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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朱立毅:从北京到四川灾区的幸福接力

朱立毅在宝成铁路涪江大桥下采访抢险官兵。

  那个皱巴巴的信封里包着2000块钱,它来自北京,我把它叫做幸福,我是它的第四棒。

  5月20日,它从北京,我的同事——新华社国内部记者王薇的手中出发,同事郭威把它带到四川灾区。后来郭威把它交给了同事董素玉,又经董素玉转手,它来到我的手中。6月14日,我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宿,绵阳九洲体育馆一户来自北川重受灾的人家。

  王薇一直很想来灾区采访报道。可是,领导考虑到她的孩子还太小,出远门不方便。
她再三请求去灾区,但迟迟没有得到批准。可她觉得,总该为灾区的人做些什么。

  同事郭威被批准成为新华社第三批赴灾区采访的记者,看到王薇有些失落,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去不了,是不是我要给你带点东西?”没想到王薇当了真。她拿出2000块钱,装在一个信封里,交给郭威:不管是谁,只要看到有受灾的人,有需要的就给他。

  就这样,这个装着2000块钱的信封随新华社第二批入川采访的记者来到了灾区。刚刚来到成都,郭威就被派去盯守唐家山堰塞湖,随时报道这座震后最大堰塞湖的情况。那几天,郭威来回于唐家山和绵阳间,还在堰塞湖的坝上住了一晚。有一次他在机场苦等去唐家山的直升机,一等就是两天,他在烈日下晒脱了皮,黑得快让人认出不来了。

  这一晃就是10来天,离川回京的日子不久了,可郭威没忘了王薇托他带的钱,王薇交代他时特别认真,钱要送不出去可不好交待。这时他想到了第三批来采访的记者董素玉。

  6月4日晚上,董素玉刚刚从绵阳回到成都,就接到了郭威的电话:“你在哪儿?不管多晚都得上我这儿来一趟!”就这样,从北京来的这2000块钱又到了董素玉手上。董素玉是个有心人,她在绵阳跑了好多地方,在长虹培训中心采访北川中学师生时,她见到了一个高一的孩子,他父亲在地震中遇难了,母亲是个家庭妇女,一场地震把什么都毁了。

  “我妈告诉我,今后我们要过苦日子了。我知道。”男孩这句话打动了董素玉,她决定把这钱给他。可是当时,一群人都围着董素玉,她担心直接把钱给孩子会伤了他的自尊心。

  回来后,董素玉总放心不下,可手头有其它的工作,她必须马上回成都,于是她很认真对我说:“托你办个事情。”就这样,这个已被捏得皱巴巴的信封来到了我的手上。那个男孩的母亲就在九洲体育馆的临时安置点,一个电话之后,14日下午,我站在了这位母亲面前。

  她瘦瘦的,小小的,脸被晒得很黑,看上去很苍老,有些不知所措。现在我居然已经记不得跟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几乎不敢问她任何问题,生怕一点点回忆都会刺痛这位刚刚失去丈夫的妻子。我把这钱硬塞到她的手头,她推辞了一会儿,收下了。

  她塞给我矿泉水,我不要,于是她用我难懂的四川话说:“等一下”,便回头奔向那个小小的帐篷,在被褥旁摸索了半天,她取了两双鞋垫出来:“一双给你的,一双给她的。”她说,她在家就做些赚点钱,现在没什么事,就去对面的自由市场里买了布和线,又干起活来。

  我没有推辞,收下了这个我没有任何理由不收的礼物。我捧起来端详,惊讶这鞋垫上面繁杂的花纹竟是一针一线手工缝出来的。两双鞋垫有两种花纹,有红有绿。我呆呆地想,她的孩子和丈夫踏着这样的鞋垫,走在青山绿水的北川,该是多么幸福呀。

  我和我的同事们,包括王薇、郭威、董素玉,在北京,在四川,在全国,传递着这样的幸福,也收获着这样的幸福。这种幸福不是欢歌笑语、花前月下、天伦之乐,但经过我们的手,我们的笔,我的相机,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们都能真实地感受到它的存在。(新华社记者朱立毅)
(责任编辑:黄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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