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遗保护的焦虑与执着 平遥不能用商业心态开发

　　来源：山西经济日报

    平遥古城：“世遗”保护的焦虑与执着

　　本报记者 耿建萍 通讯员 张法才

　　刚刚结束的平遥国际摄影节，再一次表现了平遥的不凡与魅力；平遥让文化在这里有了生根发芽的基础，而文化则让平遥重现无限的生机。

　　可以说，平遥在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开发上已经有了可喜的探索。然而，由于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供借鉴，所以当我们走进平遥去“触摸”平遥的现实与历史时，仍然会发现探索中的平遥所特有的犹豫和迷茫。

　　用理念试图打开现实的迷茫

　　李光涵：全球文化遗产基金会中国项目经理。她正在平遥实施着《平遥古城历史文化遗产数字化博物馆建设》项目，目标就是通过选定一个片区为试验区，以人—家—业—城为主线，理顺空间格局的演变、脉络；摸清人口变迁、产权变动及历史性遗存保存情况，最终形成21世纪初的古城概况。目前，该项目已经完成了重点就基础性历史资料的收集。

　　全球文化遗产基金会是一家非盈利的组织，这个组织曾成功地参与了云南丽江文化古城的保护和开发，也曾对五台山佛光寺大殿进行了修复保护。她们之所以在平遥开始这项活动，是源于对平遥这座古城的价值的看重，从2003年就开始在平遥进行调研了，直到今年5月份，才正式启动和实施。

　　说到平遥的现状，她说：对于拥有世界遗产这样既宝贵又稀缺资源的地区而言，都会在一定程度和一定时期产生过度商业化的冲动。而这种冲动无论是对文化资源的保护，还是对资源所在地的长远发展都是极度危险的。对平遥今后的发展，她同样保持这样的担忧。

　　她说，平遥古城的价值不应该仅仅体现在蜂拥而至的旅游，还要体现在享受文化古城的文化内涵。其实并不是来的人越多越好，而是如何能留下更多的人的脚步。比如，欧洲的一些文化古镇，进去的人并不多，但是凡是进来的人都会留下来，在品味古城的同时，其消费价值远远大于普通的游客。因此，平遥今后面临的是以量的扩大为主的外延性发展，还是以质的提升为主的内涵式发展的选择。

　　她说，我们计划用2—3年的时间，投入200万美元，搭建起平遥通向世界的平台，保护平遥的“原真性”，通过对相关人员的培训，打造平遥的知名度，从而让更多的国际性组织参与到平遥的保护与开发中。

　　在和李光涵的交流中，她说的最多的话是，古城开发需要有耐心，需要时间；古城开发不是一蹴而就的，更不能用完全的商业心态去开发。

　　用执着试图拉回久远的历史

　　冀太平：平遥县城乡规划局局长。他见到记者的第一句话是：“平遥城乡规划局肩负的最大责任就是绝不能让古城变成新城。”

　　他说：平遥特殊的历史文化资源决定了平遥的发展不同于别的区域，平遥的现实问题是，在古城开发中存在急于求成的心态，这种情绪表现在古城的开发上，就会带来过于浓重的商业气息，而过于浓重的商业气息恰恰是古城保护和开发的大敌，会破坏古城原有的文化内涵。

　　他不无焦虑地说，解决平遥古城开发中存在的问题，首要的是解决城内人口密度过大的问题，城内合理的人口密度应在两万人左右。近几年来，平遥县委、县政府在降低城内人口上采取了行之有效的措施，比如把城内的学校和幼儿园等公共设施全部搬迁到城外，并加大了城外的建设力度。即使这样，现在平遥城内的人口现在依然有四万余人。另一方面就是城内建筑密度大的问题，这些建筑大多是指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建设的。解决这些问题，必须要用“减法”，通过逐步减少城内的建筑密度，继而减少人口密度。

　　平遥古城的保护必须深化到每一个生活细节中，进入古城就进入一个功能齐全的社会。古城里不仅有齐备的旅游设施，而且还应保留一定数量的原居民，游客在这里不仅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这里进入到原居民的生活中，体验这里的风土人情。在这里游客们不仅看到古城的风貌，更重要的是他们能够深度地阅读到古城的文化。

　　在和冀太平局长的交谈中，我们不仅感受到的是他对今天古城开发的责任，更多的是他对古城明天的一种期待。他说的最多的话是，古城开发是一个大的系统工程，而这个系统是由无数的子系统组成。在古城开发中，不仅要考虑其旅游价值，重要的是考虑其历史价值；保护古城的完整性，古城应该是一座功能齐全的生活区，而不是一个仅供人参观的空壳。

　　付出与困惑交织中的平遥

　　说起平遥，人们总是把它的旅游价值放在首位，可现实是平遥的旅游对财政的贡献率还不是很高，平遥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七八十来自于传统工业。

　　但是，平遥当地的百姓却是旅游的最大受益者，据统计，平遥城内从事与旅游有关服务的人数达6万人之多。旅游给当地百姓带来丰厚的收入，老百姓对旅游自然有一种急切的心情。然而，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平遥在享受到世界文化遗产所带来的好处的同时，作为世界文化遗产城市平遥的传统产业发展比周边县市受到了环境保护等硬约束指标的限制，尤其是在新项目的立项开发上明显比周边县市制约性要大得多。

　　对当地政府而言，一方面是当地百姓对旅游所能够带来的经济收入增加的浓厚期望，另一方面是上级政府以同样的考核尺度考核当地政府。而现实的矛盾是，古城开发与其它资源的开发不同，它需要的是时间、是耐心、是长期的投入与建设、是古城上上下下对未来发展的共识、是外界对平遥的一种理解。

　　事实上，近几年来，平遥在古城的开发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从1997年申遗成功到2007年，短短的十年时间里，平遥鼓励、引导社会资金进入文物保护领域的投资就达2.5亿元，此外十年间还先后筹资将近20亿元，启动和实施了古城内中小街巷改造工程、古城内人口外迁工程环城地带综合整治工程、历史街区改造保护和民居开发工程、古城防洪体系建设工程。这对于一个48万人口，财政收入仅5亿元的县城来说，可谓是竭尽全力。要知道旅游是投入大，见效慢的系统工程，而古城作为人类共同的遗产，其开发过程又是稍有偏差就会形成破坏。因此，如果把保护古城的责任完全放在当地政府的身上，这也是不现实的。

　　随着平遥对外影响的扩大，平遥在某些概念上，已不仅仅属于平遥人，有时外界对平遥的关注要大于当地人。前一段，在去平遥的路上，开车的司机就给我们讲了一个有着平遥的故事。他说，2004年10月的一天，各大媒体以醒目的位置以题为 “世界文化遗产山西平遥古城南城门突然坍塌”的文章。当时的平遥县的县长正在外地开会，看到报纸后，他急忙给县里的相关部门打电话，结果仅仅是城墙的一角脱落，而且很快就修复了。

　　由此可见，处于公众视线下的平遥，其一草一木无不牵动着各方的神经。正因为如此，更需要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人士尤其是各级政府应对平遥古城采取更为科学合理的考衡标准，这也是平遥古城永续发展的一个重要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