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博导虐待学生”事件追踪 专题撰文 时报记者 薛冰 梁健敏 实习生 何剑辉
中大博士网上发帖指责导师“精神虐待”一事在博导的道歉声中似乎偃旗息鼓，但此事给中国高等教育界带来的巨大震撼依然强劲。
昨日，有众多人士指出，“中大导师虐待学生所凸现的问题，岂是道歉可以了之的？”更多人士将眼光放在“研究生是不是导师的廉价劳动力？”的大讨论上，认为导师与学生不应是纯粹的金钱关系。与之相关的是，广东一些高校正在着手研究怎样更善待学生。传统的“尊师爱生”与现代的“人权平等”在高校如何融合？值得反思！
岂是道歉可以了之？ “一句简单的道歉便足够？”昨日，记者采访时，有学生强烈表示，教授会不会过段时间又向帖子上提及的研究生报复呢？是不是应该签订一些协议来限制他再做出其他行为？另外，对于学业受影响的研究生今后会怎么样？是否允许他们换导师呢？一些网友还反映，值得深思的是体制问题。学校是否应该建立一个健全的机制，一旦研究生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之时可以通过合适的渠道维权，并且制定相关的标准让学生换导师：“既然老师有不通过学生的论文的权力，那么学生也允许在认为导师不适合的时候进行更换。”
艾云灿教授仅是个案 广东省社科院有关专家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中山大学艾教授事件仅仅是个案，事件的发生与其自身的教学风格有关，事实上，中国高校的大多数导师与学生相处还是不错的。其实不光是师生之间，人与人之间，公司的上司与员工之间都会存在这种打骂或不尊重的现象，在社会上，只要存在上下级关系，这种不合理的管理方式都有可能出现。只是因为这件事是发生在高校内，人们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此，中大艾云灿教授仅仅是中国高校中一个极为典型的个案。
师生“积怨”由来已久 记者调查发现，研究生和导师之间“积怨”已久，其中理科生比例要更高一些。某高校有理科研究生表示，每天在实验室里吃睡，每月拿不足400元的工资，经常为导师干“体力活”。
广东某外语类高校的财务管理方向的研究生小郭说起近日自费往返大学城就很不爽：“老板在城外开了一家审计管理咨询公司，现在每天都需要去打杂。”小思告诉记者，老师除了上课一有空就往公司跑，很少能在大学城指导。虽然有了一个实习和了解公司操作的平台，实际上就是免费劳工。写计划书、负责新员工面试、有时候甚至订饭等“碎料”都要做……
“最过分的是胡乱修改论文题目。”小郭说：“之前我毕业论文的题目是审计方面的，为此整个学期都泡在里面，可是到了学期末老板忽然告诉我公司近段时间会搞风险投资，所以希望我们都往这方面研究，为他们提供数据和理论的支撑。”当时他忍不住说了一句：“到底是导师培养我还是我们供养老师呢？”虽然他愤懑不已，但是依然改变了研究方向，“老师地位超然很多，论文的生杀大权、毕业找工作就掌管在他手里了，还敢不从吗？”
理科生甚于文科生 不过，相较于理科生的严峻，文科生状况要好一些，普遍跟老师关系较为融洽。暨南大学文艺学硕士研究生沈一凡告诉记者：“老师像对亲身儿女一样对我。”她说：“导师除了在学术上对我们进行引导，心理上也会帮助我们进行调节。家庭、爱情上的事情他也会多多少少的关心一下，所以我和导师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
研究生反映导师主要问题 免费劳工
做简单的重复劳动
神龙见首不见尾
处事功利不关心学生
著作不署学生名字
传统“尊师爱生”需要融合现代“人权平等” 昨日，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了广东省社科院社会与人口研究所所长郑梓桢研究员。
郑梓桢表示，师生关系问题是个老话题了。在我们这个比较浮躁处于转型期的社会中，人们对自身的行为规范、道德标准、价值观也随着发生了较大转变。我们要在新的形式下建立起新型的师生关系。应该把“现代化”和“传统”结合起来，把中华民族“尊师爱生”的传统与现代社会讲究的“人权、平等”二者结合，这也是现代社会师生需要共同面对的一个新课题。应该从这样的高度去认识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
事情发生后，我们不应只是讨论谁对谁错，而应关注如何既继承民族传统又适应现代社会新问题，在校园中建立起“教与学”的和谐关系。
学生沦为导师廉价劳动力有些偏颇 针对艾云灿教授遭学生控诉一事，历任中山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所长、华南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所长、华南师范大学教科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的张敏强教授接受了记者采访。
管导师叫老板失之偏颇 “我带的研究生有二三十人之多，在管理学生上，我有明确规矩，那就是课题组的组成学生可自己报名参加，参加需完成什么任务？劳务费多少事先向学生讲明，如果不想做可以不做，如果决定做了，就一定要做好！否则出了问题是要挨批的。有了这些规矩，多年来，我与学生都能融洽相处！”
张敏强认为，现在社会上有一种观点，“研究生管导师做老板，研究生是导师的廉价劳动力！”这种观点有些偏颇，不能一概而论！
“国家和省里将科研项目交给学科组，导师就要带着自己的学生去完成。但一个项目，国家拨款很少，有的5年才两万元。学校往往要收5%～10%的课题管理费，之后还要给税务部门上税，最终课题评估还要收一笔钱，因此，一个两万元的科研项目经费到手时往往不到万元，这种情况下，老师都没钱，又何来多少钱给学生？因此，老师能开给学生的劳务费只能是少量的。”
师生关系不能用钱衡量 但是不是没有劳务费，学生就可以拒绝老师做课题呢？“我就曾经碰到的这样的博士学生，他会问我，"你付多少钱给我做这个课题？如果可以接受，我马上干！"”事实上，导师从事的课题多数是和学生所学专业相关的，恰恰在参与课题研究的过程中才能真正掌握专业知识，从这个角度出发，学生不应该太看重钱。当然，如果老师让学生做与业务无关的事情，那就应该付钱给学生，否则就是“剥削学生”。张敏强认为，师生关系不能简单地用金钱来衡量。
导师也是“恨铁不成钢” 他同时指出，现在的研究生有些在混文凭，学习很不努力。作为导师也是“恨铁不成钢”。但另一方面，高校在研究生的毕业答辩上有硬性规定，如果学生没有在刊物上发表一定的论文将没有答辩资格，“你说，作为他的导师，能袖手旁观吗？”张敏强说，香港就曾经出现一个导师带10多个博士生只有两个毕业的现象，面对这种学生，老师不能打不能骂，发一下火总是可以的吧？这就像“父亲对孩子”，是“爱之切，情之切”啊。
事件冲击波
研究生群体
提高独立意识敢于叫板导师 “我国从古都重视尊师重教，对师生之间这种不平等的关系处在无意识状态，认为学生没有资格去反抗导师。”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陈小晖说。“但实际上，导师了解的前沿科技不一定比学生要多。学生应该注重自己独立意识的提高，敢于与导师辩论。”
不少研究生还认为，现在导师和研究生之间都达成了一种共识，在学术上可以平等地沟通与交流，允许不同声音的存在。但是未能达成的共识是：在生活作风以及价值观之上的叫板。随着扩招之后的关系涣散与淡化、媒体曝光、告上法庭的形式越来越多，研究生的维权意识越来越强，以后很可能像这次事件一样，研究生就“生活作风和价值观向导师叫板！”
学者
建议设专门机构对学者使用纪律 针对此事，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院高洪源教授主张成立相应的道德治理委员会，由德高望重的老同志进行操作，允许学生对老师进行投诉，针对有特点的老师进行教育。强化在道德上“自律”和“他律”的意识。
高校
“师生关系”纳入论坛话题 “我们决定在下一期的研究生论坛中，就把导师和研究生的关系作为讨论话题。”广州大学研究生处处长郑成表示，一方面导师承担课题多压力大、另一方面学生的气量和涵养不够、加之大学城的交通不便、使研究生和导师的关系比以往更受到考验，高校需要提供更多沟通和理解措施。
郑成承认，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源于沟通不够，老师严厉的方法没有让学生理解，学生逆反强烈没有通过正确的渠道宣泄，从而出现此类事件。因此把“导师和研究生关系”纳入讨论话题，建立沟通平台相当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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