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跑跑讲座取消 称“学生没权利质问我”(图)

2008年6月6日，范美忠在北京参加电视节目录制 ◎供图/CFP (《京华时报》张沫)

2008年11月12日，重庆渝北一食品厂生产的“范跑跑”袋装食品

　　北京一教育公司聘范美忠任兼职讲师教人文关怀

　　“范跑跑”否认欲教学生考北大

　　■进京开讲座遭取消，讲座广告被撤下

　　■被路人指指点点，为平静暂时不与教育部打官司

　　◎ 文/《青年周末》记者 陈万颖

　　地震中的落跑老师范美忠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好几个月。如今，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在北京一家学校当“潜能开发研究院人文素质讲堂讲师”。但是，随着媒体的迅速关注，这份新工作也出现了麻烦。

　　学校着急自己准备好的工作被媒体“搅了”，而范美忠却一听到媒体说他要“教学生们怎么考上北大”，“范跑跑”就急了。“这肯定是误会。我不可能跟应试教育扯上什么关系。”看来，这个依然带着迂腐味道的“文人”范美忠要想重新上岗，困难重重。

　　■原定讲座、广告都被取消，校方怨媒体

　　聘用了范美忠的开华学校新闻发言人张文斌这两天接到记者电话就紧张。“为什么要对范美忠赶尽杀绝？”记者出身的他，也看不明白这件事现在的进展了。

　　12月22日，网上开始有了范美忠重新上岗的新闻：《“范跑跑”在北京上岗了 将教学生如何考上北大》。12月23日下午，《青年周末》记者联系上张文斌时，却得知，那场原定于12月28日在中央民族大学举行的讲座已经被取消了。“原因？不知道，似乎学校知道是‘范跑跑’要来做讲座，就通知我们说要取消。我们的定金都交了，合同也签了，这搞得我们焦头烂额。”

　　张文斌告诉记者，关于范美忠重新上岗的新闻并不是他们学校发的宣传稿，他觉得是记者从他们学校投放的广告中发现的线索。这个广告是打算发在北京某晚报上，宣传范美忠原定于12月28日举行的讲座的，顺便宣传一下学校将开设的课程。

　　但签约前，被报社通知取消。

　　而且，媒体的报道也让张文斌哭笑不得。“他只是兼职来做讲师，根本不是来当什么主任、什么教研组组长。这些新闻，我看着都觉得太出洋相了。”

　　“我有这种感觉，全中国要给他一个符号，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下岗。”张文斌说。

　　记者从开华教育的网站上看到，这是一家做课外辅导的公司，为什么会想到请范美忠来当讲师？

　　张文斌轻描淡写地说：“我们顶着压力用他，用的是他的专业。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们和范美忠见面了，觉得他这个人是北大历史系毕业的，还真是很有才，也很适合我们学校关于开发学生人文素质潜能的需求。跟他一聊，他能接受以‘兼职’的身份来北京教书的工作形式。所以决定试一试。”

　　公众的反应之大出乎校方的预料。发在网易的这条新闻后有六千多条网友跟帖，媒体上也有不少评论，有说“范跑跑重新上岗显示了国人宽容”的，有说“范跑跑上岗可以，请别当老师的。”

　　张文斌说，学生们之前并不知道范美忠就是范跑跑，都已经准备好去听讲座了。家长们的反应目前也不得而知，毕竟是这两天才发生的事。

　　会不会迫于压力，解聘范美忠？

　　“目前我们并没有得到消息说要解聘他。聘请范美忠是有压力的，这个压力如果让我们承担，我们愿意承担。但希望媒体能给一个宽松一点的舆论氛围。没必要把这个话题放大了。范美忠承担不起，我们学校更承担不起。”

　　范美忠：辛苦准备教材 不惧学生提“范跑跑”

　　■“上岗”难在不教应试，不离开成都

　　记者尝试着拨通了范美忠的成都手机号码，通了。原来，被北京的学校聘请当讲师的范美忠，依然待在成都家中，专心地看姚明和易建联所在的球队打球，去菜场买菜，过着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因为“重新上岗”而再一次成为舆论关注热点的他，向记者确认了自己将到北京的这家“学校”任职。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12月28日的讲座被取消。

　　对媒体报道称他将教学生“如何考上北大”反应很激烈。“让我做考试，我是肯定不答应的，因为自己就比较反感。我承诺的是怎样提高学生的人文素质，我给他的提纲里没有涉及怎么样考上北大的。再说了，考上北大有什么用？”

　　看来，范美忠还一如既往地坚持地震前的“反应试教育”路线。但是，现在聘用范美忠的教育公司和范美忠先前供职的“光亚学校”在性质上有很大的不同，光亚学校是一个国际学校，学生们没有高考的压力。但记者在开华教育公司的网站上看到，这个教育公司主打的招牌是“和黄冈中学网校联合办学”。黄冈中学，向来以高考应试教育闻名，范美忠接受了这个公司的聘请，是否意味着将来合作中必须有所让步？

　　“学校做考试培训的那一块我不管。但是我一定只做提升学生人文素质的东西，和‘老板’沟通过，他们也认同我说的，希望开发文科新的课程，那我现在就先着手做着。至于他们究竟能给我多少空间，那就再说，如果最后还是希望我做一些应试方面的辅导，这种合作肯定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不以对付考试为目的的辅导班，好像我还没听说。”范美忠说。

　　他甚至盘算好了，跟学生说不要把全部追求都放到怎样考试上面，简单应付了考试，然后赶紧来提高真正的文学领悟力和精神的成长。

　　7月以后，公众对“范跑跑”的关心逐渐被对奥运的关注冲淡了。范美忠告诉记者，被光亚学校解聘后，也有各地的学校找过他，希望他去工作。但是他都拒绝了。“北京、上海、广东很多地方的学校都找过我，但我的家人都在成都，所以我不可能接受外地学校的聘请。而现在这个学校同意我用兼职的方式工作，我才答应。”

　　■专心备课，称“学生没权力质问我”

　　地震中弃学生而逃跑的做法，依然是他避不开的一根刺，不停地刺激着他所做的每一个新的尝试。有网友称，“范跑跑”去讲人文关怀，很可笑。

　　“范美忠让中国普通大众对道德、责任这些很形而上的东西认真做了一次理性的而不是想当然的思考，从这个角度说，对中国的进步也是好事。”开华教育的负责人冉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如是说。

　　但是范美忠告诉记者，并不想用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作为例子，讨论“人文关怀”。

　　“我个人很不想谈这个问题，那两个月我接触那么多媒体，网上那么多人的辩论，到现在，过去那么久了，我真的已经很厌烦。”范美忠说。

　　但是，如果有学生问到他的“范跑跑”做法，他又会作何反应？

　　“他们可以问我，但是他们没有权力质问我。如果对方是成年人，我有拒绝回答的自由。但是如果是学生，我们之间构成教师和学生的关系，这需要我拿出教师的耐心。我会把我的厌烦情绪也和学生交流，但我不会在一开始就告诉学生，‘那件事我们不谈了’。”

　　开华教育的新闻发言人张文斌告诉记者，原定于28日在中央民族大学开讲的讲座其实有点“试讲”的意思，开华教育希望看范美忠讲座的效果，来决定最终安排他多少课时。

　　现在仍然居住在成都的范美忠为了做好这份新的工作，找了许多国外的教材来看。他与自己原来在光亚学校任教时的学生讨价还价，花十分之一左右的价格买来他们用完了的原版英文教材。“国外没有政治课，但是他们有一门课叫‘知识论’，里面涉及到对历史、人文、科学、艺术的思考，还有逻辑学等等，很多内容。我就在看他们教什么内容。我先得自己学会了，才能教给学生们。”

　　前后当了六年中学老师的范美忠对自己将开始的新工作并没有十足的信心。“教育并不容易，说实在话，我并不认为我对教育有多么深的理解，我认为我下的工夫并不多，所以我觉得需要做一个系统的了解和思考，看看别人怎么认识教育，怎么做，他们教什么内容，他们怎么教。”

　　范美忠最看重的是他将来能自己开发新的“人文关怀方面的课程”。包括授课内容、授课老师、授课方式等，都由他来定。

　　如果没有汶川地震，范美忠依然只是都江堰光亚学校的一名普通教师，他不会有机会来自己开发课程。他也不讳言，在新岗位上，他所做的其实“超越了一个普通老师的工作范围”。

　　“最终能够做到什么程度，需要我自身的努力和双方的合作，加上一个理想的环境。中国的教育环境并不宽松，而且应该说从家长到学生，总体上还是比较功利，可能我需要的环境是永远没有的。因此我只能是希望试试看，我希望能够合作得很好。”

　　■“名人”的烦恼： 被当噱头指指点点 暂时放弃与教育部对簿公堂

　　接下了一个新工作，立刻又成为媒体焦点，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新东家拿他的名字博关注？

　　“我觉得应该是有这个因素在里面，而且也是可以预料到的。我的意思是，一旦进入商业领域，你指望他完全没有商业目的，本身是不可能的。只要将来我做的事情，有一定的价值在，就行了。”

　　和商业完全不沾边的范美忠老师，在出名之后也饱受“商业运作”之累。

　　2008年9月，网上传言范美忠欲接受湖南一企业的资助，到洪江古商城创业。

　　2008年11月，重庆一家食品厂生产了一种“范跑跑”牌小零食，零食袋上印着“范跑跑”的漫画形象，老板称“巴不得他来告我，我就出名了。”

　　范美忠似乎已经习惯这些事情了。“这也是我没有办法去控制的。你说我怎么样？比如到湖南创业的事，他们打电话来，我明确拒绝了，但是还被做成了新闻。我也不可能不接电话，那两个月的时候，甚至我关机都可能被做成了新闻。”

　　2008年下半年，范美忠的生活回归平静。但是，走在成都街头，他经常会感受到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别人看了你一眼，之后好像认出什么来一样，再偷偷盯着你看。我很敏感，都能感受到。戴墨镜？不会，不去管就是了。”

　　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范美忠要告教育部官员的事情，也被他搁置下了。“我咨询了很多做媒体和律师的朋友，他们都觉得我打官司是徒耗精力，而且法院真不见得受理。我也确实很怕这些琐碎的事情，就先停下了。但是，如果再来找我麻烦，我再跟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