1843年上海开埠，这标志着上海近代化的开始，上海从而成为“江海通津，东南都会”的大商埠，成为中国的商业和金融中心，而现代商业文明，仅仅是城市文明中的一部分。

　　所有的文明，都离不开人文；城市的“精神气”，就来自人文品质。爱知世博会上的中国馆，为什么评价不高，甚至有人用“汗颜”和“沮丧”来形容？一句话：没文化、缺人文。一个里外弄得像县城火车站的展馆，是难以让世界青睐的。一个展馆要让观众感到美好，基础是拥有良好的人文素质；一座城市要让生活变得美好，前提是拥有良好的人文品质。

　　城市的人文品质比生活品质更为重要，因为人文品质是根子、是底蕴、是内涵。一座城市的人文历史、人文风情、人文风貌、人文地理、人文环境、人文土壤、人文气质、人文素养、人文活力，汇聚成一座城市的人文品质、人文精神。美国著名的华裔历史学家唐德刚这样辨析“西湖之美”：西湖在自然环境上，她未必胜过台湾“日月潭”，而“西湖”是世界级的名湖之一。何也？设使西湖而缺“苏”（东坡）“白”（居易），设使西湖而缺雷峰塔、灵隐寺、许仙、青白蛇、苏小小、岳武穆，设使西湖（在文学上而非景观上）删除三潭映月、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楼外楼……则“西湖”者一池水而已。唐德刚的意思很明白：西湖之美，美在人文的衬托。

　　要改造一座城市的市容外观是容易的，要培育一座城市的人文内涵是艰难的。此谓“硬件”易得，“软件”难求。一个月能建好一片巨无霸的水泥广场，一年能造就一幢插云霄的摩天大楼，但“三代出不了一个贵族”，一座城市若要尊贵起来，若想具备深厚的人文素养，那不是三五年能够达到的；而一条古街道的消失、一幢老房子的抹去、一个旧地名的消亡，都使一座城市距离美好生活遥远了一步。

　　一个城市应该删除什么，不该删除什么？当一个城市主政的“一把手”动不动下令砍树、被嗤笑为“砍伐系”毕业的时候，这个城市的人文环境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城市历史文脉迅速消失，变成“千城一面”，丝缕遗存的个性符号无处寻觅，这是不少城市现代化过程中并不美丽的错。我们的城市，是不能弄成爆发户的样子的。

　　在世界城市发展史上，有许多保护历史文脉的先例。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被称为“世界上最美丽的街道”，为了避免重演纽约时报广场和伦敦牛津街的命运，沦落为“一条买东西的街道”，巴黎市政府最近决心防止它走向庸俗化，控制顶级专卖店的过度入驻，守护香榭丽舍大道上多元化的法国文化，让它依然成为法式生活艺术的代表，成为人们的休闲乐土。

　　“城市不是破坏自然，而是反哺自然，城市的遗产是我们创作的源泉，有遗产的城市才是有文化的城市。”这是上海世博会总规划师的话，说得好。“生态建筑”的理念的大量运用，这既是“以自然为本”，也是“以人为本”。比如为了给世博会创造一个凉爽的参观环境，规划设计中有一套水喷雾系统，在38℃的气温下，喷雾15分钟后，3米范围内气温可下降6℃，让周围的游客可明显感觉到气温下降。世博会要为城市服务、为人类服务、为自然环境服务，而不是颠倒过来、本末倒置。

　　城市的“现代化”，本来可与城市的“人文化”并行不悖。比如一部好电影在某个城市拍摄，它能给这座城市增添一份电影人文记忆，就像《疯狂的石头》之于重庆。当城市进入“电影地图”，感觉一下就灵动飘逸起来；当城市进入“博览地图”，人文底蕴同样可以夯实敦厚起来。

　　从历史的久远眼光看，一届世博会能为一座城市增添人文底蕴、提升功能品位。一个真正品质美好的城市，在博览会之后，将依然具备“可博览”之因子，对居民来说是宜居舒适的，对客人来说是向往流连的。

　　人文的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9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