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末至80年代中期:离婚潮和性启蒙
1980年,新《婚姻法》颁布,离婚的必要条件被修改为:第一,双方感情确已破裂;第二,经调解无效。
| |
作家遇罗锦在最倒霉的时候与工人蔡钟培结婚,平反回原单位后即以“没有感情”为由提出离婚,引起了一场关于婚姻是以政治、物质条件还是以爱情为基础,以及离婚标准究竟应该是“理由论”还是“感情论”的社会大讨论。
80年代以来,中国社会掀起了一场性启蒙运动,西方的各种思潮蜂拥而入,最典型的有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也正是从弗洛伊德开始,中国人第一次敢于公开谈性。
80年代后期至90年代后期:傍大款和包二奶
到80年代后期,中国人离婚情况开始逆转,结婚5~15年的中年夫妻开始成为离婚的主流。
1983年,由36名妇女组成的“秦香莲上访团”联合到全国妇联上访,状告她们的丈夫是“陈世美”。这些女性都是知识分子,她们在过去的岁月里自觉地支持了丈夫的事业,可这些丈夫们翻身后竟纷纷借助新《婚姻法》中的“感情破裂”一条,提出离婚,不要糟糠之妻了。
在这一轰动事件里,中国人第一次听到一个新词汇:“第三者插足”。
官司最终打到中央,在中央领导人的过问下,36个“陈世美”没有一个离成婚的。但在10年之内,他们全部都离婚了。
资料显示,当时40%~50%的离婚案,是由第三者插足引起的。与此同时,人们还创造了两个新名词:“傍大款”和“包二奶”。妇女问题专家警告说,重婚纳妾、“包二奶”、姘居、婚外恋等现象在广州、上海以及其他地方呈增多趋势。
90年代后期至今:新型婚姻和性自由
许多专家一致认为,中国的婚姻观正在发生变化。这是继1950年颁布《婚姻法》后的第一次婚姻革命(以法律为导向)、文革期间的第二次婚姻革命(以政治为导向)、改革开放初期的第三次婚姻革命(以经济为导向)之后,到来的第四次婚姻革命。但其特点很难一言以蔽之,如果要用一个词语,只能是:不确定性。
当下在广大青年群体中出现了多种多样的婚姻形式。据报道,公众对它们的接受度分别为:网婚为48.8%;隐婚(假性单身)为52.5%;“闪婚”为34.1%;不婚为62.7%。
网络推动了中国的性解放。网络大大降低了性行为的成本,某些网站的同城约会栏目已经变成著名的一夜情聚点。换妻游戏等交换性伴侣的活动开始隐秘地出现。
“闪婚”开始在都市年轻人中流行。从相识到第一个晚上到结婚,双方相处可能不超过13个小时。
这种新兴的性自由的后果是:在2004年,流产女性中有65%是单身,而这个比例在1999年是25%。
据民政部统计,2004年,中国有160万对夫妇离婚,比2003年增加21%。一位性学者指出:“以前,在踏入社会前,我们都有是非观念。而现在人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几乎没有什么道德标准。” ( 本刊记者/黄卫)
精神上的最后堡垒
要等到多年以后,“这一代”才有能力意识到,婚姻其实不是战斗的对象,而是我们抵御外界动荡的最后一座堡垒
★ 本刊记者/罗雪挥
“将我放在你的心上如印记,将我带在你手臂上如戳记,你的爱情坚贞胜过死亡,众水不能熄灭不能淹没。”2008年1月6日下午,北京中关村基督教堂海淀堂,正在举办由婚恋专家袁大同主讲的婚恋家庭讲座。当全场齐唱“我以永远的爱爱你,我以慈爱吸引你,聘你永远归我为妻,永以慈爱诚实待你”时,很多人流泪了,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哭着走到了场外。在这个绝望的爱情世界里,“这一代”其实伤心无力。
谋生难,谋爱更难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在“这一代”中,虽然男人的出轨率相对更高,但在婚姻关系中内心更保守更紧张的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北京好猎手国际商务调查有限公司董事长常联永上个月共接了六起调查婚外情的案子,其中有三起都是丈夫调查妻子。北京会明成长咨询中心肖慧明告诉记者,前来咨询的个案中,男人呈分裂煎熬状态的更多,偏向传统也更多一些。
传统的家庭取向决定了传统的婚姻矛盾。在婚姻家庭法专业律师杨晓林看来,婚外情虽然是结果,而内因则常常是婆媳矛盾,特别是在怀孕哺育孩子初期造成的矛盾突出。而丈夫永远不能够原谅的错误依然是“她对我妈不好。”事实上,再甜蜜的爱情,都趟不过婆媳冲突的浑水。
一家外企职员赵平(化名)坦言,她婚姻中最大的烦恼从来不是因为经济,而是因为来自和公婆相处的压力,她宁肯花钱为婆婆在住家附近购置一套小户型,也要坚持过独立家庭生活。赵平的老公长期出差,她将儿子送去了寄宿学校,180平米的房子里,常常只有赵平一个人。赵平一切自己操持,彻底放弃了向老人求助的想法。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因为她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不可控的事发生,而自己又是否能够达到公婆的满意,她只能够用心经营现在。她自己做饭,洗衣服,并且带大了孩子,念完了MBA,忙完家庭忙事业,哪一头都不敢放松。
只是纷繁的变化中,始终都是谋生容易,谋爱太难。上海外企白领、35岁的Christina常常为自己在婚姻中的角色定位困惑,虽然她的婚姻没有大的伤害和大的吵闹,但她总觉得日子越过越不踏实。“我们得到了自由选择的权利,对婚姻抱有很高的期望,但是社会急剧变化,人也是不断变化,现实不是那样完美。对婚姻的失望感比较大。”Christina发现,在办公楼的圈子里,几乎人人都有或深或浅的婚外情,所谓“心的背叛,身的背叛,身与心的背叛”。令她惊惧的是那些永远不可控的因素,比如突然倒下失去劳动能力,比如价值观的混乱。“假如有女孩对我老公表示好感,我都没有勇气去指责她。”Christina说。
40岁的网民“令今”总结“我们这一代”:就像大地突然裂开了缝,如果不想掉到沟底,就必须设法过沟。要么努力,要么认命,因为已无退路。她选择了前者。
“我们这一代处在特别动荡、变化剧烈的进程中,更多地承受了改革开放对家庭、婚姻所带来的压力。”全国惟一的婚恋家庭研究专业机构、黑龙江省婚姻家庭研究所所长郭砾表示。原来由国家或单位承担的福利正在不断弱化,家庭成为了教育、医疗、养老风险的最后一个堡垒。一方面婚姻的负荷越来越重。另外一方面社会对家庭的干预能力却在不断下降,面对二奶、单亲、丁克等越来越复杂的情感模式,疲惫的婚姻一旦遭遇风险,常常是灭顶之灾。
尝试自救,寻找安宁
“赵平曾经有过一段痛苦的日子,来自家庭的压力无法得到纾解。她尝试求助宗教,只是从小受无神论教育,追寻男女平等的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丈夫是妻子的头”这样的譬喻。她也考虑过看心理医生,但又觉得费用太贵,不想给为生活奔忙的自己再增加额外的负担。幸运的是,赵平找到了一个发心理帖子的论坛,她将自己的问题贴在了网上,常有热心的网友认真作答。赵平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在网上匿名求助,成为了很多人遇到婚姻难题时的第一反应。那么多的焦灼在陌生的世界里才能够尽情倾吐,那么暖的力量只有从冰冷的ID才能够无私发出。无依无靠,没组织没纪律的“这一代”,终于在虚拟中找到了平安与欢喜。
北京会明成长咨询中心主任肖慧明认为,“这一代”的婚姻困境,表面上都是社会的诱惑,外界的变迁,但是实际是“这一代”内心成长上的迷茫。肖慧明认为,只有价值观稳定了,学会向内看,关注自己和对方真正的内心需要,生活才能够平衡,婚姻才是有救的。也就是说,这意味着,你要认识到,“你只能拿有限的你需要的东西”。
郭砾呼吁人们花更少的时间在工作上,花更多的优质时光在家庭上。她自己周六周日从来不加班,也很少出去应酬。她认为,这一代人应该学会放慢脚步,学习暖暖地拉拉对方的手。
“这一代”中,有人已经开始对自己进行反思。“我最近才突然意识到,我一直以为他是全部的过错方,其实我也是有错的。”民营企业高管孙欣(化名)说。她和孩子的父亲分手多年以后,终于可以坐在一起平静地交流。他们是同学,曾经有过“无与伦比的美好的爱情”,在丈夫偶然出轨后,孙欣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婚姻。如今,孙欣已经是“女人40”,在工作中容光焕发的她现在认识到,当初并不是非离不可,并不是一定不能够原谅,特别是不用让对方这么多年来,一直背负着内疚的十字架。孙欣认为,这是“这一代”的理想主义弊病:爱情的眼睛里,糅不得砂,容不得一丁点背叛。
“上帝选择了我做一只蝴蝶。”孙欣认为“这一代”最大的价值在于:“在经历了黑白世界走到彩色世界的慌乱后,在经历了化蝶的痛之后,我们为孩子们提供了一个多维的婚姻样本,他们将不会再有过分纠结的痛苦,不用经过那么多冲突磨难,才能够变成他自己。我们这一代的幸福都是经过痛苦得来的,我们的孩子们将知道各有各的幸福。” ★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