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仁：生如“夏”花

　　来源：决策杂志

　　夏德仁：生如“夏”花

　　-本刊记者 盛李锐

　　夏式决策思路更接近企业CEO，他对承诺看得很重，不轻言承诺但一旦做了就必须兑现，政府必须诚信；他对事件本身更关注，会见外国客人的时候，他习惯单刀直入，客套几句直接进入资源分享以及合作意愿；金融的科班出身，算账也不比别人慢，对有意夸大结果的外商，夏德仁直接点出，不留情面。

　　2007年9月4日到8日之间，世界上最忙碌的政府官员的榜单中应有大连市市长夏德仁的名字。据大连市政府接待办一位官员介绍，这五天保守估计，他至少也要会见四五十拨客人，其间还要陪同温家宝总理及辽宁省领导考察大连。

　　3年前，《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来到大连，他在《世界是平的》一书中这样描述大连：“我想亲眼看看这个中国的班加罗尔……这里有宽阔的林阴大道、美丽的绿化带、众多的科研院校和广阔的软件园区，这里毫不逊色于硅谷。”9月6日，这两位老朋友再次见面。同一天，由世界经济论坛主办的首届“从达沃斯到大连———新领军者年会”在大连举办，世界经济论坛主席施瓦布在会议中坦言，从瑞典到大连，达沃斯在做冒险，一次愉快的冒险。而在更早前他提到，大连已经成为与达沃斯协同构建东西方文化桥梁的另一支柱。

　　此刻，大连正成为全球的大连，一个全球冒险家的乐园。

　　“全球”大连

　　夏德仁做所有事似乎都是在为大连打造一个具有领军意味的前缀———“全球”。这个形容词得到各方认同是不容易的，夏德仁为此付出了很多。

　　2003年，夏德仁在“大变革时代的泛渤海经济圈飞行论坛”上列举自己对大连的忧虑时，曾将大连与江浙城市相比，指出大连官员的工作量是浙江官员的两倍，在“稀释”国有企业比重的同时，实现政府职能的转变。他在会上提的思路是“革政府的命，做到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就放手”，彻底向服务型政府转变。那一年他刚刚上任。在1998年正式步入政界以前，他的身份为东北财经大学校长。

　　“我做大学校长、教授的经历为我当市长创造了很好的条件，但是，当过校长、教授并不一定就能当好市长。我们面临着严峻考验。”

　　大连的竞争力到底在哪里？夏德仁的答案是创新能力。创新力应是内生的，是政府造血的动作，关键在人才。除了已被我们熟知的人才孵化计划之外，从2007年12月开始,一个由国际、国内专家组成的“智囊团”将加入大连发展智库，着力于解决大连潜在创新力问题,并通过科学研究,为大连科技创新、未来发展出谋划策。夏德仁在借外脑方面有过成功案例，他对此很有信心，大连软件产业园曾请国外专业机构进行规划，前期工作做的好，使他心里有底，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也知道需要借助什么力量来提供创新所需的服务。“大连一直在创新，积极性有，但怎么创新，缺乏一个可操作的具体的东西。”他是务实的，所以他知道什么是对大连有用的。

　　夏德仁的另一杀手锏则是大项目，正如他在央视《对话》节目现场回答记者提问“什么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时给出的答案：“当一个城市涉及其未来发展的重大项目，得到国家批准或与外商谈判成功。那个时刻，是一个市长最开心的时刻。”这句话的最好佐证就是打赢了英特尔落户的擂台赛，尤其是在“整体胜算不足三分之一、某些关键环节不足十分之一”的情况下打赢的，用媒体的话来说，“故事都能写一本书了”，今年3月，当双方最终在人民大会堂举行新闻发布会时，夏德仁语调哽咽，称“往事不堪回首”，心情可见一斑。9月8日，英特尔这个国际芯片巨头投巨资25亿美元在亚洲建的第一个工厂终于在大连破土动工。

　　“英特尔不是求来的！”各种细节都显示它得益于夏德仁在2003年提出的改革思路的延续使用：提高政府的行政效率，严格按照WTO规则削减审批制度，为投资者减少时间成本，建立服务型政府。

　　除了国内的城市竞争对手之外，印度是大连的劲敌。托马斯·弗里德曼曾经盛赞大连是“中国的班加罗尔”，其实夏德仁并不满足于做别人的拷贝，“软件方面我们和班加罗尔来比较，我也去考察过，其实我们在城市本身的凝聚力和产业发展的后劲来看，肯定要比班加罗尔好。”

　　在竞争过程中，印度的软件产业以及英语环境在各方看来都有着明显优势，尤其在印度公布了该国半导体产业政策之后，夏德仁觉得竞争没有希望了。但是从潜力尤其是政府效率方面，大连的原则是展现诚意，不赢也无愧。从开始做英特尔的多达1000项以上的各种问卷时起，大连开发区管委会便陷入了一场与时间和细节赛跑的战役之中，“只要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工作团队一定会在一分钟内拿出来”。

　　管委会副主任王延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举过一个例子，2005年3月，英特尔高层到开发区考察，问及电子版资料，项目工作组在最后一分钟准备好，送到英特尔高管入住的宾馆，“大连速度”使英特尔明白了夏德仁说的那句话，“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对资源带来的放大镜效应，夏德仁体会很深。在英特尔工厂落户大连仍处于传闻阶段时，这种效应已经带来了冲击。2007年1月份“达沃斯论坛”上，很多企业都主动与他沟通，洽谈投资事项。他表示：“我相信，随着项目的公布，一定还会有更多配套企业进来。”初步预计约为80~100家。更重要的是，落户带来的影响力对于大连更是一笔无法估量的财富。

　　夏式执政风格

　　专业与务实是典型的夏式执政风格。

　　央视《对话》节目曾为市长们出题，“在您的办公桌上同时有四封邀请函，时间都是明天上午，这四个活动您只能参加一个，您会选哪一个？A：某重点企业重组并购仪式；B：本市首家打工子弟学校开学典礼；C：一家知名跨国企业CEO的会见邀请；D：下岗职工创业一条街的开街仪式。”

　　夏德仁选C，会见跨国公司CEO。他的解释是：“一个市长的去与不去要有个价值判断，就是你去的目的是什么，它会带来什么效益？我认为并购仪式、开学典礼和开街仪式这已经完成了，都是仪式嘛。已经做成的事，相对比较意义并不大，就是说假定市民对你认可的话，是你在运作的这个过程之中你付出多少努力，如果你做得好，你不去大家也会认可你。当然你去更好。为什么我要选择C呢？C它有一个投入产出关系，与其它相比较因为这里孕育着机会，跨国公司的老板来、CEO来，我谈的过程中会有些投资机会，假定抓住这个机会，那么他如果到这个地方来投资，它所取得的效益，可以弥补我所不去这几个仪式带来的一些损失。”

　　有人指出，夏式决策思路更接近企业CEO，他对承诺看得很重，不轻言承诺但一旦做了就必须兑现，政府必须诚信；他对事件本身更关注，会见外国客人的时候，习惯单刀直入，客套几句就直接进入主题；金融科班出身，算账也不比别人慢，对有意夸大结果的外商，夏德仁直接点出，不留情面。达沃斯论坛召开之前，夏德仁反复强调，世界500强的公司领导人如果来参加会议，有时间见都要见，他没时间副市长见，副市长没时间市外贸局局长见。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对大连的发展至关重要。

　　进一步说，夏德仁对于与大连今后发展相关的人都看得极重。人才孵化计划所提供的优惠政策使大连成为北京之后的IT人才最佳选择，大连的硬环境好因为大连始终坚持“绿色”大连；大连软环境也不错，对国内人才放开户口，对海外人才用柔性政策。因为夏德仁知道，“软件产业的快速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人才培养，而人才的培养周期却是非常长的。”

　　其实，这种对于人才的渴望是令人羡慕的。2006年11月，日本“大连周”的主题活动之一就是大连海外人才招聘会，现场达成意向150人次，包括博士50人、硕士50人、日本专家和技术人员30人，并承诺尽快实现人才绿色通道。夏德仁的希望是这种合作不仅应是经济上的，还包括文化、体育、节能、环保等全方位的、综合性的合作，这将有利于加快大连经济纳入国际经济的轨道。

　　据了解，夏式执政风格还伴随着一套独特而有效的咨询决策方法，对不同问题向三类人咨询意见：第一类类似收入、交通、卫生的问题就向老百姓问计，因为他们更关心眼前的利益；第二类做预测时向精英咨询，就要广泛征求各方意见，才能有助于处理好长期利益与短期利益之间的平衡；第三类是向官员咨询，来保证决策的政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