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农民工独具“风骚” 部分成为企业管理者

王馨

　　C、打工姝复制“前店后厂”

　　“我看仓库里有没有库存，提前准备一下……好的，谢谢！”王馨一边给记者描述她的“前店后厂”，一边接听一位上海客户的电话。

　　在东莞市厚街镇敖台村一条较为偏僻的巷子里，两幢四层的楼房，是王馨兄妹企业的“前店”。

　　1989年7月，16岁的王馨怀揣着母亲卖黄豆凑下的路费，与100名同乡打工妹来到东莞长安镇一个名叫开达的中港合资玩具厂，开始了她的打工的生涯。

一日两餐，一餐一舀饭一舀菜，一天工作13个小时，四个月后，同来的姐妹走了大半，“当时我一个月200元工资，但也能攒下100多元，总比母亲在家种黄豆强，我留了下来。”到年底，她寄回家的800元，还是撑起了家里三间瓦房。

　　王馨一干就是3年，后来又转到另一家叫“百佳”的玩具厂，当上了小组长，手下有了五、六十名工人。王馨说，我在玩具厂里耳濡目染，学会了管理，也了解了接单加工的奥妙。”

　　当一辈子的打工妹肯定是发不了的。王馨说，她后来又转到厚街一家珠宝店做销售。一次她瞄准老板是从厚街另一家玉石厂进来玉器，于是自己也悄悄地花了几千元从这家厂里买了几件玉器，当客人对店里卖的玉器不满意时，她便拿出自己进的玉器给客人看，往往能成交，就这样，她私下贸易赚了几万元。“当时想，其实做买卖也没什么难的。”不久，王馨便跳到一家台资贸易企业做业务员，一做就是几年。

　　那时，东莞到处修路，尘土飞扬，一天跑下来往往灰头灰脸。“我忍了，而且做得不错。1997年5月的一个晚上，我哥哥突然对我说，何不出来自己做？”于是兄妹三人租了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装了一部电话，做起了贸易。一年后，他们也租了一块厂房，买进几台机又做起了简单的来料加工。

　　那时东莞到处是工厂，只要是在贸易公司或加工厂做业务，有点人脉关系，出来自己做，大多数农民工就这样发了！

　　王馨说，八年的打工姝生涯，七年的加工贸易，完成了初期的资本积累。

　　转折是在2005年。这年新野县党政一把手来到东莞王馨兄妹的公司参观，“从来没有接触这么高层的领导，当他们劝我们能不能回家创业时，我哥心动了。”说起当时心情，王馨说，男人都有“恋乡情节”，在自己长大的地方投资，那种感觉不一样！难怪当初有那么多华人回国投资。

　　王馨说，最终他们选择“前店后厂”的发展模式。“东莞是‘前店’，主要接单、研发、贸易、仓储、采购等，河南是‘后厂’，主要负责生产加工。”

　　但王馨说，他们兄妹的“前店后厂”跟台商港商也有所不同：在新野县我们投了将近1个亿，主要购买先进的生产线，工人只招了200人，不是走劳动密集型产业；我们在东莞也拼音，但也做自己的牌子，现在一半一半。

　　王馨也坦承，厂设在河南，光运费一个月就多了3万多元，但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每人平均比东莞少200-300元，40亩的用地也比东莞便宜多了。

　　在记者采访的将近1个小时内，王馨不断的接听电话。她说，现在感觉最大的压力是企业管理，她想明年和后年一定要抽空去读读书，为此她招了两名主管销售和生产的副总，其中一名是台湾人。

　　说到这儿，王馨笑了：过去，我给台商和港商打工，现在我们请来台湾人和香港人帮我们打理企业，我一个打工妹也要走“国际化”。

　　记者感言

　　致敬，那第一代的打工者

　　在如今珠三角繁华的都市群里，要寻找那个20年前南下打工的他或她，弥足珍贵。

　　与他或她的对话，往往从十几二十年前的那个早晨或那个下午一辆拥挤不堪大巴开始……

　　当初的经历是雷同的：没日没夜的加班，不敢有怨言；几百元的工资，一大半寄回家……他们生活简单得只剩下工厂机床旁一个工号，和一日三餐饭卡上的名字。

　　10月4日晚，东莞东江边一个咖啡厅里，已有19年打工史的程晓磊说：现在工厂里那些80后、90后的工人，叫我“珍稀人类”或“清末遗老”，背后的潜台词是——我们那代打工人思想太老土了，生活太无趣了。其实，他们难以体味我们怀揣着父母从土里扒出来的路费、一去不复还的滋味。

　　民以食为天，对第一代农民工来说，太沉重了。梁玉红至今还记得，刚进工厂时那四菜一汤的诱惑甚至超过发到他手的120元工资，王馨至今不解：香港老板为何按他的吃饭习惯而让工人也一日两餐……

　　能吃饱、有钱赚，就足矣。对他们而言，挣够能建家里那三间瓦房的钱，娶上媳妇，这才是人生大事。

　　老梁想找回19年前同车的50名工友合个影，王馨也想能招徕20年前一起南下的100名姐妹聚个餐，但斯人已去，旧梦难圆，如今留在珠三角他或她已是凤毛麟角，20年前那群打工妹或打工仔，大多已回到他们曾走出的地方，珠三角留下的只是他们疲劳背影背后的繁华都市。

　　也许有一天，我们在河南、四川、湖北……一个乡间，碰上一位缺了一根指头的他或她，他或她讲起了他们没日没夜加班没有加费，有了工伤没有保险理赔……我们能说他们太没有维权意识吗？

　　他或她，将他们那一代打工者的尊言和权利，交给了那个打工的城市，交给了后人行走的光洁马路！

    全国15家主流报网媒体联合推出大型系列报道——“改革开放三十年：那些人，那些事”。这是一个由扬子晚报发起，全国15家主流报网联合推出的大型报道，在今年我国将隆重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的背景下，承担起新闻界应有的使命和责任，联动报道同一主题。今天刊出由羊城晚报采写的《第一代农民工今昔》一文。

    联合报道：扬子晚报、新安晚报、辽沈晚报、羊城晚报、华西都市报、北京晚报、钱江晚报、新闻晚报、山西晚报、大河报、楚天都市报、今晚报、齐鲁晚报、新文化报

    羊城晚报独家供稿搜狐网，严禁转载。

[上一页] [1] [2] [3]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