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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砾上的复兴之梦:惨痛绵竹的蹒跚转向

  惨痛绵竹的蹒跚转向

  ——瓦砾上的复兴之梦(二)

  ■本报记者 刘建锋

  到绵竹之前,记者没想到其损失之惨重,绝不亚于什邡,截至19日夜,这里的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近7000人,而如若以经济论,由于多家大型企业的重大损失,更是超出什邡不少。

  古镇惊人之痛

  19日下午,结束在什邡市区对红白镇中学幸存师生的采访,记者越过绵竹市区,直奔该市受灾最严重的汉旺镇。汉旺,因西汉末新莽时刘秀在此驻军,期间军力大张,于是得名,该镇自古以来是川西兴旺的大镇,震前也是全国示范小城镇之一。汉代在此修建了三堰九渠,人民生活丰裕富足。

  驶入汉旺之时,街道边的房屋俱已破损不堪,小镇广场已经被帐篷挤满,靠街立的广场钟,指针定格在14时28分。来前对灾后汉旺的惨状虽已有所了解,到了汉旺上街,那瓦砾遍野、脏衣与砖灰四处混杂的惨状还是令人惊心。有战士正在喷洒防疫药水,有人示意我们停车,战士举着喷头绕车周行,白雾顿时模糊了车窗。

  前行不远,车道右侧的小沟对面,一台挖掘机铲入灰堆,推平,一件赭色的衬衣随着滑落的灰土坠落浅沟。前方左侧停着一辆白白的运尸车,挡风玻璃上贴纸“火化免费”,这天,就在这个地方,挖掘出了十四具遇难者的遗骸。

  运尸车走远后,我们进了前方不远的东汽技校,这里的搜救工作早已完成,只是废墟堆积尚未清理。留守负责人杜主任称,国家财政拨款建设的实习车间厂房是刚修起不久的,结构牢靠,不但保护了人的生命,就连崭新的贵重设备也都基本完好。造成死亡50余人惨剧的,一是70年代修建的教学大楼垮塌,死了10多个人,老的办公楼和老的车间垮塌,也分别造成一二十人的死亡。群体死亡更惨重的是汉旺镇小学,一下子便死亡了200多人。当夜22点左右,汉旺镇党委副书记徐文春告知,全镇的死亡数字,已高达3000多。

  绵竹尚有由汉旺山路深入群山的数个乡镇,与外界陆路断绝,在汉旺上街不远的前方,路边发生了大面积的山体滑坡,深入山区几公里处,有两座山挤压到相抱在一起,因之堵塞水道形成好几个堰塞湖,大大加剧了援救的难度。一批伞兵部队老兵被空投进入,新兵原被组织徒步越险,但预报有余震和大雨,加之山体仍在不断崩塌,便改任就地清理废墟的职责。记者到达公路疏通的前线,但见断路处土石猛然堵占了大半路面,向前大约10米远处,崩塌的泥石完全淹没了山路,形成直抵河谷的疏松缓坡,再向前大约100米外,一台挖掘机在狭窄得仿佛转不开身的山道上孤独地向着这方作业。就在断路点,高处狰狞的石块在碎泥石中虎虎俯视着残路,稍一震动或者一遭大雨便势将随泥水翻滚下坠。后面又有辆越野吉普赶来查看断路,一位大校在两个下属的陪同下走过来:“你们不要过去,那儿很危险!”他对正在距断坡10米外望山的记者说。他戴上塑制防护头盔,一直走到断路点那被碎石占了大半的残路上,看着前方的路基听汇报,五分钟后,他点着头带属下离开。

  从断路点下山,天色渐黑,到达汉旺镇最大的受灾户东方汽轮机集团时,天已全黑,灯下找到集团总经理张志英,是在一个露天会场。

  东汽总经理张志英:脊梁还在,一周即开工生产

  在汉旺镇采访时,灾民都说过这样一句话,“东汽才惨起咯”。

  东汽,职工、家属二万余人在汉旺镇,占据该镇人口的半数以上,与之产业相关的企业,在该镇也多达100多家,东汽又是上市公司,并且,刚刚做了海外上市前的路演,因此灾后,有关东汽如何如何的言谈,很快扬满了闾里街巷。

  张志英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一直语气平缓,反应敏捷,言辞流畅,他承认直接的经济损失很可能初估便高达50亿元:“厂房、设备,在我们这个老厂区靠山这边的,基本被毁,靠近里面的,完全被毁,”他背对厂门望着山伸着左手,“靠右手这边的厂房车间,情况要好很多,但也受了很大的损失。”

  “至于人员,我们的管理层都还在,核心的专家和主要的技术人员也都在,虽然因为正在开会损失了十几个专家技术人员,但是我们有很好的技术力量可以替代,也就是说,从人员来看,我们的脊梁没有断。我们的生产能力很大部分在德阳城区的新厂房,没有遭受什么损失,本打算今天就要开工生产,但是警报还没有解除。”

  真正恢复,可能需要一年,要建新的厂房,上新的设备,不过,“也有可能借助社会的资源,借别人的能力来恢复我们的生产,尽量缩短恢复时间”,如果是全部重建,可能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不过我们不会简单这么做,可能会采取一部分外扩、一部分建设的做法,本身我们有一些产业要转移到德阳,厂房都已经建好了,这边也只要设备检测过后没有什么问题,很快就可以开工……

  “我们占有全行业市场份额的30%,是行业里头最大的吧,如果我们垮了,整个国家的电站和电力建设的速度很快就要放慢下来,发生地震之前,我们的订单很充足,这次,会对我们厂的上下游有些局部影响,我们尽量把它减到最小。如果只靠我们自己,对我们的规划肯定会有影响,主要是对产量会有一些影响,尤其在今年,”张志英说:“翻过今年,我们的境况很快就会好,我们新的设备技术性能更好,我们的装备会比较精良,本来我们也在做一些技术升级和淘汰工作,这次除了损失,也有大自然帮了一个淘汰的忙。”

  吃了地震这么大的亏,遭受这么高的损失,“在哪里”成了重建时无法逃避的问题,产值高达100亿元的大企业,利税、就业、相关产业等,对于地方经济的拉动作用显而易见,因此,这也成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张志英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话语中虽留有余地,可态度却似乎已经很是明了:原址重建,已是不可能,甚至外迁至更远,都有可能。“我们也在想,到什么地方建呢,也可以在德阳市的厂区那边加上一块,有很多地方邀请我们,要说到什么地方去建的话,他们会给我们很多的优惠。这是个什么企业呢,它一年的销售收入超过100亿元,资产超过200亿元……”

  汉旺,烈火上如何涅

  不只是人员的惨重伤亡和残酷的财产损失,还有更让汉旺镇领导失落的,比如这次地震必将引起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汉旺镇的支柱,东汽,眼看绝不会在原址重建,也很难说服其在汉旺镇境内重建,那与东汽的产业链息息相关的100多家企业,恐怕也随时会追随东汽而去。这对汉旺镇的打击,无疑是地震废墟上一把极端猛烈的火,城镇如若失去了人气,会怎样?

  出东汽左行,不到800米就是汉旺镇上另一个产业的代表——天池煤矿。天池煤矿,近20余年来仿佛遭受了恶诅,一直都不算顺利。这家已经开采50年的老矿,曾经在1993-1994年达到了辉煌的顶峰,那几年产量到了它自身历史上空前绝后的40万吨,可是那年月煤炭偏偏都是低价,很可悲的是2006年,它已老态龙钟,却为老不尊,6月19日,发生重大透井事故,被强令停产整顿,好不容易获安监局的生产批准,尚只来得及在去年产出区区两三万吨,投入的新技术设备刚刚启动,便遭遇到这历史罕见的大地震,到19日我们采访时为止,死亡人数已经达到120多人,另有差不多同样数目的人员失踪。

  这家背时透顶的煤矿,有个讲话实在的总裁助理,夏明,同时还兼任着办公室主任、劳动人事部长,他从夜风中的值班点过来,坐上越野车来接受我们的采访,这家老矿,目前在册职工有2000多人,并有2100多位离退休职工,前两年在整改期间,每人只能发230元一个月,比德阳市的最低生活保障还低。好容易重新开挖,这下子啥子设备投入都砸得稀烂,过去整合了几个小煤矿,还争取到了磷矿的深部勘探权,这么大的地震,“以后不知道咋个整,”他说,“我们还是国有企业,真不知道该拿我们几千号人怎么办。”

  千年来的汉旺,旺了千年,如今除了废墟、遗骸,到处都是“怎么办”。

  在夜风中的汉旺镇抢险救灾指挥部找领导,不是很简单,也许是手头的问题太多,太难办。一位着白衬衣者指使身边人:“跟他们说不在!”

  我绕到红十字会的帐篷前,一位热情的工作人员拿着我的名片带我绕回到镇指挥部,正遇上从帐篷里往出走的青壮男子,“这是镇里的副书记!”

  镇党委副书记徐文春在小发电机点亮的微弱灯光下,和我算了算账:“我估计直接经济损失起码在100亿以上!”

  “你看,民房,农村90%倒了,城镇也是50%以上,其余没倒的,也都是不能住人的危房;道路、水渠、桥梁;大中小200多个企业,光是企业的损失就高达70亿元左右。”

  企业的逃离,不忍面对也不得不面对,未来的汉旺镇自身,还会在原址原街重建?

  他对这些问题的回答,痛快得让我吃惊——虽说他只愿意表明是个人的意见:“这么大的企业,我们完全没有能力左右,地震对矿产起码也是个浅表的破坏吧,至于汉旺镇怎么重建,我想,过去的产业基础恐怕不一定存在,怎么重建就需要整体考虑,包括产业的发展方向问题。”

  记者提到那座定格的广场钟,这是一个历史瞬间的定格。

  “对,一个纪念,不光是地震后,震前这里也是个远古地质变化的遗存。地震后,这些地质遗存更加暴露出来,如果我们转换一下思路,可以换一个模式来建设新镇啊,我们可以在更安全的山下安家,可以把地震废墟作为伤痛的纪念品保存起来,把汉旺镇建成一个地震博物馆”

  这干脆的话语,让我意识到,也许早在地震之初,在家园完全毁灭之初,就已经有人想过了,也许,远不止一个人,也远不止是身负职责的政府官员们在思考这一问题。

  惨痛绵竹如何蹒跚转向

  工业城市绵竹,大多数四川以外的国人在地震前并不熟悉,甚至听到这个市名会以为是绵阳市管辖的某个小县,但该市震前却被人称作“小成都”,可见在川人眼中地位不低。这个归属于德阳管辖的县级市,2003-2004年在四川省的十强县中排名第三,2006-2007年排名第四。

  在这个排名之下,由于靠近震中而遭受的损失,怎么也不会小,仅仅绵竹市对外公布的直接经济损失便高达1030亿元。人员死亡也已近7000之多,三个尚未抢通山路的乡镇,预计死亡人数也超过2000。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在市政府临时设立的数据核对中心看到一张经济损失报表,这里10万亩耕地被毁,农作物受灾25万亩、其中8万亩绝收,大牲畜16.4万头死于地震,厂矿企业100%受损,房屋62万间垮塌,80万间成为危房,527座桥梁被损坏,长达2568公里的道路损伤,通讯网络系统2841公里被破坏,大小水利设施万处损伤,地下管道230公里破损,室内和楼房调压装置全部被破坏。

  这份清单的背后,是多达44万的灾民,而绵竹市全市人口也不过是51万。

  19日深夜12点过,记者在绵竹市政府办公大院见到了刚刚从德阳赶回的李友成市长,在德阳,他们与部队指挥员联席讨论营救目前尚被困在深山的百姓,计划将空降伞兵到三个乡镇,然后通过冲锋舟渡过堰塞湖,再攀软梯爬上几十米的悬崖,钻入山里的导流涵洞……

  20日、21日这个复杂的计划完成之后,绵竹市的救灾就进入第二阶段,先期着手生产自救,组织工业生产和农业双抢,下一步,便要修建好钢结构的稳固的过渡房,起码200万平方米左右,过渡房将会承担一到三年的安居作用,在这期间,便同时着手普通民居建设,比如农村重新规划,可以搞土地整理,搞农民自愿、政府买单、百姓点菜(指的是政府提出选择方案、农民适当自主选择,政府对农民建设的成果验收后发放现金补贴)的新农村建设。

  进入重建,就不得不尊重此次地震造成的破坏性后果。

  此次仅仅工业这一块,损失就高达400多亿元,以剑南春为龙头的食品加工业,损失的只是部分厂房和一些酒,核心能力没有受到损伤,这将是工业中最快恢复的,那些高污染高耗能的重化工产业,李市长表示将借此次地震实施整理,旧的如无法坚决关闭,则要提出更高的环保要求,不新建污染项目。这次地震的后果之一,便是绵竹市原定的十一五规划,必然无法实现,包括产业结构在内的经济调整已经势在必行。

  此前一个小时,记者在采访绵竹市常务副市长许飞地时,他估计说,灾后要恢复到震前的水平,起码需要三到五年,灾害造成绵竹工业三大支柱的严重损失,其中磷矿的损失可能难以恢复,由此造成绵竹市重化工产业链条的断裂。因此绵竹人到了必须转换观念的时刻,产业也恐怕不得不进行转换,有一些煤矿水泥企业都不得不关闭,哪怕历史上重化工业支撑了GDP的很大一块,本地磷矿的破坏,也势必导致化工成本的上升,因此,化工产业的收缩势在必行,他说,我相信,旧有产业的转换,必然会产生新产业的空间。

  地质灾害与产业布局的关系,就像一把铁手,其扭转方向,大大超出了人们的意料。

  该市经济局局长袁发全,在20日上午9点也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地震必将大大改变绵竹市的产业布局,过去,以剑南春为代表的食品工业贡献了工业经济的30%,以东汽为代表的机械制造贡献了工业的40%,以龙莽为代表的磷钛化工贡献了20%,灾后的磷化工因为原材料矿被毁,必须另寻外地的原料,这就将大大增加其生产成本,而磷化工的经济损失必然会影响到产业链上的钛化工。

  袁发全介绍说,绵竹市的工业经济,原始积累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矿山资源,由乡镇企业内引外联,乃是典型的内生资源型经济,这次地震,恰恰给了绵竹产业调整的机会,这次震后,绵竹市原向省里报的新产业园区,很可能获得批准,这个园区,就完全可以担负起产业转移的重任。

  大灾后重建,必然伴随着资金和政策的渴盼,这一点,无论是在什邡还是绵竹,官员们没有回避。对于这一系列地震重灾区共同面临的经济绿色发展问题,一样并未回避,这是大灾大悲之后一个可喜的开始。 

(责任编辑:张庆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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