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所以放弃你

　　爱你，所以放弃你

　　-珊珊口述 原上草整理

　　出现一个叫“木头”的人

　　2001年初秋，有时为了打发无聊的午休时间，我会在内部局域网的聊天室里，与同行们天南地北地胡侃闲聊一气。因为自己喜好舞文弄墨，所以常常喜欢在上面用文字搞些小恶作剧。

那个时候，我正处在热恋中，眼里除了男朋友就没有别人，根本没把网上的事情当回事。

　　有一天，一个叫“木头”的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在我的心目中，一个自己戏称为“木头”的人，不管怎样，一定是个性格开朗，比较诙谐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我与他聊得很投缘，彼此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快到中午了，我问他：“你中午能来陪我聊天吗？”他爽快地回答：“只要老板没事，我就可以来。”

　　中午一个人到食堂胡乱吃了饭，按惯例我要与远在北京的男朋友打热线电话。那天中午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鬼使神差，居然没打电话径直回到电脑前。噫！看着他的头像在不停地闪烁，知道他已在网上了。够哥们！

　　全然没有陌生感，也许是同行，也许都是年轻人，容易找到共同的话题吧，那天让我第一次感觉中午的时间不再漫长。

　　2002年春节前，我要回北方过年，男朋友专程到成都来接我。我在网上对木头说：“明天我要到成都。”没想到他回答说，他明天也到成都陪他父母过年。

　　到了成都的第二天，我和男朋友说起此事，男朋友对我说：“请他出来聚聚。”于是我给木头发了信息约他，他没回信息。第三天，当我和男朋友坐车行驶到机场的路上时，木头打来电话说想见我，我告诉他，我已在去机场的路上，下次吧。

　　后来，结了婚，我离开了原来的单位。我和木头除了在节假日彼此发一些问候的信息外，基本上没什么联系。

　　新婚的甜蜜让我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老公是个好男人，除了事业，心里装的全是我。照理说，能过上这样让好多女孩子都神往的生活，我应该知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脑子里不时闪出与木头聊天的画面。

　　都说网络是虚幻的，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和木头聊天时，我能感觉他是善良的、真诚的、自信的、幽默的、调皮的，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对方的真诚，就像是一对失散了多年的老朋友再聚首，就好像让漂泊的灵魂找到了依靠一样，两颗真诚的心在这里交叠。

　　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对方

　　2003年的春天，一直受这种思念折磨的我，把心思说给了妮妮。妮妮出了个馊主意，让我对木头说我要出国旅游去，时间是20天，如果他没什么反应最好，如果他真的爱上我了，就让妮妮隔段时间谎称我在旅游中出事了，让他慢慢淡忘我。

　　这个计划实施的结果是发现了我们都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对方。此时我的心里矛盾极了，先生对我的爱无可挑剔，只是他过于周到的关爱常常让我感到快窒息，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想更进一步地了解木头。那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我们之间无拘无束地聊天，常常到午夜，如果没尽兴还会用手机接着聊。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才是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如果他愿意，我会放弃目前优裕的生活，义无反顾地跟他走！也就是在那段日子里，我写了近十万字的散文随笔，在文中把自己所有不敢对木头诉说的都记录了下来，后来被木头整理成一本名为《炽雨》的小册子。

　　那段时光也是我最痛苦的日子。我把丈夫的宠爱、信任滥用了，如果让老公看到了我们手机上的调侃话语，又怎么可能不影响家庭的稳定？聊天中我发现木头的妻子也深深地爱着木头，这让我陷入了更大的矛盾中。

　　可是眼前的幸福感觉让我又不能就此止步。正巧，最疼爱木头的一个亲人去世了，我就委婉地提出要陪他一起回他的老家去。他不同意，不管我怎样软磨硬泡他始终不开口。

　　我大病了一场，后来从照料我的亲人口中得知，睡梦中，我嘴里经常含混不清地叫着“mu”。我知道，木头已深入了我的灵魂！

　　后来，我肚里的孩子又意外地流产了。那是我最伤心、最绝望的日子。

　　那段时间里，先生放下了手中大部分的生意陪伴着我。先生知道我是一个不轻易动情的人，一旦陷进去就很难自己拔出来。

　　从认识先生起我就没对他隐瞒过什么事。于是，有一天晚上，当先生陪我在花园散步时，我经过再三犹豫，鼓足了勇气，要把自己与木头过去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先生看我满脸愧色的样子，一下子把我拥入怀里。北方的初秋夜风特别有凉意，我在先生怀里瑟瑟发抖，眼泪无声地流淌。先生用他温暖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深情地说：“珊珊，对不起！是我不好，整天忙于生意，忽略了你心中的感受，没有照顾好你。什么都别说了好吗？”说完先生流着泪把我抱得更紧！那一刻，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弥补自己的过失。

　　为了摆脱自己心里的阴影，我提出出国。先生放弃了国内如日中天的事业，带着他的母亲、我的父亲一起移居海外。

　　可是时空没能隔断我的思念。我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一切都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2005年夏天，先生明白地告诉我：“如果你们真的相爱，我成全你们！”我知道我欠先生太多太多，从生病的一年多时间到现在，别说医药费用，就是先生为了我成天提心吊胆地生活，也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事。

　　先生看我不语，猜透了我的心思。不久，我们离婚了。

　　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我没把离婚的消息告诉木头，那样就成了我在用既成事实逼他。2005年中秋节前一天，我抱着一丝希望，发信息问他，我在他的心中是什么？片刻，他回信息说：“我们是兄妹！”五雷轰顶之后就是天塌地陷般的感觉。

　　离婚时先生曾半真半假地对我说过：“隔时离空的情感成不了气候，那只是年轻人无聊时的网络游戏。”并和我打赌说，我的行动会吓跑对方的。我始终不相信，那个在聊天中、在邮件里对我发尽千般愿的男人会这样懦弱，会这样游戏我们的感情！那个只为我一个女人流泪的男人，居然流的是鳄鱼泪！

　　万幸的是，我没把离婚的消息告诉我年迈的老父亲和婆母。在这绝望的时候，先生再一次接纳了我。带着一颗深深忏悔的心，我和先生一起回家。2006年上半年，我的婆母因病去世，临终前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要我答应她和先生一起好好过日子。我相信，婆母一定是看出了我和先生之间存在着问题。看着老人家牵挂儿子的痛苦模样，我含泪答应了她。老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亲手抱抱自己的孙子，我没能在老人的有生之年满足她这个小小的心愿，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了美好的人世。

　　2006年下半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就在这个时候，木头不停地用邮件解释曾经发生的事情。他的解释动摇了我对他曾经的怀疑，我再一次陷入矛盾和痛苦之中。

　　可是，最让我难以跨越的高山，不是我和木头之间的这些误会，而是内心深处对木头妻子深深的愧疚。

　　为了把过往的情感作个了结，我想把记录我和木头情感经历的文字和照片做成flash存封成永恒。在制作flash的整个过程中，重新细读了以前写的文字，发现在这场情感风暴中，最痛苦的不是我和木头，而是我的先生和木头的妻子！能这样无私、大度地包容我的所作所为的人，除了先生，换了别人不可能做得到，相信这几年他的心情不比我好。而木头的妻子，作为女人，明明知道自己所爱的人心有所属，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去关心、照顾、呵护自己所爱的人，这样的修养我至今都不具备。

　　后来，先生在电脑里发现了我做的flash，问清原因后，并没指责我什么，反倒安慰我说，是真情就值得珍藏。出于对先生的愧疚，我当着他的面，把电脑里有关木头和我的一切全部删除，同时把我的邮箱给了先生。

　　几年的经历让我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而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了，它牵连的人太多太多。

　　2007年的3月12日，经历了生死折磨，我可爱的儿子来到了人世。虽然我差点被阎王招回，但值得欣慰的是，在我的坚持下，孩子保了下来。让我无限伤感的是，孩子居然和木头的生日是同一天！或许是上天有意的安排，送给我一个儿子，作为祭奠我们相爱的礼物？我把木头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用作了儿子的小名。

　　原声对话

　　你的感动是真实的吗？

　　左元：媛媛，看了这一篇，什么印象？

　　媛媛(本报美编)：太戏剧性了！是真的吗？

　　左元：我也曾怀疑它的真实性，但是作者原上草跟我们合作过几次，我问了她，她肯定这是实实在在发生并且还在延续的事情。

　　媛媛：她老公像圣人一样，不太可能！

　　左元：那么暂且不追究它的真实与否……

　　媛媛：反正我感觉不舒服！不像是《原声》的东西啊！

　　左元：呵呵！

　　我来说两句吧。

　　我曾经接待过好多位诉说网恋故事的读者。大概2001年的时候吧，南京审计学院的一个纯纯的小姑娘还建议我写一本网恋故事集。但是听得多了，特别是看着他们几乎无一不是迅速发展到上床最终伤得体无完肤，我连听的耐心都没有了——这在我的工作中是少有的状态。

　　有的女人，特别是一些少妇，身边的男人为她做得再多她无动于衷，甚至做得越多越让她讨厌，而网友的一句标准的钓鱼术语会让她感动莫名，于是青蛙在她的眼里成了王子，觉得这才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最爱的人，“他才是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她被自己感动着，还会在自己的幻想中让丈夫也变得感人起来，她会觉得丈夫像圣人一样无私地无原则地永远地宠着她爱着她——这怎么可能呢？你没有经验，偶然经不起甜言蜜语的侵蚀，男人可能原谅你一回，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又一次陷入矛盾和痛苦之中”，甚至生了孩子还以为“或许是上天有意的安排”，“作为祭奠我们相爱的礼物”，男人肯定会从心里彻底放弃你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我只是就我所接待过的读者发表上述评论，那些“只是通过网络相识”，然后“在现实中实实在在地恋爱”而永结同心的不在此列(引号中的语句是我接待过的每一个讲述网恋故事的读者都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