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消息:新加坡《联合早报》5月19日发表文章,题目是“我这样进入汶川”,文章摘要如下。 5月17日,解放军、武警官兵护送受灾群众在都汶公路上转移。新华社记者王建民摄
互帮互助共闯汶川 我只带了相机、笔记本、手机,还有一点钱,结果一路从都江堰搭了4趟便车、爬山,进入地震震中汶川县映秀镇,并在山上住了一夜。而说来让人惭愧又感慨,15个小时中,我吃的、住的都是灾区群众无条件施予我的。
其实,对于能否顺利进入震中,我本来不抱很大希望。5月18日,为防往山区送救济物品和想做志愿者的好心群众太多以致堵塞交通,当地政府开始实行交通管制。
都江堰通往汶川的公路有交警严守,汽车不得通行,但步行不限。
我下了汽车走入限制区,先搭上一辆山区的私人摩托车,结果他没出几公里也被庞大的运送物资的军车及上山接灾区群众的大巴车队阻拦。原来,前方的路又塌陷了,车队全被堵在路上。
然而,我这一天的结局就于此时转折。一个大巴司机闷得发慌,把正在附近闲荡的我叫住闲聊,听说我来自新加坡《联合早报》,主动表示可以送我一程———这是进灾区的机会!结果,我接着连续搭了一部当地政府官员的小车、另一辆摩托车,还走了约3公里的山路……映秀镇,竟然就这么在眼前了。
最后一段3公里的路程,我交到两个朋友。余林忠兄弟要到比映秀更远的收费站去寻找地震后失踪的父亲。一起经过映秀时,我们3人都被当地受灾的群众接济在家里,当晚就住在代玉英大娘家里。同是天涯沦落人,尽管大娘家里可能连自己的食物都不够了,但她还是煮了晚餐请我们吃。我没有吃,因为我在别处采访时,已经吃了受灾群众一大碗稀饭……
在汶川县映秀镇,一位老人坐在一片废墟前(5月15日摄)。四川汶川地震给四川省多个县市造成严重破坏。5月19日,地震发生整整一周,各项救援工作仍在紧张进行,而重建家园则是抗震救灾工作的下一个任务。新华社记者王建华摄
隔天下山,遇到3个灾区的百姓一起到码头搭军队的大船离开,一路上,火腿肠、矿泉水也一再坚持要分我一份。下山时,看到大批解放军进进出出。我在映秀镇停留了一个晚上,看到解放军到处修路和抢救遇难者,看到他们绿色的军服确实让人有安全感。
几名与解放军同行的中国联通工作人员,见我两手空空下山,就上前了解我怎么“身无长物”就上来了,后来更主动问我要不要用卫星电话给总部报平安。他们说,他们在解放军部队的营地里安了两部卫星电话———“就是给大家用的,谁都可以用”。
卫星通信服务抗震救灾工程技术人员在传送信息(5月16日摄)。四川汶川地震灾害发生后,中国卫星通信集团公司、中卫普信宽带通信有限公司的工程技术人员迅速进入灾区,采用便携式卫星终端、卫星电话等卫星应急通信设备,为抗震救灾一线指挥中心提供基于卫星平台的互联网,为多家媒体提供发送稿件、卫星电话等服务,并将救灾现场实时视频传至省指挥中心和相关单位。新华社特约记者赵建伟 摄
灾区百姓有尊严地活着 映秀的清晨,和四川省其他山区可能没有很大差别。不远处传来狗吠和准备下山者的吆喝声。在一个帐篷里,52岁的代玉英和老伴小心翼翼地爬起,走到帐篷后取出前一天走了老远才接回来的山溪水,刷牙、抹脸,在满目疮痍中开始新的一天。
5月19日,都江堰一名男子从废墟中清理出自己的家用电器。在四川都江堰地震灾区,幸存者纷纷从废墟中清理出自家可用的物品,搬进帐篷,为灾后生活做准备。 新华社记者陈燮摄
雨后的清晨,老人站在帐篷前习惯性地往四面看看,但谁也不太敢深呼吸。这个细微的差别或许正说明映秀和一般山城还是不一样。这两天,镇上的百姓纷纷传说因腐尸导致的瘟疫随时可能爆发。山镇至今余震不断,生活环境越来越不安全。但老人没有离开的打算,“我们可以到哪里去呢?”她反问我。
今天,毕竟是活过来了。虽然没有水没有浴室,无法洗澡,衣服也只有身上一套,但他们坚持梳洗干净,像平常过日子般在帐篷前划出一个“餐饮区”吃早饭,默默然几乎不谈昨晚六七次可以感知的余震。
与想像相反,镇里气氛平稳。在灾后5天首次进入重灾区映秀镇,更让我震惊的不是8级地震的强大破坏力,而是留守当地的镇民在艰难环境中依然坚持有尊严地活着。
我在5月17日下午进入了这个灾难的中心,在那里度过了一个夜晚。也许眼泪流得太多,对残垣败瓦的反应也可能渐渐迟钝;也许当悲哀大到某种程度时,人们已不晓得如何对外反应。无论原因是什么,震中映秀镇和一般人的想像可能相同又相反。是的,整个镇全被夷为平地,灾后的山镇像被重磅炸药轰炸过一遍,80%的楼房塌毁;但和我想像相反的地方是镇里的气氛平稳,留在当地的几百个人依然有尊严地生活着。
5月19日,部队官兵在国道213线距映秀镇3公里处抢修道路。5月17日17时30分国道213线都江堰至映秀段道路打通以来,山体滑坡、泥石流等灾害时常造成道路中断。部队官兵奋力疏通受阻路段,确保这条通往重灾区的公路“生命通道”畅通,救灾物资能顺利运抵重灾区。新华社发(张海峰摄)
救援工作还在进行,镇里随处可见部队和消防员在挖掘幸存者。镇上最常见的是帐篷。受灾群众从曾经是自己家园的废墟中挖出来家具、细软,再寻找材料搭建成帐篷,组成灾后的避难所。靠原来留下的方便面、饼干维生,运气好一点的人家里还有腊肉凑合着。没有自来水、没有电,甚至身上只剩下一两套衣服,也这样挺了过来。
想走的人大概都步行出去了,说不准还有多少人留下,有人说500人,也有人说700人。留在映秀没有离开的百姓,平静地承受着悲伤。
30岁的杨和强在地震中失去了妹夫,他成为家里5口人中唯一的男丁。他说:“我不挺住,还能怎样呢?”
我是在抵达映秀的第一天晚上认识杨和强的。他们五六个人围着桌子吃稀饭,都是家里有亡故亲人的百姓,聚在一起相互打气,一听说我是记者,硬是舀了一大碗给我。他们说,镇民前天自发成立“自救小组”。“3个老党员、3个新党员,我们自己开了一个会,就成立了自救小组了,”老党员的何明甫说。
自救小组的服务内容,包括配合部队的抢险工作,在部队开工前给他们整理现场等,或者合力去砸可能存在水源的水缸找水喝,为了很简单的生活资源,必须两个人合力又找器材、又扛又挑的。但一个受灾的百姓说:“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都走过来了,我们这点苦难算什么?”
5月17日,一位解放军战士将一个小女孩抱着转移出映秀镇。 新华社记者 江宏景 摄
患难与共随处可感 信息的透明使全社会都能投入到地震受灾群众的救助工作中。刚过去的周末,都江堰的街上有不少贴着“抗震救灾”的私人汽车,普通人呼朋唤友拉了一堆矿泉水、方便面就想着发送到灾区,只可惜道路不通。
患难与共的互助精神在映秀灾区、包括整个四川都随处可感,然而如果物资救援迟迟不来,受灾群众未必能持续撑很多天。另一方面,灾后重建显然是一项更艰巨的任务。
离开映秀回成都的道路,我很自然地与几十个受灾群众一起,走山路然后取道部队安排的大船离开。一路上,有同行问我怎么评估地震对奥运的影响,我选择了换一个方式来回答他:“中国虽然没有完全融入国际社会,却因为这次牵动人心的救灾所表现的人道主义光芒、勇敢与毅力,赢得了世界的尊敬。”(编辑:刘瑞常)
5月17日,抗震救灾部队将救灾物资运抵地震重灾区四川汶川县映秀镇。 新华社特约记者赵建伟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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