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乔治王岛众生相 智利站见闻录

　　随笔：南极乔治王岛众生相

　　在南极乔治王岛上，有9个国家分别建有考察站，分别是东欧、亚洲和南美洲的国家。在那里近2个月的时间，只去看了其中的几个。主要是因为路途远，交通不便。另外人家不邀请，也不好去打扰。

在与这几个站的交往中，就会发现，同为科学考察，但行事做人大不一样。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人们来到了南极，也带来了不同的风俗和文化。乔治王岛，人称南极的地球村。

　　俄罗斯人，渔夫＋车夫

　　2月8日，我们8个度夏队员要离开南极长城站回国。大厨煮了一锅鱼头汤，让我们再尝一次这乔治王岛的土特产。这鱼还是过春节时俄罗斯人送来的。除夕那天下午，他们站上的4个人钓了足有20公斤鱼，说是给我们的过年礼物。而1月中旬举办的那次钓鱼比赛，也是俄罗斯人拿了冠军。他们的钓鱼技术非其他国家的人能比，每次都是鱼竿、鱼食和高腰雨靴装备齐全，像变魔术，从礁石缝里掏鱼。有人说是平时他们靠此改善生活。我曾去俄罗斯别林斯高晋站吃过一次饭，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有面包、黄油、奶酪、沙拉、烤土豆条、鱼罐头、肉肠，还有苹果汁和橙汁，或许因为那次是过俄国的旧历年。南极呆久了，生活还是枯燥，俄罗斯人做渔夫，我看更多的成分是为了添点乐趣。

　　俄罗斯站有两辆雪地装甲车，几乎成了岛上的公共交通工具，常往来于各站之间。只要他们有空，几乎随叫随到。去年12月，我们刚来时路上积雪多，道路泥泞，我们的车开不到机场去，就乘他们的车。为纪念中智建交，智利站回请我们时就是乘着俄罗斯的装甲车去，等我们热闹完，又呼叫他们来接。有天我到海边拍完海豹和企鹅，沿着中智公路往回走，走到一半时听到了身后的隆隆声，回头一看是俄罗斯的坦克开过来了。还没等我招手，车已停在我身边。爬上车一看车里坐的是长城站的王自磐教授和博士生周春霞，他们去乌拉圭站开完会，与俄罗斯的科学家一起搭车回来。结果半路又把我捎上了。我们度夏期间，有段时间一些德国人住在俄罗斯站，但要常到中国长城站和王自磐教授一起做生态环境考察研究。有天晚饭后天气不好，王站长让机械师梁永进送德国人回去，不曾想5分钟后，俄国站长开着他的拉达车亲自来接了。以后我们注意观察，接送德国人的活儿他们几乎包了。

　　智利人，“地头蛇”

　　仗着天时地利，智利人在乔治王岛大兴土木。难怪，从智利最南端的城市蓬塔乘智利空军的大力神飞机，只要3个小时就到了南极乔治王岛，别人运东西，要用他们的飞机，时间由不得你，至于他们自己当然好说。

　　智利曾对南极地区提出过领土要求。因此它的考察站是军队的基地，空军、海军，还有极地研究所的研究人员都在此，建设得像个小城镇。智利马尔什站与俄罗斯的别林斯高晋站紧挨着，若不是挂着国旗，几乎让初来乍到的我们，误认为是一个站。不过智利站有邮局，有商店，还有只有几个小学生的小学校。长官和技术人员可以带家属，有两个孩子在这里出生。智利站有机场和宾馆，很多人离开乔治王岛都得到他们那里坐飞机，中国考察队员一般也是如此。它的站区里还有银行和医院，银行是一家私人银行在此开的分支机构。只能用美金兑换比索，且一段时间内比率是固定的。医院里有两张床，我们去年年底去时，有个人在住院。那里有手术室、口腔诊室和内科检查室，据说可以作些化验检查。还有远程医疗会诊系统，通过因特网与国内相连。基地的小学校也随智利国内一起放暑假，我们到南极时正是夏季，老师和学生都不在，看了那里的硬件，感觉学校很舒适，像幼儿园。学校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尽管顶多只有10来个学生，但却有计算机教室，里面有5台计算机，还有投影仪、摄像头和动植物标本。

　　智利站区内最高的建筑是小教堂，它位于山坡上，屋顶上有钟。这是10年前一位富人捐资为基地建造的。没有固定的牧师、神甫，有时一些教会会派些人来。平时周日上午做礼拜，人们随时可以来此祷告。另外智利站有乔治王岛上惟一的体育馆，里面有篮球场，还有健身房、桑拿浴室。在南极，大家经常是互通有无。智利人也挺大家风范，体育馆每周有1天对其他站开放，每周三下午，是中国的长城站的队员去那里打球的时间。

　　认真的韩国人

　　韩国在乔治王岛的站区不大，却很舒适精致。在站里的公共活动区域内，有皮沙发，墙上挂着历次考察队员的合影，还有中国画，让人有种温馨的感觉。他们的食物都是从智利采买运来的，很新鲜。去韩国站访问时，人家竟拿出巧克力奶油冰激凌招待我们。在南极吃这东西，觉得很奢侈。

　　韩国人吃得好，工作也认真。给人们印象最深的是它热闹的科研栋。博士生一大批，科研设备齐全。有搞微生物的、地质的，置身其中就像是在一个小科研机构。韩国的这任蒋站长本人也是搞生物的，参观时他向我们展示他的海鸟标本。

　　工作认真，玩儿也认真。上次长城站举办钓鱼比赛，韩国人由副站长领队，队员拎着桶，带着热巧克力来参加。他们正式的两名选手没钓着鱼，但驾艇的人却坐在艇上钓着了，我们站上有些人说，要不也算他们钓着了，反正是娱乐，大家皆大欢喜。可他们自己坚持零的成绩。

　　当然韩国人也有他们不干的工作。各国考察站都在夏季利用天气好的时间抓紧对房屋设施进行维修，韩国站区也在施工。但我们看到，在室外刨木头的、刷油漆的都是白脸，他们介绍说是智利工人，韩国人雇智利人干粗活和体力活。这样成本低，从韩国来的都是管理人员和科学家以及一些必要的工作人员，比如电工和厨师等，他们到这里后，就是抓紧时间专心做他们的本职工作。听韩国的医生讲，他们那里也管理很严，所有人每天准时上下班，有严格的出外请假制度，午餐和晚餐时必须到场。

　　热情奔放的乌拉圭人

　　在南极，每个考察站前都挂着各自的国旗。到乌拉圭站，抬头看他们的国旗，边上已破碎了，一条条的布条迎风飘着。想他们可真够随意的，也不换一面。接触了他们的队员，才发现那是他们的天性。

　　去年12月30日下午，新世纪前夕，乌拉圭站的人乘着直升机来到长城站，加上飞行员有十来个。他们好像没什么事，就是来“漫谈”，联络感情。与智利人不同，我们拿来一把吉他，他们想都不用想，就即兴唱起了歌。有英文的，西班牙文的。每个人还都很投入，在腿上、桌子上打着节拍。于是我们又拿来一只鼓，让他们敲。最后他们邀请我们去他们站上过新年。其实这事用高频电话就通知了。大概大家都要在自己的考察站里过年，因此乌拉圭站的国际新年晚会推迟了1周才举行。

　　1月2日，我们从韩国站回来不久，又听到了乌拉圭直升机的嗡嗡声，原来他们是在海上帮助搜寻韩国的1条橡皮艇。那条艇送我们回长城站后，返回时遇到大雪，他们只得停靠在智利站，但没能及时和站上取得联系。韩国站长急了，请求乌拉圭站帮助，结果是虚惊一场。但从乌拉圭人身上我感觉到了一些拉美人的热情。

　　在南极的夏天，乌拉圭人不仅喜欢每个月张罗办1次周末晚会，唱歌跳舞，还主办了南极乔治王岛上的国际科学研讨会。每两年在岛上举行1次的马拉松赛也是由他们和美国的1家旅游公司主办。可惜今年天公不作美，旅游船到时风雪交加，原定2月5日举行的比赛一再推迟，最后天气仍不转好，不得不放弃，而我们也为没看到这场国际赛事而遗憾。

　　南极的物资贫乏，愿意组织聚会的乌拉圭人自有办法。2月份他们站长在邀请中国人去参加晚会的同时，还让我们带些饮料去。到那里一看，啤酒是智利人带去的，即使如此大家也愿意参加。听着拉美节奏明快的音乐，看着他们尽情的跳舞，你会融入其中，因为快乐是可以被感染的。

　　经营不错的捷克个体户

　　凭几间木制的小房和风力发电机，独自在纳尔逊岛上的捷克民间考察站已开业10多年了。捷克站的站长雅达在我看来就是个个体户，他常来往于智利空军机场和他的小站之间，不时地带个把人来长城站。他对我们说到他站上来的人每个人要收4000美元，但不是人人交钱都能来。他带来的人他要考察，在国内做4天的培训，诸如爬山等。人要按他的要求做，他会淘汰掉一些人。他的“生意”不错，有美国人、德国人报名来这里，据说还有回头客。

　　57岁的雅达挺着个将军肚，总穿个黑色的背带裤。他说20年前他在捷克做警察，负责山区的救援，后来在捷克外交部工作过。十几年前，他第1次跟着波兰人来到乔治王岛，看得出他喜欢这里。他说到捷克站的人更多的是一种生存实验和锻炼。他们站上的人从机场往返，都是背着大包，小孩也背一个跟着走。然后再划橡皮舟穿越菲尔德斯海峡到纳尔逊岛。而我们空着手走一趟都觉得累。另外雅达要求来他这里的人，无论多长时间，都不能和外界联系。

　　雅达似乎摸透了中国人的热情好客，迎来送往时，他会带来客免费吃住长城站。他很会做事，印了些质量一般的明信片，盖个章，送我们每人一张。他知道中国的很多地方，北京、成都，可以列出一大串城市的名字。还在黑板上用粉笔写繁体的“中国”二字。他说他的那几间小屋是绿色家园。而在我们站上他可是用洗发液和香皂的。不过他总能搞点新创意或是策划，2年前是1个叫安娜的女人独自在考察站度夏，她画的画至今还挂在捷克站的小屋里。今年则找来了1个7岁的小女孩来南极呆了1个多月。雅达把这些实验还写成书，也算是经营有道。2月8日，他和我们同一班飞机离开了乔治王岛，从智利回国，他说今年4月份还回来。 (北京晚报 作者：张雪梅)