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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灾区的奶粉:是保证效率还是遵守规则(图)

在成都双流货运机场,从全国各地运来的救灾物资正卸下飞机分批送达各个灾区。本报记者田飞摄
在成都双流货运机场,从全国各地运来的救灾物资正卸下飞机分批送达各个灾区。本报记者田飞摄

在成都大慈寺救灾物资捐赠点,市民送来的物资堆积在一起,等待运往灾区。本报记者谭伟山摄
在成都大慈寺救灾物资捐赠点,市民送来的物资堆积在一起,等待运往灾区。本报记者谭伟山摄

  来源:南方都市报

  通往灾区的奶粉

  ●需求信息传递不畅,导致救灾物资投递迟缓

  ●是保证效率,还是遵守规则,这成了救灾一大难题

  在去往都江堰的途中,段容脑袋里只有一个词:奶粉。

  这是震后第六天,5月17日。数万名士兵、志愿者奔赴灾区。救援不仅包括搜寻生命迹象,还有为生者提供生活保障。

  地震中,段容所在的虹口乡95%的房屋坍塌,电力、通讯和公路瞬间中断,成了一座孤岛。

在政府救援物资到达之前,这里进行着相对有效的自救,食物获得基本保证。

  当一名亲戚抱着刚满一岁的孙子请求他找点奶粉时,段容突然想到,村里同样大小的孩子还有20多个。婴儿奶粉和妇女用品已成为救援盲区。

  19日,中国民政部慈善捐助信息中心发布的汶川大地震抗震救灾前线急需物品最新清单显示,目前灾区除急需药品、食品外,最缺的是婴儿奶粉。

  段容决定出去寻找奶粉,他艰难地走在路上。这条路修于2000年,是都江堰———二王庙旅游线的延伸地。路本不长,平常开车只需半个小时,但这一天,他翻山越岭到达都江堰市中心,足足用了8个小时。

  “救救孩子!”此时在G213公路上奔走的郑鹤红也这般说道。她是进入北川县城的两名女防护消毒组志愿者之一。

  当天下午郑鹤红赶回成都。她在这里要等的是一批刚从1187公里外的广州空运过来的奶粉和纸尿裤,这些婴儿物品由广州妈妈网志愿者捐赠,两位母亲志愿者———Lerer和白雪负责押运。

  信息

  地震幸存者最恐惧的是音讯全无,志愿者最匮乏的是来自灾区的信息———物资往哪投

  与通往灾区的道路一样被堵塞的,还有信息。

  郑鹤红在14日早上从北京飞到成都,她是天使妈妈基金会的成员,此行目标十分明确———救助灾难中的儿童。

  一批价值24万元的奶粉和十几箱药品从捐赠厂家的仓库里装上车后,由两辆厢式小货车直接送往都江堰。

  这天下午,她还去了一趟四川省红十字会,从那里弄到了通行证。里氏8.0级的汶川地震,迄今造成6万余人死亡。彼时,尚有汶川、青川、映秀、阿坝的道路没有打通,震中近10万人的地区仍无任何音讯。通往灾区的高速公路已实施交通管制,只有贴着红十字会通行证的救援车辆才被放行。这也显示了,在中国,除了政府部门,红十字会和慈善总会是吸纳民间捐赠的两个被认可的最主要渠道。

  晚上10点,郑鹤红找到都江堰市救灾指挥中心,那里的救援物资堆积如山,工作人员告诉她说,“都江堰的伤员和孩子已经转移出去了,这些物资可能都用不上。”

  郑鹤红在不安中将3箱药品留下,又急匆匆赶往下一地:绵阳。

  也是在这天上午,最早的一批救援物资到达了虹口乡,在唯一一条艰险的山路上,段容和他的同伴马不停蹄地在当地和外界之间传送鸡毛信。到达的物资包括:食品、饮用水、药品、防疫药和帐篷。

  但段容心神不宁,站在都江堰新建小学门口,他挨个挨个揭开盖在小尸体身上的白布,看看有没有6岁的儿子。晚上,他终于收到了妻子的短信,这是一条喜悦的消息:母子平安。

  除了死亡,地震带给生者最大的恐惧是音讯全无,“你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段容说。

  郑鹤红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之所以直奔都江堰,这是地震后她知道为数不多的受灾最严重的城市,这个判断是基于媒体和网络密集的报道和跟帖,她认为,“对于志愿者来说,最匮乏的是来自灾区的信息。”从都江堰出来后,厢式货车凌晨4点到达绵阳。福利院还没有收养地震儿童的迹象,车上的婴儿用品又不知送往何处,郑鹤红决定向设在火炬广场上的绵阳救灾指挥中心求助。

  绵阳市红十字会一名唐姓工作人员接待了她,“你们需要什么?”郑鹤红问。

  在她向记者的讲述中,这名工作人员是这样回答,“我们什么都缺,你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仓库里吧。”

  这名工作人员将她领到仓库前。在那里,郑鹤红看到了挤满仓库的物资,有的已堆到了仓库外面,这些物品看起来很随意,甚至没有分类摆放。

  郑鹤红在心里想,“救灾物资发放到灾民手中,会是什么时候?”继而感到愤怒,她不愿将这批急需用的奶粉和婴儿用品埋在堆积如山的衣物、矿泉水和方便面下面,她决定带走自己的货物。

  渠道

  在怀疑志愿者送的馒头有问题后,虹口乡政府决定不轻易接受私人的外来救援物资

  虹口乡政府又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不轻易接受私人的外来救援物资。

  虹口乡通往都江堰的道路直到19日才被打通,这意味着,在震后7天里,这里都是一座孤岛。

  15日傍晚,这个封闭的乡镇发生了状况。有传言说一些村民吃了志愿者送来的馒头后,口吐白沫。他们找到并殴打了这名志愿者,接下来,志愿者被带到乡政府审问了一夜。吃过馒头的村民没有检查出什么不适,志愿者也当众咽下了他送的馒头后,村民才确信是一场误会。

  一名副乡长向记者介绍说,这名志愿者其实是成都某搬家公司的工人。但虹口乡还是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不轻易接受私人的外来救援物资,接受的话,一定要登记对方详细地址和身份信息。

  虹口乡的救援物资主要渠道和其他受灾地方一样,地震后,四川省设立了6个指挥中心,汇集了四面八方捐献的救灾物品,逐级下拨,负责向所辖的县市调配救灾物资。

  都江堰救灾物资调配中心设在一家药业公司里,总指挥姜科向记者介绍了物资的来源和分配。“主要是由设在成都市公安局内的指挥中心调拨。”但每天,来自全国各地运送捐赠物资的车辆络绎不绝。在这里,救灾物品登记处、发放处、贮存区等分布有序。

  据姜科介绍,中心实行按需分配,每天由下面各县区上报所需物品单,统计后,再上报上级指挥中心,统一层层拨发。“救灾中,政府是主力,这样的调配方式尽可能确保了物资的去向。”说话的这名中年官员三天只休息了几个小时。

  与物资调配中心相比,郑鹤红选择了另一条渠道,她决定点对点直接将物资发给有需要的灾民。这是一种直接有效的分配方式,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货物只是杯水车薪———虽然,每天仍有捐赠物资从总部发来。

  在十多箱药品和奶粉散发后,郑鹤红报名参加了当地防护消毒组,以志愿者的身份进入北川县城。

  段容在得知妻儿安全的消息后,专心致志地传送鸡毛信,然后从都江堰物质调配中心背来生活物资。17日上午,他从乡政府出来后,被叔叔拦住问:“你能帮我弄到奶粉吗?”望着只有1岁的侄儿,段容才想起,自己每天运送的救援物资中,并没有婴儿的奶粉。

  这种情况在灾区不是个别。映秀镇的临时直升机场,一名老人为把自己刚出生20天的孙儿送上飞机,同工作人员发生争执。他对记者说,由于没有母乳,小孩已喝了两天的矿泉水。在都江堰通往映秀的路上,记者遇到抱着婴儿撤离的灾民,这些婴儿都处于饥饿状态。

  奶粉问题在都江堰物资调配中心也没有解决。17日,该中心某负责人对采访记者说,现在问题在于信息传递不畅,投递存在盲点,不知需求在哪里,因此配送比例“非常非常低”。有需求的灾民要及时与乡镇一级物资发放中心联系。该负责人呼吁各地赶赴灾区的志愿者提供相应帮助。

  矛盾

  红十字会仓库爆棚,一些救灾物资快变质———是保证效率,还是遵守规则?

  郑鹤红终于和Lerer以及白雪见面了,这批广州发来的物资一共102件,全是纸尿裤和奶粉。

  仍然是依据网络和媒体的报道,郑鹤红决定把这批物资运往重灾区映秀镇。之前,从现场发回的信息显示,从映秀镇至汶川的57公里路段损毁非常严重,有多处路面断裂落差达到1-2米。17日,在道路抢通之前,绝大多数村民从水路或者空中撤离出来。

  郑鹤红并没有留意到这则消息。奶粉从机场拉回来的日子,正是段容爬了8小时山路,到都江堰买奶粉之时。寻遍整个市区,都没有奶粉的影子,段容焦急万分。

  19日,郑鹤红和Lerer押运着货物开进映秀镇。很显然,这不是她们想象中的样子,她们只在山上找到了3个孩子,其中只有1个是哺乳期的婴儿。

  留下一箱奶粉和药物食品后,两位母亲志愿者又几乎将原封不动的奶粉拉回成都。捐赠者和需求者失之交臂。

  当天,通往虹口的公路打通了,段容和他的乡亲终于等来了奶粉,经媒体呼吁后,得知消息的四川省红十字会运来了一批救援物资,其中包括了奶粉。

  “奶粉的问题主要是道路问题。”成都市红十字会秘书长郭勇强据此发表看法。截至5月20日18时,中国红十字会总会及地方各级红十字会已接收到来自国内外捐赠的款物达30.29亿元人民币,其中总会12.21亿元,地方各级红十字会18.08亿元。根据目前款物到位情况,全国红十字系统已向四川省等5·12地震灾区提供价值13.12亿元的救灾援助。

  在抗震救灾中,红十字会充当了除政府外最为庞大的捐赠渠道。四川省和成都市红十字会的仓库因为捐赠物资太多均出现了爆棚场景,“飞机场积压了大量货物,火车站也有40车皮,我们的仓库已经满了。”成都市红十字会物资组的一名负责人告诉记者。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设在成都双流机场物流港二楼的四川省政府救灾物资接收组某官员说。当源源不断的物资经水陆空运到四川时,政府和红十字会官员都意识到,物流管理,他们并不擅长。

  24日,郭勇强告诉记者,他在一天前平息了一件烧饼事件:从山东运来的一吨馕和河南的几车烧饼,堆在仓库里快要变质了。一些志愿者按照规定要求拉到政府的救灾物资仓库,而另一拨志愿者坚决反对。“政府仓库已经堆满了物资,拉到那里的结果只有一个,全都坏掉。”反对者称。

  郭勇强说,最后他下令连夜运往灾区。郭所在的成都市红十字会,有政府编制的工作人员10人,“人手不够,几乎所有事情,都由志愿者具体操办。”他说。

  也是当天,更大的争执发生在这里。成都市红十字会押运组一名河南籍退伍军人讲述说,他和同伴上午经过安县彭州等地,发现那里药品和食物奇缺,回来后看到仓库里堆满了这些物资,当他们提出运送时,遭到了制止。

  “为什么不发放救灾物资?”愤怒的押运组志愿者和仓库看管者发生了冲突。最后,他们强行将物资拖出来,运往灾区。

  郭勇强解释说,“在17日之前,红十字会的物资是尽可能地发往基层村落,甚至村民手中,但此后,监察部门开始介入,要求发放物资必须持盖有当地政府公章的信函,发放流程也严厉起来。”

  “你是要保证效率还是遵守规则?”针对政府和红十字会救灾物资发放存在的问题,上述四川省政府驻留双流机场的官员评价说。他同时也阐明了自己的观点,“我反正是本着自己的良心做事。”

  樊篱

  救灾物资发放过程,暴露了官方渠道的不足,同样也凸现了NGO的缺陷

  当四川省民政厅一名工作人员也在电话里向本报记者抱怨,堆积在仓库里的货物太多了,来不及运往灾区的那天,郑鹤红从映秀镇拉回的奶粉正由白雪接手,送往什邡灾区。

  消息看起来很有保证,什邡县委秘书长是白雪几经转折通过朋友联系上的,那边明确地说,缺少妇女用品和奶粉。

  在押送途中,白雪发现所有运往平武的物资都在南坝堆积了,“那边道路非常不好走,司机不愿意往前送,都下到了这里。”

  南坝仿佛是一节发放渠道的阑尾,救灾物资,包括婴儿急需的奶粉的渠道堵塞了。“现在的规定是,村里向镇上打报告,镇上向县里打报告,县里向市里,市再向上一级指挥中心要物资,所有手续齐备后,物资调配后,再逐级发放,”这已经从客观上延长了发放时间,下一级的政府更乱,白雪说,比如奶粉,发到婴儿手里,至少也要几天时间。

  政府发放物资渠道的不透明和低效率,成为评论者批评的诟病,在绵阳救灾指挥中心,800箱药品堆积在那里好几天,平武县药监局的负责人一直没找到运送的大货车。

  消息带回来后,白雪向两家提供运输车辆服务的志愿者团体提请援助,其中一家明确表示成本不合算,拒绝了。另一家答应后,第二天又终止了。“他们反复怀疑平武药监局那名负责人身份,经过确认后,又回到了原先的问题上———为什么政府不派车?”

  志愿者强调,这是政府应该做的事。“应该做的事情多着呢!”白雪说,但现在不是抠住这些问题的时候。灾区大批灾民在等着救援物资,这时候应该放下成见,不要消耗太多的时间。

  “我们有着高度透明的流程,先进的管理和高效的行动力。”一家联合了100多家NGO团体的机构负责人张国远用来区别自己和官方渠道的不同。

  除去政府和红十字会,NGO是救灾物质发放中的一条有效途径,不论是白雪还是张国远,他们都强调,“NGO所做的只是政府没有顾及到或者没来得及看到的地方。救灾主体永远是政府,我们只是补充。”

  “我们有自己的渠道,比如现在灾区目前急缺的是帐篷,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弄来大量的帐篷。”张国远说,这是船小好掉头的优势。

  “汶川急需帐篷,那里的公路还没打通,绕道来回需要4天时间。政府有空军,你们有货物,可不可以拿你们的帐篷交给政府运输,取长补短,对灾民是件很好的事。”5月24日下午,一名志愿者前来游说这个有着资源庞大的NGO组织跟官方合作,但遭到拒绝。

  “你们还是去找你们的渠道吧。”张国远起身送客说。

  “救灾物资发放过程,暴露了官方渠道的不足,同样也凸现了NGO和志愿者的缺陷。”白雪比喻说,“在双方的樊篱下,通往灾区的奶粉,又耽误了一天。”

  本报记者 龙志

(责任编辑:高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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